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淵戮魔 第840章 敗群英

「方才那招竟還有殘意!」蘇白鷺揚聲驚呼,想起先前羅豐的聲東擊西之計。

突然出現的如意截天手,強行取走了一部分凰龍劍意,時機非常微妙,正好卡在極招即將完成的關鍵時刻,頓時令她的劍招意境失衡,原本積蓄的真氣反噬而回,傷體難以抵禦,嘔紅而退。

蘇白鷺本不該犯這等低級錯誤,若是正常狀態下,羅豐的小手段根本瞞不過她,然而她終究是帶傷之軀,與斷神鋒一戰後,留在她體內的劍氣傷勢嚴重影響了她的知覺,沒有發現藏在眼皮底下的陷阱。

另一方面,羅豐對凰龍劍法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蘇白鷺在他面前毫無秘密可言,運招中的每一個過程都清晰可見,因此才能準確抓住劍招的七寸,不僅一舉破招,更令蘇白鷺嘗到被反噬的滋味。

極招積蓄的元氣何其龐大,哪怕反噬的部分不到五成,也不是眼下的蘇白鷺能夠承受,其身上印記閃爍,很快整個人就被虛空挪移而消失。

再退一人,但羅豐的危機未解,面對簡單粗暴的狂霸逆天斧,其催動循間步,身影閃爍向後疾掠,拉開距離並爭取時間。

「沒用的,你逃不了,別以為對小娘們的手段能對大爺我起效,乖乖吃大爺一斧!」燕罩猛怒吼而下。

他的話倒是並非在虛張聲勢,因為他的招式毫無精妙的地方,只是純粹的蠻力配合剛之大道,縱然有寄生如意截天手,也頂多是取走一部分力道,而不可能像對付蘇白鷺一樣形成反噬。

然而,羅豐輕聲道:「雖然不是完全一樣的手段,但你以為自己身上沒有異物嗎?」

話音剛落,燕罩猛身上突然騰起一大片血光,化作遮天血幕,滾滾滔滔,將他背後的眾生林都一併吞沒,血光中湧現一個個窮凶極惡的血魔面孔,不時從血水表面突然乍現,互相噬咬,不住地嘶吼慘叫,好似在述說著什麼恐怖的事情,在血浪翻湧中不斷溢出的煞氣與魔氣,刺激生靈的神經,令其瞬間發瘋。

這血水能直接吸納生命之力化為已用,強己弱敵,同時又能令生靈失去理智,彷彿瘟疫一般迅速擴張。

「這是什麼鬼東西!」

燕罩猛感受到自身氣力正在快速流失,慌忙掉轉斧刃,大力劈向翻騰的血海,解救自家的眾生林。

血海遭到巨力斬擊,當下炸得四分五裂,血幕被撕扯開。

然而,飛濺的血水沒有消散,而是在空中轉化成一根根繩索,將燕罩猛全身捆住,接觸到的部分,發出嗤嗤的腐蝕聲,燕罩猛只感體內真元在迅速流失,被這些血水攝走。

同一時刻,藺如恤完成極招,立即祭出滌陰封魔韶光珠,頓時寶珠散發出萬道瑞靄之氣,伴隨祥雲千朵,擴散籠罩了方圓十丈,其隱隱現出三十三天勝景,有宮殿、金燈、瓔珞、五彩霞光,更有麒麟鳳凰神龍等等瑞獸隱沒,仙樂飄揚,梵唱空靈,渺渺茫茫,似真似幻,瞬息萬變,光怪陸離,似在演繹玄之又玄不可測度的各種天機妙理。

「碧血丹心歧天策!」

血光涌動,卻沒有絲毫邪氣,反而充滿神聖威嚴的氣息,這些血水凝結出無數尊神靈、仙人和佛陀,神威凜凜,磅礴浩蕩,一時簡直如傳說中的天庭、道宮、極樂世界連同無數神佛在虛空具現,仙氣瀰漫,佛光普照,聖輝煌煌。

羅豐見狀,便知對方心思:「《萬血歸淵經》中唯一一招偏向正道的術法,看來她雖然不知道我身懷萬屠誅邪元功,但估計是猜到這門內功的特性,專克邪穢,因此特意使出這招無法剋制的術法。」

心中雖是看得分明,他卻沒有專心抵擋的打算,反而催動魂力,朝著燕罩猛一指點出。

「太數降維術!」

燕罩猛驚覺危機降臨,然而他化身巨神,龐大的軀體就是一個閉著眼睛都能射中的靶子,根本無法避開,何況還被血水所化的繩索纏住,行動不變。

於是,太數降維之光正中燕罩猛的小腹,空間丕變,維度驟降,血肉之軀化為一張充滿塗鴉的薄紙。

換成天人之前,羅豐這一指頂多是削去燕罩猛身上的一塊肉,留下拳頭大的血洞,但晉級天人之後,太數降維術的威能大幅提升,影響範圍擴大,燕罩猛的身軀頓時消散掉五分之一,上下軀體分離。

