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淵戮魔 第956章 鮮血的終末

瀛仙界。

龍魔之主望著徹底閉合的空間壁障,面無表情,沉默無聲,他的雙掌隱隱顫抖著,一股沛然怒意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不斷積蓄著上漲,那股怒氣實在太過龐大,竟而影響到了現世,衍化出諸多魔神幻象,不停咆哮著,嘶吼著。

「可惡,不過是群烏合之眾,居然戲耍於吾!」

他的雙臂畸形地漲大起來,一根根的血管和肌肉搏動著,散發著力量的形狀和光澤,幾乎立刻就要漲開皮膚的束縛,緊跟著便是怒然一拳,攜帶萬鈞之勢揮去,無堅不摧的極道魔元,彷彿要將躲在空間壁壘另一邊的瀛仙宗修士全部擊殺。

拳勁帶著暗紅色的流光,化為橫跨天際、燃燒著暗紅色火焰的流星,如怒雷,如颶風,匯聚成一股當者披靡的毀滅性力量,盡數轟擊在空間壁障上。

隨著這一擊,一陣連鎖爆炸的氣浪激烈翻騰暴動,磅礴浩大的衝擊波席捲四野,飛沙走石,隔絕界域的空間壁障如同被狂風吹卷著的巨大布幕,不斷變形、扭曲、波動著,看起來似乎要被強行摧毀。

可是當爆炸的火光熄滅後,空間壁障就像被一雙巨大而無形的手在不斷擠壓著,不斷變換著形狀,然後又漸漸平息,將極道魔元那股如山如海,深不可測的力量都湮滅於無形,不留絲毫痕迹。

對這一結果,龍魔之主並不意外,因為這就是「賭局」的規則,他可以鑽漏洞繞過規則,卻無法正面對抗規則,否則這場「賭局」就失去意義了。

他只是單純的發泄怒氣,畢竟魔族的心性淬鍊和道、佛、儒三脈不同,不講什麼滌盪雜念,驅趕外邪,也不追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道心境界,他們認為有欲則發,不該壓抑本性情緒,念頭越通達,修為越強,這一點與羅三頗為相似,諸般負面情緒和惡念不僅不會削弱實力,反而會帶來益處。

而就在龍魔之主發泄完怒氣的剎那,他的軀體就像是被許多無形神針扎破一般,各處竅穴爆裂,長久壓抑的反噬氣勁逆向衝擊,撕裂肉身表皮,噗噗噗的向外噴發鮮血。

他的功體終究沒有完全恢複,無法連續催動魔道極元,但先前吃了羅豐「無視修為」的悶虧,為了不讓瀛仙宗修士脫逃,不得不強行壓住反噬的勁力,狂催魔道極元,直到現在,所有積累的傷勢一口氣爆發。

「只是對付一群連長生境都沒達到的雜碎,居然連累吾傷勢加重!」

龍魔之主心頭忿恨難平,儘管這些傷勢並非由修士造成,但也是間接所致,一頭雄獅居然被螞蟻咬傷,這令高傲的他如何能忍。

「不過,那名人族智者的刀劍合擊,著實有些古怪,居然能抗衡魔道極元,擊破吾的玄滅大虛罡,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龍魔之主對軀體上密密麻麻的傷勢毫不在意,其血肉蠕動,很快便自行癒合,唯有右手掌心處的一個血洞,還殘留著某種雙極之力,阻止他的肉身恢複之能。

這是羅豐以聖邪合力留下的傷勢,也是一連串追逐戰中,龍魔之主唯一一次由於外因而受傷,連玄滅大虛罡亦未能擋住這股力量。

「罷了,反正那人已經身亡,無需在意。」

龍魔之主不相信一個連界域之力都沒有掌握的修士,正面挨了自己一掌還能活下來,隨後他攤開左手,掌心處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魂魄,龍頭魚身,與螭吻的外形相同,被困在無形的結界中,無法掙脫。

「捨棄輪迴轉世的機會,拚死將吾拖主,你就那麼想做人族的走狗?臣服吾,放你一條生路。」

螭吻嗤笑一聲:「宗門於我有莫大恩情,若無昔年宗主所救,我早已身亡於幼時,更別提宗門不在意我妖族的身份,傳授我鎮教經文,悉心栽培,方有今日成就……罷了,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你們魔族講的是恩將仇報,背主棄宗,忘恩負義,又豈會明白我的心情。」

