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淵戮魔 第1071章 是必然而非偶然

了寂禪師一掌重創山子熏,毫無停歇,身體陡然一振,佛魔之氣交匯而出,在他背後凝聚成一尊雙面法相,一面為佛,慈悲和藹,一面為魔,嗜血凶獰,其運功法門倒是同佛鬼魔王頗為相似。

佛魔雙面法相伸出大手,化作一道暗金色的匹練,朝著山子熏怒然拍下,附近的天地靈氣都被這一掌拍得向兩邊排擠而出,形成真空地帶。

原本藏身在誅仙劍陣中,以防萬一的蘇白鷺和靈璇真人見狀,連忙搶出,各出絕招,前者去救山子熏,後者則去攔截了寂禪師。

然而,了寂禪師早已知曉兩人的存在,如何沒有防備。

他的雙目突然射出兩道昏暗靈光,所過之處,萬事萬物陷入一片死寂狀態,所有的意識變得昏昏沉沉,如同大腦被攪成一堆稀泥,所有的理性、情緒都隨之消散,又似墜入無法爬出的沼澤之中,各種腐爛淤泥灌入鼻口中,堵住了所有的呼吸。

蘇白鷺和靈璇真人倉促救人,來不及防備,同之前的山子熏一般,行動為之一滯,再也來不及阻止了寂禪師,只能眼睜睜看著大手拍向山子熏。

就在這時,天外忽來一箭,穿雲破霄,似驚龍出海,又似天帝震怒,帶著磅礴無比的氣勢,凌厲射向佛魔雙面法相。

尚未及身,了寂禪師便感受到這一箭的威脅,那種危險感就像是面對極道強者出手一般,無論法相還是自己都無法接住,如果堅持攻擊山子熏,就會遭到這一箭的重創。

可是,即便明了這一箭的可怕,了寂禪師仍是沒有半點猶豫,他的面上無喜無悲無懼,反倒有一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堅定,繼續催動靈掌拍向山子熏,誓要消滅隱患。

聖邪之箭的速度雖快,終究離得太遠,眼看來不及救人,了寂禪師附近的時間卻一下子變得緩慢,連帶著法相拍出去的大手也像是被人拽住一般,慢得肉眼可見。

宙天一羽,回溯滯時!

聖邪之箭及時趕到,一箭射中佛魔雙面法相,狂暴到無可抵禦的力量爆發,哪怕是天人六重境的法相,也抵擋不了這一箭的可怕威能,瞬間毀滅破碎!

箭矢正中後,時間才正常恢複流動,而法相遭破,一股反噬勁力回襲了寂禪師,同時聖邪極力的余勁擴散開來,欲將他震退。

面對雙重阻礙,了寂禪師竟是不顧傷勢變重,強行頂著往前,堅持要將山子熏擊殺。

可是有了這片刻的喘息,靈璇真人成功從寂滅意境中恢複過來,她的根基更強,因此意識恢複的速度比蘇白鷺更快,她精緻的容顏上掠過些許寒氣,清澈的眸子愈發的透徹,祭出輪迴筆迎面刺去。

只聞一聲清脆之聲,一道蔚藍色的勁氣衝天而起,那氣勢彷彿要將天地撕裂,凌厲無匹地殺向了寂禪師。

這一回,就算了寂禪師抱持著同歸於盡的決心,也不得不轉攻為守,避其鋒芒,否則他還沒來得及殺死山子熏,自己便要先一步歸西,輪迴筆在靈璇真人手裡可是能發揮出後天道器的威能,一旦被擊中,任他有再強的功體,也要一命嗚呼。

了寂禪師催使佛門絕學無相劫指,迎面點出,霎時一股無我無相,無真無假,世間紅塵盡如曇花一現的意境擴散開來,帶著莫名的悲傷感,正中輪迴筆。

「鏘」的金鐵聲傳開,了寂禪師被輪迴筆引動強行壓制住的傷勢,登時仰面噴出一口鮮血,被遠遠震飛出去,撞在一座山峰上,生生將其撞塌。

蘇白鷺此時亦從寂滅意境中恢複過來,接住氣息虛弱的山子熏,輸入真氣予以療傷,同時質問道:「大師,身為禪渡宗的修士,為何要為虎作倀,甘做魔族爪牙?」

她並非單純想要叱罵,而是想通過觀察了寂禪師的反應,從而確認了寂禪師是受人控制,而是甘願為魔前驅,若是前者,便可以從清除精神控制入手,若是後者,那便唯有替禪渡宗消滅敗類。

值此重要時刻,容不得半點留情,須以雷霆手段,消滅一切變數,蘇白鷺可不會天真到認為能用語言來說服對方。

「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魔族、人族、在佛眼裡,並無差異,皆是可以渡化的眾生。」

