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47章 屢敗屢戰何妨

京城,301醫院,一輛鳴笛的救護車從熙攘的車流中穿過,直駛進大院,早已等候多時的醫護人員,把這位從機場接到的病人匆匆推進住院部。

轉院資料,手術資料,病人各項生理特徵資料,是由一位佩戴國徽的人交付的,簽字的時候,主治醫生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又是槍傷,又是轉院,是什麼樣的人他不確定,可肯定不是普通人。確實如此,剛送進icu重症監護,已經有人接手護理了,像保鏢一樣寸步不離門口,除了醫生護士在監視下出入,怕是誰看到那倆膀大腰圓的門神也望而生畏。

仇笛匆匆趕來,在門口處被攔下了,別說仇笛,就同來的國安陪同亮著身份,也照樣被攔住了,那兩位像機器人一樣,就一句話:誰也不能進去。

「那你問下他啊,你能替人家做了主?」仇笛氣憤地道,這些人被訓練得,根本不懂人情了。

不行就是不行,人家一點都不客氣,仇笛急了,扯著嗓子喊了聲:「費哥,還能喘氣嗎?我來看過你了啊。」

那倆沒想到這樣也行,一人擋仇笛一條胳膊,怒目視著,眼看就要動手了,那位同行的國安趕緊勸著,醫生接到緊急呼叫了,匆匆奔來直進病房,片刻又出來問著:「誰叫仇笛?」

「我我我……」仇笛應聲道著。

「你進去一下吧,病人要見你。」醫生道。

眾人瞠目結舌間,仇笛一閃身進去了,有點小意外,病人清醒以後誰也不見,沒想到第一位見的,卻是位不相干的人。

可能無人能領會這一對共過患難的朋友,仇笛進門時,費明在活動床上半躺著,臉色有點蒼白,不過表情卻是好興奮地看著他,第一句是:「我說嘛,好人才不長命,瞧瞧你毫髮無傷的,一準就是壞種。」

仇笛一下子鼻子老酸了,他笑著道著:「你也不是個好種,背後倆窟窿,我以為你都挺不過來了……」

一說,仇笛鼻子一抽,奔上前去,握著費明寬大的手掌,吧嗒吧嗒掉了老大的兩顆淚珠,費明卻是無語安慰,輕輕地摩娑著他的腦袋。

淚眼朦朧間,老費唱著哈里路亞把車飛起來的瘋狂依然歷歷在目,一瞬間飛躍而起,一瞬間轟然墜地,死死地把抱枕摁在臉部的仇笛,感覺到氣囊巨大的衝擊,壓迫他幾乎窒息,他那一刻很清醒,劃破了氣囊,從窗戶里鑽出變形的車,驚恐地爬著,用石頭砸開了駕駛室的門,把費明拉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奄奄一息,他以為這傢伙嚇慫了,還大聲地譏笑,拍著臉蛋讓他清醒,不過喚不醒,在他身上摸了一手血時,他才省得,費明側伏著護著他時,早中槍了……

「哭個屁呀?這不沒事么?」費明抽著被角,給仇笛擦了擦,促狹的眼神道。

那是怕他傷心,在故做輕鬆而已,仇笛摸著他的背,被費明一巴掌推開了,他斥著:「行了行了,別擱我身上摸來摸去,你肉麻,我怕起雞皮疙瘩呢。」

仇笛看了看他,能這樣扯淡,八成沒事了,他拉著椅子,坐到了費明床邊,興奮地給費明削著蘋果,費明看看他,指指他的腹部,仇笛一撩衣服,一個微創的刀口,他解釋著:「前天做的手術,取出來了。」

「那就好……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費明好奇問了句,仇笛眼神一閃,他明白了,恍然道著:「哦,還被抓著壯丁呢,是吧?」

「你都這樣了,我好意思跑了么?」仇笛苦著臉道,把蘋果遞給他。費明大啃了一口笑著道:「不要找客觀理由好不好?你骨子裡就好鬥,不找到答案你會睡不著覺的。」

「誰骨子裡好鬥了,扯淡。」仇笛不屑了。

「快算了吧,一槍就把尾巴崩了……哎我說,好槍手可都是子彈喂出來的,你那來的條件學啊?」費明最大的疑問恐怕要和他的職業有關,他的幾槍都沒有打掉尾巴,可沒成想被這個半瓶貨辦到了。

