第三卷 冰與火 第623章 漢月又圓垂鄉淚,胡沙靜默費馬蹄

「你將這些俘虜擒捉回營,可是能勸說的動他們,就此倒戈相向么?如果不能,就全部殺掉。畢竟我們的糧草可也不算很多,無法來供養這些閑人。」甲賴額真的一句話,就此決定了那餘下的幾十個東北軍的命運。那個牛錄帶著親兵趕到那些人跟前,喝令手下八旗鐵騎全都散開,將那些東北軍校給顯出來。

隨著八旗鐵騎集成橫列,紛紛的退讓開去,將場地中央的,那幾十個東北軍殘兵給顯露出來。「舉弓,射。」隨著那個牛錄一聲令下,萬箭齊至,頓時就將這幾十個軍校,渾身上下射的仿如刺蝟相似。瞅了瞅,這些橫躺豎卧在冰雪地上的屍首。這個牛錄打算,這就吩咐手下開始打掃戰場。也好趁早撤兵,避開對方的援兵。

而那個甲賴額真向著這面掃了一眼之後,這就預備帶著手下撤兵。可他的戰馬剛轉過身,正欲催開戰馬之時?忽然東方升從地上一躍而起,對著馬背之上的人就撲過去,將甲賴額真頓時就給撲到馬下。周圍的八旗親兵們,眼見著死人復活,不免就是吃了一驚。而因東方升,則是將這甲賴額真完全的壓在自己的身下。

也就等於拿這位甲賴額真,當成自己的一個墊子。在二人一同摔落到馬下之時,那個甲賴額真的頭狠狠撞到一塊石頭上。好在頭上戴有頭盔,一時沒有被磕得頭破血流。可饒是如此,也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前一陣陣的發花,同時頭中也痛的要命。看著騎在自己身上的這個悍將,雖然不曉得,他在受了如此重的傷之後?又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把自己給弄得摔倒馬下?可也明知自己眼下處境危險十分。

雖然手下軍校,已然跳下戰馬,正在朝著自己二人趕了過來。可甲賴額真心中,卻是感到自己這次凶多吉少。雖然只不過是十幾步的距離,很有可能,自己等不到手下軍校過來,自己就會去見薩滿大神。一邊拼了命的與東方升相互用拳頭毆打著,一邊極力的想將東方升摔下去。東方升的一隻手,一邊用力的卡著對方的脖子。另一隻手在身前左右胡亂的摸索著,想要摸到一柄兵刃,哪怕是一塊石頭也是好的。只要能弄死這個甲賴額真,自己也算死得其所了。

就在兩個人互相扭打著之時,眼看八旗軍校已經快到了二人跟前。東方升的手,忽然摸到了一柄匕首。心中不由一陣大喜,自己的身上,自然不會帶這般的匕首。想來,就是這個甲賴額真身上之物。東方升一把將匕首抽出來,也不去理會其身上哪裡,又是何處部位?只管是拿著匕首,胡亂的朝著對方身上,到處用力的捅刺著。而這個甲賴額真最初,還能夠抵擋的幾下,隨著身上被那匕首弄出的傷口越來越多,氣力也開始逐漸的消散。

最終,甲賴額真的雙手垂落在地上,雙眼也泛白起來。鼻中的氣息,也就此停住,身子漸漸變的冰冷起來。從遠處傳來一聲弓弦響動,在這亂軍之中,根本就讓人無從留意到,會有這麼一支冷箭,正對著自己射過來。東方升此時身上,早已沒有半點的力氣。更談不上能躲開身後的那支,正奔著他射過來的羽箭。

噗的一聲悶響,羽箭正射中東方升的後肩頭處。可如今的東方升,比起身下的那個死人甲賴額真,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能比他多一口,極其微弱的氣息罷了。在將低下的甲賴額真殺死之後,他也跟著一同暈厥過去。此刻,躺在甲賴額真的屍體上。對於身上中的那一箭,根本就感覺不到,有一絲一毫的痛楚。

那個牛錄將圍在甲賴額真屍身前的八旗軍全都趕開,單手持著一張鵲弓,在馬上低下頭,對著伏在甲賴額真屍體上的東方升看了一眼。便轉頭吩咐手下人道:「將甲賴額真的屍體與我抬出來,送回盛京城交給他的家裡人。至於這個悍將?如今甲賴額真已經戰死,他的諾言自然也做不的數。此人雖然已死,那就將他的人頭帶回去交差。也免得咱家主子對此又疑神疑鬼的?」說罷,揮起狼牙棒代替軍令,命其手下開始撤兵。

就在其手下的八旗軍校跳下馬背,將伏在甲賴額真身上的東方升掀翻到一旁。將那個甲賴額真的屍體,先用毯子裹將起來。隨後橫著擔在馬背之上,有專人看護著。另一個八旗軍校,則伸手拽出腰下的長刀。對準躺在地上的,東方升的脖頸部位,狠狠地就是一刀砍落下去。