了寂禪師從崩塌的山石中出來,面帶悲憫,他身上雖然有多處創傷,但已經是長生境的他擁有無盡精元,肉身的傷勢並不被他放在心上,轉眼間便已癒合。

「世間多苦,不破不立,世人痴迷,毀而涅槃。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蘇白鷺聞言,嘆了一口氣,召來太阿劍,道:「若是平日,我必豁盡性命助大師克服心魔,但此時此刻,我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隨著修為和境界的提升,她已不再是只會空口說大話的人,有強大的力量作為後盾,她的理想便有了實踐的可能,給人的印象不再是空中樓閣,而是一步一腳印的苦修者,成仁取義的求道者。

不過,這一回卻沒有她出手的機會,靈璇真人攔住她,道:「你來保護歲寒真人,並監視劍陣的變化,此人由我來對付。」

不待多言,她便催動輪迴筆,化作一道極光朝著了寂禪師刺去,兩人修為相近,戰成一團,一時難分高下。

遠方的一處山頭,司空玄運功平息體內震蕩的氣勁,面上陰晴變化不定,許久後才恢複如常,他皺眉道:「預料之外的變數,了寂禪師竟然是尊天神皇布下的暗棋,他偷襲重傷了歲寒真人。」

他這番話是說給旁邊的凌青未和藺如恤聽,為了減少被發現的概率,三人中僅有他一人用秘法關注著戰場,另外兩人只能按下好奇心,聽他發號施令。

凌青未驚道:「這下糟糕了,三支箭中的一支箭用在了他的身上,剩下只有兩次機會了!」

藺如恤冷淡的瞥了一眼,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歲寒真人受傷,無人主持誅仙劍陣,以及失去了了寂禪師,將再也無法阻擋尊天神皇窺探心靈。」

凌青未忽而想到一事,急忙問道:「蘇師姐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受傷?」

「她與靈璇前輩都無事,畢竟歲寒真人才是關鍵,了寂禪師一個人也不可能同時偷襲三人,只能鎖定最重要的一人,現在靈璇前輩主動與了寂禪師戰鬥。」

「那就好,」凌青未舒了一口,隨即疑惑道,「魔族是在什麼時候對了寂禪師下手的?明明從我們召喚了寂禪師到現在,才過去了三天時間,他們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而且是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了寂禪師蠱惑入魔,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司空玄琢磨道:「了寂禪師並非是在召喚後才入的魔,而是在此之前便已入魔,只是一直隱而不發,為了今日這場戰爭,尊天神皇真是煞費苦心,早早進行了布局。」

凌青未不解:「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會召喚了寂禪師,如果我們召喚了其他人,尊天神皇的謀劃豈非全盤落空?」

司空玄閉目思考了一會,串聯所有的情報,由果推因,道:「不會的,尊天神皇是有意在引導我們去召喚了寂禪師,他主動給我們創造了條件,這並非是偶然,而是必然!

這場人魔戰爭,我們輸在被迫應招上,讓魔族先下了許多步棋,從最初的魔心血池,到龍魔之主,再到兩位魔君和魔變異毒,以及最後的尊天神皇,說實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都覺得不可思議,足可堪稱奇蹟!

如果在這場戰爭開始前,就提前告知我敵人的情報,只怕我會立即投子認輸,因為太不公平了,完全看不見勝算,這場賭局毫無下注的價值。

不過,既然走到了現在這一步,那便說什麼都不能放棄!無論付出什麼樣的犧牲,都要贏下這場戰爭!」

凌青未受到氣氛感染,亦鬥志昂揚道:「說得對!如果說只有發生奇蹟才能獲勝,那我們便創造奇蹟,誰也別想阻擋我們!」

……

誅仙劍陣中,尊天神皇抓住因山子熏重傷,而出現的一絲不協調的破綻,催動天人六遁,氣機變得虛無縹緲,似極近又似極遠,完全難以捕捉到其真實所在,迎面轟掣來的誅仙劍氣竟是在不可能打空的情況下,一掠而過,似是根本沒有接觸到他的身體。

天人六遁,正是天庭最高明的身法,若論保命之效,絲毫不下於龍魔之主的玄滅大虛罡,只是先前在誅仙劍陣的壓制下,尊天神皇無法催動,如今沒了山子熏掌控陣圖,卻是叫他找到了機會,一舉躲過了殺招。

可以說,若不能剋制住天人六遁,便永遠休想斬殺尊天神皇,這一點,眾人非常清楚。

不過眼下眾人關心的並非是這一點,而是劍陣外發生的突變,哪怕視線無法穿透劍陣,光憑感應氣息,就足以知曉陣外的變故。

「訝異嗎,為何了寂禪師會選擇背叛?」尊天神皇將諸人驚訝的表情收入眼中,笑道,「還記得上一次戰役嗎?魔軍突襲禪渡界,為此有意放過了歸墟界,甚至主動撤離所有天魔,讓歸墟教取得破界之心,明面上是為了儘快集齊八枚破界之心,從而達成讓我降臨的條件,實際上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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