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決戰風雪之巔 第二十九章 我便奮力把花采

林躍是不能不來找淺水清了,且是帶著鴻雁一起來的。

林躍把她裝進了一個箱子里,直接塞進了淺府。

一聽到裡面裝的是鴻雁,淺水清差點沒蹦起來。

片刻之後,將鴻雁秘密收在一處小屋子裡,不許任何靠近他,淺水清這才把林躍叫進自己書房,身邊只留了姬若紫一個人。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淺水清的口氣可不好聽,卻還是重新為林躍包紮手上的傷口,這到是讓林躍感動不已。

林躍苦笑著講述了事情的經過,然後道:「我也沒想到會如此巧合,更想不到的是,我當時已經蒙了面,卻還是被她認出了聲音,識出了動作。」

淺水清哼了一聲:「這位鴻大小姐,到是有資格去擔任國內細作了。」

「只是行事鹵莽了些,也幸好如此,否則一旦為人所知,只怕就麻煩了。」

「現在的麻煩也不小啊。」淺水清搖頭。

「將軍,我們下面該怎麼辦?」林躍問。

淺水清立時苦惱起來。

還能怎麼辦?

殺人滅口?他淺水清自問做不出來。

挾持鴻雁,破壞聯姻,將一個無辜女子捲入這場紛爭之中,已經是他的道德底線。要他殺一個和他無仇無怨的女人,終究是下不了手的。

他雖立誓為求勝利再不擇手段,哪怕血流成河,但那畢竟是敵對仇人,而不是一國同胞,尤其是這樣一個弱女子。

放她走,卻也不能。

鴻家一旦發現鴻雁失蹤,只怕會立刻再起波瀾。

鴻雁是在酒樓失蹤的,這件事由於事起突然,做得並不機密,不象姻緣祠的劫持般是謀而後動之舉,因此城衛府一旦要查,必定能查出些門道來。萬一找上了林躍,只怕早晚就能拔出蘿蔔帶出泥,連淺水清都能揪出來。

「這件事……頭痛啊!」淺水清嘆息。

還是姬若紫咯咯地笑了起來:「當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初千方百計惟恐壞不了南家老大的婚事,如今人家姑娘自己送上來了,卻又不想要了。」

淺水清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有辦法,你就趕快說,不要廢話。」

姬若紫嬌笑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殺人,你不願意。放人,又太過冒險。就這麼留在身邊,顯然也不是個事,要解決,怕是只能另闢蹊徑了。」

「這麼說你有辦法?」

姬若紫送給淺水清一個嫵媚的眼神:「女人了解女人,若要讓一個女子心甘情願為人保守秘密,怕是只有一個辦法了。」

淺水清立刻明白了過來。

淺水清看林躍的眼神直讓對方渾身發毛。

「不是吧?」他叫了起來,他顯然也領會到了姬若紫話中的含義,實際上只看她那充滿笑意與挪愉的眼神,也當可明白的。

淺水清嘿嘿笑:「說起來,你上次綁了人家姑娘,多多少少也看到一些不該看的。人家清清白白一個閨女,因此惹上這許多街坊流言,也是因你而起。你既害了人家,好歹也得給人一個說法。」

林躍急得大叫:「大人!這可都是你的……」

淺水清打斷他的話頭,笑得越發無恥起來:「為人屬下者,偶爾也是要為上司背一下黑鍋的,你說可對?」

林躍張口結舌,姬若紫笑道:「鴻家小姐國色天香,林公子也是玉樹臨風,兩人正是一對壁人。若公子不嫌,我到是願意為你們做個媒人。」

「這……這……這使不得。她現在恨我恨得要死呢!」林躍大叫。

「先結仇後生情,本是男女常事,我與雲霓不也是如此嗎?我看好你!」淺水清越發笑得得意起來。

自打進入這個世界以來,從未有一天能象今天般開心,原來為人做媒,竟是可以如此賞心悅目的一件事。

「淺將軍你才是翩翩俠少,所到之處,天下女子傾心,將軍還是饒了我吧。」林躍有氣無力地說:「看在我為你鞍前馬後做事的份上,何苦一定要我做這樣的事呢。」

「沒辦法,誰叫現在鴻家小姐只認準了你,林躍,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這一次,我可是幫不了你了。」淺水清乾脆耍起了無賴。

林躍一張臉比哭還難看。

姬若紫皺著眉頭說:「讓你去討姑娘歡心,又不是讓你上沙場作戰,這樣的事情換了別人來做,只怕高興都來不及呢,你怎麼還如此不甘不願的。」

林躍苦笑道:「我情願上戰場,也不願面對那鴻家小姐。你可知她今天給我這一悶棍,打得我現在還腦袋疼呢。我若強上她,只怕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姬若紫哈哈狂笑起來:「淺水清,這就是你的兵,難道對付女人,就只有一個強字來解決嗎?」

