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瘋狂的年代(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起彼落

托瑪斯·湯姆森神情蒼白的向史提芬·永利解釋:「老闆,那只是兩盞普通的水晶燈而已,沒有任何附加價值。外面傳的都只是流言,那些報紙也只是捕風捉影胡說八道而已。」

「僅僅只是流言?」史提芬·永利的聲音很陰森。

從外表看,這位拉斯維加斯賭王只是一位衣著普通的老頭而已。他的精神不錯,但不尚奢華,說話的聲音低沉卻極具分量。

他不需要大聲吆喝什麼,但只是輕輕的一聲冷哼,便已足可代表他心中的憤怒。

「假如流言可以傳遍一所城市的大街小巷,假如流言可以讓所有人對我們的賭場望而卻步,假如流言可以在三天里降低我們百分之四十以上的生意,那麼流言就已經不再是流言,而是一種最具威脅的攻擊了。你似乎還沒有注意到你所忽視的是什麼!」

「這只是暫時的,先生。相信我,我有能力處理好這一切,我會立刻向媒體澄清事實,我會告訴他們那只是普通的兩盞燈而已,不具備任何代表意義。」

「我卻不這麼看,湯姆森。在有人摘走那兩盞燈之前,它們或者的確不具備任何意義,但在那之後,它們已經有了意義。意義是什麼?是一種賦予。你說它有,它便有了意義。就好象自由女神像一般,在它建成之初,甚至有無數人認為這只是一個奢侈而毫無價值的工程。可在那之後,它卻逐漸成了全紐約,全美國的象徵。意義是什麼?你能告訴你懂得什麼叫意義嗎?」史提芬·永利站了起來,看著在它面前哆嗦著身體卑微得象一條爬蟲的主管,他的怒火已經越來越烈。

「意義就是它所能帶來的後果;意義就是一切你所指定的目標方向是否已經達成!而現在,我們的對頭正在我們的對面放著得意的大笑,而我,卻要在這裡聽你胡說八道什麼水晶燈存在的意義!那麼我告訴你,在你為了那可憐的一點錢而放棄了那兩盞燈之後,意義就已經被你一種新的詮釋賜給了燈的主人。現在,他說那兩盞燈代表著什麼,那麼它就代表著什麼!」

「我們可以重新掛兩盞燈上去。」托瑪斯·湯姆森驚慌地喊。

「你這個蠢貨,如果是這樣那你就是在向全天下宣告永利賭場輸不起!向世界承認我們可以公開撕毀承諾,拒不履行輸者的職責和義務!」

「那……我們可以通過媒體重新解釋這一事件。」

史提芬啪的把手中的杯子砸向了地面,一地的玻璃片四處飛濺,惟有鮮紅的葡萄酒汁在地面緩緩流淌:「蠢貨!那更是他們想要的!他們正渴望我們這樣做。單一的指責並不能一再引起大眾的興緻,惟有無休止的爭論才會一再提起人們對某一個事件的關心。大眾對龍睛的興緻會一再的因為各種爭論而被引發,他們對永利的懷疑永遠也不會衰減。無論永利是自己摘下龍睛,還是被人訛詐摘下龍睛,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永利自己的名譽受損。對所有我們的對頭來說,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重要,他們要做的只是製造一個風暴,而永利,就是這場風暴的中心。我們要做的是遠離這場由我們的敵人挑起的風水事件,而不是主動捲入其中,你明白嗎?你竟然還想上媒體講理,把大眾的注意力一再的拉回到龍睛上,你簡直蠢的無可救藥!」

托瑪斯·湯姆森渾身是汗,他真得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走到這一步。

這三天來,幾乎每天都在宣揚著龍睛事件。有人從永利賭場贏走了一對龍眼,代表著財運的金龍被人挖去了雙眼,財氣已失……

大量的相信風水的客人在這種情況下開始流失,他們的生意對手新葡京酒店更是不遺餘力的製造各種輿論。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甚至還推出了一個重獎贏錢者的每日一星活動,同時發放起大量低息貸款給那些輸錢滿一定數額的人,為他們買好回家的船票,並贈送他們一定的小禮物,大手筆的拉攏人心。

繼06賭場客源爭奪大戰之後,新葡京竟然在這要命時刻掀起了新一輪的客源競爭。

短短三天的時間裡,史提芬·永利的賭場竟然流失了百分之四十的顧客。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要命的打擊。如果放任這樣下去,永利的末日甚至指日可待。而這一切,卻僅僅是因為兩盞原本微不足道的水晶燈而引起。