龍魔之主不屑道:「虛偽的仁義,他們收養你不過是要你為他們賣命,種族有別,若非想壓榨你身上最後的一點用途,他們又豈會真的傳授你絕學。」

螭吻閉上眼睛,不予理會。

「有骨氣,只是你似乎忘了,自己的性命掌控在誰的手裡,你似乎也擁有龍族血統吧,呵呵,越是意志堅定的靈魂,其魂力就越是美味,你有資格成為吾的食糧。」

龍魔之主將手一握,五指插入螭吻的元神中,汲取魂力,用來恢複自己的傷勢,而螭吻的元神很快變得虛弱,其身影漸漸淡化。

然而,直到被徹底吸收完,螭吻都沒有說出半句求饒的話,只是沉默以對,最終魂飛魄散。

「哼,不知好歹之輩,令吾不悅。」

哪怕汲取完魂力,龍魔之主心頭也沒有半分暢快,反而愈加鬱結。

這時,一道異光從天際疾馳而至,降臨在龍魔之主的身前,正是慕長生。

他手中拿著破界之心,低頭屈膝道:「魔主,這是瀛仙界的破界之心,雖然沒了召喚之能,但可以藉此打開空間壁障,只是要再等半個月,憑魔主的無上威能,必定能摧枯拉朽,蕩平羽化界,將那群喪家之犬盡數消滅,一統九界指日可待。」

龍魔之主轉頭瞧了卑躬屈膝,滿面臣服的慕長生一眼,驀地發出一聲冷哼,無邊精神威勢震蕩而出,彷彿無間煉獄降臨。

慕長生只感覺一股狂暴的精神衝擊至襲識海,狠狠地轟在他的腦袋上,頭顱立即像一個拋入火爐的雞蛋一般,一股即將爆裂開來的恐懼,不可遏止在心頭湧現,腦漿似乎要被震蕩成一團漿糊,並破腦而出,識海中的自己好像被塞入一個咆哮的大海中,耳邊一切聲音都化為呼嘯的海潮聲,眼前一切影像都在顛簸起伏,失去了焦距。

「吾知道你有叛逆之心,但下次別再用這等拙劣的計策,徒惹吾發笑,好好想像自己的處境吧!」

對方的心思,龍魔之主豈會看不出來,這一趟他因為功體不全,境界跌落而吃了大虧,差點陰溝裡翻船,而身上留著這樣明顯的弱點,他又豈會犯相同的錯誤,在彌補這一短板前,他可不會再冒然出動,孤身入敵營。

總有人因為他易怒且狂傲的性情,就覺得他必然會莽撞行事,不懂謀略,而這類傢伙基本都進入棺材了,龍魔之主將破界之心收回,接著看也不看慕長生一眼,化光離去。

「可惡……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數,這種破壞規則,碾壓全場的強者,根本不該出現才對!」

慕長生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忍受著識海中傳來的陣陣痛楚,但相比之下,他的心中更覺茫然,龍魔之主的出現完全超出預料,徹底打破了他的布局,就像是一顆流星砸下來,直接把棋局掀翻一樣。

如此進行下去,這場戰爭,恐怕人族真的要輸,到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

……

大難逃生,卻也犧牲了不少人,但身處亂世,人命賤如夠,縱使擁有不死身的強者,也不過轉眼淪為明日黃花,瀛仙宗修士早有覺悟,只是簡略地舉行了一場葬禮,祭奠下犧牲了的秋水真人、螭吻,以及諸多元丹修士,便將悲傷放下。

死者已逝,活著的人卻要考慮明天該怎麼過。

「接下來的行動方針,應當在最快的時間裡,平定羽化界和六道界,奪得破界之心,尋求強力援軍。」

哪怕只剩下一個頭,羅豐仍不忘出謀劃策。

司空玄笑著道:「先等你把傷勢養好吧,至少重新構建肉身,要不然看起來就跟某種邪術一樣,教人毛骨悚然。而且,眾人也需要歇口氣,並非人人都如你這般擁有堅韌如鋼的意志。」

「也罷,反正羽化界的大勢已定,魔族只剩下一名王級天魔,哪怕我們不來,光憑羽化宗的戰力,也足夠掃清魔族勢力。至於我的情況,只要等化身回歸,補充了精元,構建肉身也不過是兩三日的事情。」

當然,要徹底恢複到全盛的狀態,仍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儘管軀體毀滅並不會給天人修士帶來致命傷害,可也絕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恢複的皮肉傷。

自從來到羽化界後,羅豐就與化身重新聯繫上了感應,彼此共享記憶,知道了化身在羽化界的所作所為,對此他亦無從置評,因為即便換成他來布局,只怕也未必能做的比化身更好,何況是他自己脫身不得,才不得不拜託化身前往羽化宗幫忙,所以根本沒有立場去責備化身。

犧牲底層修士,兌子敵人的強者,並儘可能的保留己方頂級的戰力,從戰略角度來看,化身的布局無可厚非,只是隨意的把修士當做棋子,無情的進行兌換,未免叫人無法接受。

羅豐並不贊同這樣的理念,但並不抗拒,這點與蘇白鷺不同,他有自己的道德觀念,卻不強求別人也必須遵守,只做自己該做的事。

片刻後,一道淡淡的血影從遠方天際疾馳而來,落到羅豐身前,化出邪魅的身影。

「這等落魄的姿態還是首見,可憐的南瓜頭,真是叫人同情,」羅三露出一抹難以琢磨的笑容,沒有絲毫同情,倒是充滿了幸災樂禍,「說起來,現在可是我反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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