仇笛嘿嘿一笑道著:「我屬於天資太優秀的,你嫉妒不來。」

「切……回頭好好查查你,我懷疑你小子私藏武器了。」費明笑道。

「少來了,我還舉報你違反紀律呢。最後一刻英勇開車下路的時候,唱著哈里路亞,跟尼馬恐怖分子一樣……你那時候應該喊一句,為了祖國和人民,我要跳河……」仇笛嚴肅地道。

聽得費明一噎,瞪了他幾眼,惡狠狠地道著:「小子,等我傷好了,小衚衕里堵住你非胖揍一頓。」

「我還真想和你過兩招,甭看你又高又壯,未必是我對手……等等,我再給你剝幾個香蕉,你多吃點,趕緊好啊……省得可憐巴巴躺醫院讓小護士折騰你……哎我說,你們挺腐敗的啊,公費醫療不說,配的小護士還都這麼水靈……」

「瞧你說的我好像享福似的,咱倆換成不?」

「切,少來了,你都被小護士摸了幾天了才跟我換……跟我說說,心裡是不是美滋滋的?不能下床,內急的時候,被人幫著辦事,啥感覺涅?」

「我……操……悔死我了,我幹嘛擋那兩槍,該讓你躺著多好……」

「……」

兩人在裡面嘰歪個沒完沒了,陪同的國安一直看著表,幾次想提醒,都被守門的擋住了,見面超時了足足一小時,都沒見那人有出來的意思……

……

……

此時,在七處的局長辦,董淳潔正等著計畫的批複。

他是坐在局長辦公桌的側面的,兩人正觀摩著田上介平的幾次審訊記錄,這個人在短暫的失態後,又回覆到了先前的狀態,中野惠子查無此人的消息都沒有再次刺激到他,屏幕上的這位,漠然、平靜、一副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作為一個情報人員,這個人值得我們尊重啊。這些死硬分子,那一個都有信仰的人,那怕被他的祖國拋棄,也無怨無悔。」陳局贊道,他關了屏幕,嘆息道。

一切手段之於信仰都會被視做無物,這也是反諜手段永遠落後間諜技術的原因之一,因為決勝的大多數時候,人的信念在其中起的作用至關重要,這不是技術上的差距可以彌補的。

「還有一種情況,這個人有可能,什麼也不知道。否則在這種時候,他應該拋出點東西,那怕僅僅作為交換,換一點優待條件。」董淳潔如是道。

「那結果還是相同的,現在走進死胡同了。」陳局道,他指著一頁紙道著:「你們的計畫太籠統了,我有點看不明白。」

「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仇笛給你回溯了一下經過,我覺得還是可行的。」董淳潔道。

「你說說看……」陳局好奇心起。

「咱們從頭說起,6月中旬,李從軍,也就是這個『田上介平』落網,兩周後,仇笛他們被放到李從軍的位置釣魚,其實中野惠子,在我們根本沒有察覺的時間,也就是七月二日,已經被滅口……之後又過了將近兩周,仇笛無意撞到佰釀,被對方發現,行動組判斷,很可能對方也在盯著仇笛,再之後,對方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咱們的誘餌,也變成了他們的誘餌……這應該是標準的黑澀會栽贓手法,想一想,如果仇笛不是我們的線人,他在李從軍幾次出沒的地方,都出現過,再加上出入中野良子的居處,開著中野的車,車後備箱還放著殺害中野良子的兇器……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董淳潔道。

「嗯,這是預定到的計畫,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這麼個劇情。」陳局道。

「但在16號事發的時候出現變故了,先是早上,指揮線人的換人了,仇笛反應很快,判斷出中野惠子可能已經出事後,我們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屍體……再然後,段小堂剛剛約了仇笛,我們準備抓捕,而就在這個時候,段小堂和仇笛卻雙雙幾乎同時遭遇滅口……其實滅了段小堂,我們就全瞎了,仇笛根本不知道什麼重大情況啊。」董淳潔問。

「是啊,明知道他是線人,滅他的代價的可是不小,賠上一輛價值幾十萬的車,和一個好槍手,對地下勢力,這絕對是一個重大損失……你是說,這樣的做的原因才是關鍵?對呀,什麼原因?理論上,滅口段小堂以後,他們就是安全的,仇笛根本沒有接觸對方的核心啊。」陳局問。

這時候,董淳潔笑了。

陳局好奇地看看他,然後又低頭看計畫資料,又在電腦上看實時的進展,思忖片刻,他笑了,笑著道:「有點意思了,舊情人的新歡,居然是田上介平。在舊情人處呆了數個小時,看來是唯一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的原因了。」

「我也覺得匪夷所思,但別無選擇……現在的情況是,段小堂沉渣泛起,需要牽制我們大部分警力,而且和他相關的官商黑惡,誰的屁股也不幹凈,對手可能深諳長安地方的環境,用這層灰色地帶作為他的天然屏障,試想,就即便我們能把這層灰幕抽絲剝繭理得清,但到那時候,恐怕真正的主謀已經逍遙法外了。」董淳潔道。

「但你這個計畫風險很大啊,把涉案的全部放掉……萬一溜上一個兩個,怎麼辦?」陳局問。

「我也擔心這事,但是,從事商業間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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