無數的風水大師在此刻冒了出來,聲稱永利的風水格局大有問題,旺進不旺出,對賭客有大災之兆。

無數曾經在永利輸的傾家蕩產的賭客們鑽了出來,對永利賭場的「卑劣行為」進行了血淚控訴。

那些在永利贏了錢的人,默默的縮在一角看熱鬧,而那些輸了錢的人,每一個都把輸錢的原因指向了永利的風水格局。

若說整件事幕後無人推動,沒有何鴻的影子,那是打死史提芬·永利也不可能相信的事。但他的案前,卻清楚的放著一份檔案,證實這件事從始至終卻都是與何鴻無關。

針對他們的,僅僅只是一個叫陸天豪的年輕人。

就是這個年輕人,在幾天前贏了他們大筆的錢,然後以此為要挾,摘下了永利的兩盞水晶吊燈。

同樣是這個年輕人,無情的指出燈乃龍之眼,摘燈意味著挖眼。

你可以不相信他說的,但你不能相信他的確為此付出了巨額的金錢。

正是這筆錢,才使人相信,那兩盞燈,正是龍睛,是永利財運的象徵。

正是這兩盞燈,使人們相信,永利的風水,已出現了徹底的大凶之兆。

……

「找到這個人,找到他陷害我們的原因,還有……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史提芬·永利的聲音吐露著絲絲的涼氣。

那個時候,秦山站在一旁,始終都沒有說話。

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當日陸天豪為什麼要趕他走。

中國人的心思,中國人明白。

兩盞吊燈掛於龍頭之下,與龍睛位置相對,他也曾不止一次欣賞過這種安排。假如當日他在場,就算他想不到陸天豪的安排,卻也絕不會為陸天豪的詞語所打動,將燈摘給陸天豪。

事若反常必有妖,一個不惜放棄千萬隻為要兩盞燈的人,絕對有著深一層的原因。在不明白那原因是否會傷害到賭場的利益之前,如果是他秦山,是絕不會輕易做出許諾的。但是托瑪斯·湯姆森做了。他被金錢迷花了眼睛,被貪婪蒙蔽了理智。

他以為他立了功,卻把自己推入了無底的深淵。

他不了解中國人,不了解中國人指鹿為馬的能力,不了解中國人可以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思想,不了解中國人精於人心,擅長鋪設陷阱的絕妙思維模式,不了解中國人的那句老話,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

他把中國人都看成了蠢貨,所以他才會失敗。

但是現在,一個契機擺在了秦山的眼前。

有一個機會,可以讓永利賭場擺脫眼前的困境。

這個機會,可以讓他立刻得到史提芬·永利的賞識,同樣,也會讓他得到托瑪斯·湯姆森的仇視。

一切,僅在於值不值得。

或者,這些年屈於人下,他已經心有不甘了吧。美國人並不是那麼信任中國人,高層的位置都由那些洋人把持,中國人充其量只能是高級主管,而不可能成為首腦級別的人物。但是這次,或許他有機會進入主管永利大賭場的更高層身份。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不能失敗。

「老闆,關於這件事我到是有些想法。」秦山終於還是開口了。

「你說。」這個時候,史提芬·永利並不指望秦山能給出什麼好主意。

「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從哪裡跌倒,就得從哪裡爬起來。這次要想解決風水龍睛事件,我看歸根到底還要著落在那個叫陸天豪的年輕人身上。人的心思,有時候是很奇怪的。既然大家都認為龍已無睛,是不吉祥的兆頭,那我們就乾脆承認這個說法好了,無意義和大眾多做解釋。只要我們能讓那個陸天豪把龍睛送回來,那麼所有的客人,他們自然也就會重新回到永利來。」

史提芬·永利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要對付中國人,就只有中國人自己能做到。問題是你怎麼讓他把燈送回來呢?要知道那可是他贏走的賭注。」

「千里所求無非財。把錢和刀子一起放在他的脖子上,任他選擇,自然就有結果了。」秦山很隨意的回答。

「很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老闆,我還沒有說完。」秦山到是不卑不亢的繼續道:「那個陸天豪能布下這樣的陷阱,就不可能是個傻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得罪永利的後果。要說他後面沒人支持,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也要考慮到有可能面對的阻力,以及萬一失敗的結果。」

史提芬·永利很是感興趣的讓他繼續說。

秦山道:「那個陸天豪肯定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在我們有把握抓到他之前,首先要考慮後計畫萬一失敗後怎麼辦。」

「怎麼說?」

「一旦我們不能讓陸天豪同意把燈送回來,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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