淺水清唉聲嘆氣:「看來以後練兵之餘,也當教導他們一些沾花惹草,引那良家閨秀自動來投的絕技了。」

姬若紫給了他一個好看的白眼:「那是自然的,淺將軍吸引女人的魅力,才真正叫是立斬千人,無一錯漏呢。」

淺水清順手一把摟過姬若紫,狠狠親了她一口,笑道:「你便是我那溝女千人斬的刀下亡魂之一了。」

「正是正是!」姬若紫哈哈大笑。

這種行為,在這個時代原本是放肆無忌的,大概也只有姬若紫這樣的女人才會毫無忌憚的接受,反而放聲開懷,笑得舒暢得意。看得林躍面紅耳赤之餘,淺水清的聲音已經緩緩傳來:「追女孩的第一要訣,就是皮要厚,心要黑,且莫怕被拒絕,一定要敗而不餒,屢敗屢戰,宜將剩勇追頑寇。」

林躍聽得目瞪口呆,淺水清已經揮手道:「去吧,現在就去找鴻雁,記住,兩天之內,俘其芳心,這是你的任務,有何不解之處,就來找我,有我和你姬夫人在,天下情事,皆在翻掌之中!」

他這句話,說得豪氣干雲。

要說天下戰事,他淺水清不敢誇海口說每戰必勝,但要說虜盡天下麗人之芳心酥懷,他還真有幾分把握,更何況如今還有個姬若紫這等情場一等一的高手在側呢。

可憐林躍哪經得起這對狡詐狐狸的語言攻勢,你一言我一語之間,他糊裡糊塗便將這個極之難纏的任務接了下來,心中忐忑,卻不知是喜是憂了。

小黑屋裡,鴻家大小姐如今正芳心不安,滿心想著賊人是不是要殺人滅口了,沒想到待屋門打開時,走進來的那個林躍,卻早無復當初的兇狠暴戾,代之而起的,竟是個手足無措的大男生了。

……

風雪宮裡,公孫石正在給太子蒼瀾上課。

給未來的皇帝上課,素來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惟天下事愈難,愈發能體現出人的能力價值來。

老於官場政治的公孫石,在面對向來也跋扈頑劣著稱的太子時,自有其一套處事方法。

此刻,他講課講到:「帝乃一國之魂,魂強則國強,魂弱則國弱。帝好奢華,則國興土木,民疾國困;帝尚武力,則征戰連綿,國力消耗;帝喜荒淫,則國事不興;帝性懦弱,則害國弱民;天下無道之君,各有各的毛病,有為之君卻只有一種,請太子說一下,要怎樣才能算是有為之君。」

蒼瀾懶洋洋地回答:「無非就是近賢臣,遠小人,聽逆耳之忠言,薄施徭賦,善待黎民,心懷蒼生吧。」

公孫石呵呵笑了起來:「聽說太子前任老師是個腐儒,只知道教導太子君子之道,卻不知道君子之道並非君王之道,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啊。」

蒼瀾大奇:「難道不該是這樣嗎?」

公孫石溜著自己額下的鬍鬚笑:「既然太子說要近賢臣,遠小人,那麼請問太子,如何知道誰是賢臣,誰是小人?天下佞臣與賢臣之間可有一個可以明確分辨的方法?」

「此外,忠言一定就逆耳嗎?讒言就一定好聽嗎?卻也未必吧?」

「賦稅乃是國家收入,若為做賢君故,就隨意降低賦稅,使國入減少,國勢衰微,這樣的賢君,賢到是夠賢了,只怕離亡國之期卻也不遠。至於說心懷蒼生黎民,那到是對的,只是如何個懷法,如何個對待法,卻是需要實際的行動,而非口上喊喊的。每日里喊著心懷天下而拿不出任何實質性行政策略之人,只怕最終對不起的,還是自己國家的百姓,空有善意,又能如何?」

蒼瀾聽得直翻白眼,大有昏昏欲睡之勢。

公孫石立刻道:「比如說現在吧,臣教導太子功課,太子卻無心聽講,既如此,就不得不拿出些辦法來。若臣能為太子帶來些新鮮好玩的東西以吸引太子,則此類行為雖屬佞臣所為,其目的,卻是為太子好,如此一來,同樣的行為就可做兩般解釋,忠奸孰難辨啊!」

蒼瀾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你說說,你有什麼新鮮好玩的東西?」

公孫石搖頭晃腦:「太子若肯聽我講完這堂課,臣就帶太子出宮遊玩,如何?」

好比是一筆交易,蒼瀾的精神大振:「這可是你說的,父皇要是怪罪下來,你得給我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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