「直娘賊,本大爺居然被腰斬了!」

燕罩猛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消失掉的腰部,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接著他身上由長輩留下的印記開始閃爍,很快兩截斷軀就開始化為光芒,梭空離開。

漸漸散去的光芒中,傳來了被拉長的聲音:「別太得意啊,大爺我還會再回來的——」

再度退場一人,然而羅豐的處境卻是更加危險,氣息被牢牢鎖定,眼看就要被藺如恤的極招吞沒,原本纏繞在燕罩猛身上的血水倏爾匯聚,凝縮成人形,卻是羅三。

他朝著藺如恤抬起手掌,掌心處翻出一顆魔氣森森的重瞳邪眼,閃爍間射出一道邪光,霎時元氣被定住,空間被定住,光芒被定住。

藺如恤雖有滌陰封魔韶光珠守護,可終究非是本命法寶,難以豁免邪光,仍被定住兩息時間。

而施術者被定身,鎖定的精神力不攻自破,羅豐身形閃爍,直接退出了血術極招籠罩的範圍,同時揮舞戮陰劍,對準藺如恤斬出一道終天殺戮劍氣。

定身邪光失效,恢複行動藺如恤不僅錯失目標,更是攻守易位,滌陰封魔韶光珠旋如飛鳥,擋下終天殺戮劍氣,卻也被震得渾身一顫。

藺如恤連掐法印,在身前設下光暗交雜的帷幕,令身前的空間壁壘產生了疊加,隨後她再用審視的目光看向羅豐,體內的魔元蠢動著,似是考慮著如何動手。

四對一的局面,轉身就變成了單打獨鬥,但藺如恤的臉色依舊,帶著一種看不出變化的病態白,彷彿剛從墳墓中爬出來,常年不曾受到光照,單薄的身軀看起來一陣清風就能吹走,寧靜的面具下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決絕。

她正要開口,卻被羅三打斷:「是的是的,我的本體只剩下兩成多一點的功力,連像樣的極招都無法催使,你猜得一點都沒錯。」

他擺著手,語氣中透著無聊,就像是一位擺攤的攤主,遇上了一名只看不買的客人,希望早點將人趕走。

這份功力支撐極招的消耗是足夠,但催動極招的條件並非只是元氣,功體不足便無法壓制住運招時帶來的反噬,或許一門極招只需消耗三成的功力,但催動的條件很可能是具備八成以上的功力,否則只會在傷敵之前先傷己。

聞言,藺如恤將目光撇向羅三,靜默無聲的凝視,配合她如鬼似魅的相貌,以及寧靜中透著瘋狂的氣質,足以帶給人滲心的寒氣。

但是,羅三的思維顯然不是正常人能夠衡量,他一邊用尾指挖了挖耳孔,一邊渾不在意道:「所以呢,你就能有勝算?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一定是因為你用腳底板思考的緣故,明明腳底板的真正用處是拿來舔的。」

藺如恤沒有將話語中的挑釁放在心上,轉頭看向羅豐道:「我還以為萬穢污血是你最後的底牌,不到關鍵時刻不會動用,現在便翻開是因為你還有另一張底牌,抑或你還有其他的目的?」

羅豐召出化身實則為了引出藏在暗中的慕長生,畢竟慕長生在太虛幻境中和羅三交過手,知曉化身的存在,因此如果一直讓羅三隱而不發,反而令這位心生忌憚而不敢現身。

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慕長生的氣息,明明方才就是最佳的出手時機,儘管局面是羅豐特意營造出來的,可的確是對慕長生來說最好的機會,並沒有布置陷阱,是近乎陽謀的誘餌。

如果慕長生是認為接下來還會有更好的機會,所以才選擇忍耐,那隻能說明他這個人好高騖遠,根本沒有決斷力。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這道理如此粗淺,慕長生不該不知道。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根本沒有隱藏在附近,或許是因為某種意外被打斷了計畫,或許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在天人演武上偷襲羅豐。

羅豐正思忖著慕長生的情況,卻聽藺如恤道:「不管你是否還有其他的底牌,對我而言,已經錯過最佳的機會了,所以接下來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認輸。」

不想對方放棄得如此爽利,羅豐略生疑問,藺如恤正欲解釋,卻又一次被羅三充滿嘲諷意味的聲音打斷。

「我又聞到了自以為是的愚蠢氣息,唉,這世上總是聰明人少,愚蠢者多,而自以為聰明的愚蠢者最是令人厭煩。」羅三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無聊的結局啊,我用腳後跟都能想到接下來的發展,就不能好好的相殺嗎?算了,反正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維護世界的愛與正義才是我的職責啊。」

羅豐與羅三的智慧相當,先前只是因為分神考慮其他才沒有想通,現在略一思索,便明白藺如恤這麼說的原因。

只是,當他瞧見藺如恤正用一種充滿怨念的沉默眼神緊緊盯著羅三,就知道絕不能在讓這位繼續待下去,否則指不定會平白惹出一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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