哧……的一聲,一支火箭凌空射來。一箭正射中這個八旗軍校的咽喉處,人頓時就摔在地上。隨著這支火箭的出現,在八旗鐵騎的周圍響起來一片喊殺之聲,一陣接著一陣,向著八旗鐵騎拍擊過來。這個牛錄抬眼望去,只見鋪天蓋地得東北軍校,從四面八方朝著自己等人圍攏過來。

而領頭的將領,卻是一個十分年輕的東北軍將領。這個牛錄並不識得此人是誰?來人正是東北軍的小將,賽馬超的曹變蛟。因曹文詔擔心東方升有失?便乾脆先命曹變蛟,帶領一支人馬先趕過來。而自己則是督率著後軍的大隊人馬,也連夜朝著這裡趕來。曹變蛟到了橋頭堡處,觸目所見儘是死屍遍地哀鴻遍野。

而絕大部分的八旗鐵騎,此時都已然開始集結起來。戰場上也開始變得寂寥而空曠起來,倒使得他一眼就望見,在遠處有一個八旗軍校,正舉起長刀想要將躺在地上的一個人的人頭砍下?地上躺著的那個人,雖然已是渾身鮮血,可依然可以辨認得出來,正是東方升。只是眼下不知其到底是生還是死?

曹變蛟這才急忙,抽出一根羽箭,對準這面就射了一箭。而曹變蛟隨身帶著的箭矢,有一部分是特殊打制出來的。用的時候,將鐵箭頭輕輕的轉動一下,一經射出之後,整支羽箭上就立刻燃起一溜火光。而他這麼做,一是立威,二則是做個標誌。也好等一會,自己帶著軍校趕奔過去,一眼就能尋到東方升在何處?

果然,這支火箭一經射出,立刻引得對面八旗軍校的一陣騷亂。而那個牛錄心中也曉得,對方人馬來的也不知有多少?自己手下軍校此時,又適逢大戰過後。最要命的,就是甲賴額真的陣亡,導致他手下的八旗鐵騎,一直竟然無有一個正統領來帶兵?而其軍中的兩個副統領,又都互不服對方的管束。此時若再與對方開戰的話?自己這一方勝算頗少,為今之計,就是最好暫且撤兵。等著自己這面,將一切都弄得妥帖了,在回來尋對方決戰亦是不遲。那個牛錄的心裡打算的是不錯,可尚不等將兵馬召集起來,以能將來勢洶洶的這支東北軍給阻擋住。對方的人馬仿如一柄尖刀一般,已然扎進那個甲賴額真的手下軍隊中間。將其人馬自中間一分為二,並且是一路暢通無阻的朝著前面推進。而那兩個副統領,此時才發現眼前大事不妙。也在顧不得,去爭奪指揮全軍的權力,急忙各自揮軍,朝著處在兩支軍隊中央位置的這支軍隊壓來。

而那個牛錄,卻是十分的聰明,引領全軍退到後面,去將東北軍的退路給截斷。並且,是根本就不往跟前湊。只看那兩支八旗鐵騎於眼前這支軍隊展開搏殺,三隻軍隊相互之間打得不可開交。而他趁著此時,卻讓自己麾下的軍隊稍作休憩。只等著一個絕佳的機會,再將眼前這支軍隊,就似對付東方升的那支人馬一般。朝著太子河裡驅趕。如果那機會趕得湊巧,自己所乾的又不錯的話?那等著這支軍隊的依然是滅頂之災。

只恨那兩支軍隊的副統領,如今都到了這般緊要關節之時,這兩個副統領,尚是各自引軍為戰。竟絲毫不去理會對方,更談不上與對方互相配合著,將眼前的這支東北軍給他徹底打殘?而最讓這個牛錄過於擔心的,就是生怕對方再出來一支軍隊?那樣一來,就不是對方等來滅頂之災?而是八旗鐵騎等來一次對方給予自己的重創。

他正帶著人馬在這裡觀看著,眼前三隻軍隊彼此之間的交鋒會戰。果然,他所擔心的事情,最後到底還是降臨了。眼看著從遠處冒出來一隻火龍,迅疾的朝著橋頭堡處靠攏過來。借著火把的光輝望去,自己猜的一點都沒錯。正是東北軍的又一支生力軍,看得出來,如今對方的援兵,正兀自不斷地奔著這裡,陸續的趕了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這個牛錄的心中對此十分的清楚。在若不及時的離開這裡?那等著自己的,就是戰死沙場。死對於一個滿洲人來說倒不算什麼?只是似這等戰死沙場有些頗為不值。想至此處,急忙對著手下八旗鐵騎傳下令去,道:「速撤,過去一個人,與我知會那兩個副統領一聲?莫要戀戰不退,保存住八旗軍力方是上策。」說完之後,帶著其手下八旗鐵騎,一陣風般沿著山路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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