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23章 雲里霧裡埋伏

十天後,烏市。

通往機場的道路被交通管制,一列疾行的車隊駛過,在重重護衛中進入機場停場坪,悶罐車直駛飛機弦梯,戴著面罩的黑衣特警,用吸附式的拉杆把車裡牢籠中的嫌疑人連人帶刑具滑下車,從運輸機的後艙運上飛機,艙門合攏,聽著耳麥里命令的隊員們迅速撤出外圍,只等著飛機騰空而起,才收攏隊伍,機場在五分鐘後,恢複正常秩序。

整個過程銜接順暢,沒有人問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從GJ安全部直接下達的命令,大部分嫌疑人是隨民航解押的,這一位是專機押送,規格之高,是當地安全部門接觸到的首例,直到恢複正常秩序,負責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機上,先期到達的陳傲進入後艙,隨行押送的人員起立,向他敬禮,他還禮,走到了押解的嫌疑人籠子面前,伸手,摘下了嫌疑人面套。

確認無誤,清矍、秀氣的一張臉,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從這張平靜的臉上看不到喜怒哀樂,沒有怨恨、沒有陰騖、沒有兇惡,他就像坐到家裡享受閑適時光一樣,那麼無聊地看著陳傲,一言未發。

事實上從被捕後,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以陳傲的經驗,那種嘴硬的、話狠的、人凶的、反應強烈的,其實都好對付,最難的就是這一種,平靜而無語,他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非常清楚,而且對可能發生的一切,都有思想準備,從思想和精神的層面,他們會漠視一切,包括他們自己的生命。

信仰,是個很恐怖的東西,從肉體上,你是無法打倒他的。

相視間,陳傲心裡如是想著,他隨手把頭套扔給了解押人員道著:「給他套上,一路小心。」

「是」隊員恭立敬禮,如臨大敵。

那樣子讓陳傲微微有點不適,這些訓練的有素戰士,往往到退役也沒有對敵的機會,大好的青春年華,可都耗費在這種沒有危險係數的任務上了。

關上了艙門,進入客艙,八座小型飛機,一位戴著老花鏡的老年男子,正專心致志地看著成摞的資料,這種案件,是不會保有電子文檔的,一切都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從物證到現場記錄,都是唯一的,每一封案卷都標示著它的價值:絕密。

已經看了好久了,這個案子推進的速度異乎尋常地快,突破口都集中到藍驍戰身上,這位盜賣稀土的走私客知道自己犯的事有多重,從搶救過來就開始滔滔不絕地交待犯罪事實,因為盜賣稀土團伙覆滅,他在這位神秘諜客的指導下,又開始了新的人生……這位諜客據他交待叫「李從軍」,一直就是他的買家,給了介紹的生意就是非法測繪,而藍驍戰也是個奇才,不幾年便搞出了名堂,先後按著李從軍指示在西北數省測繪民用及軍工數據達十餘起,不僅如此,還發展了十七名下線,從退役軍警到國企、公務在職人員都有,因為此案上了各省國安嫌疑人名單的已經達到二十九人,多數已經被控制。

陳傲輕輕地坐下,不敢打擾對面老人的閱卷,不過在他的表情上,多少帶了點傲色,像這樣的鐵案不多見,槍支、測繪儀器、測繪數據,從現場以及藍驍戰在西寧市的住地,搜羅到了上百件涉及四省的六個窩點,都被秘密查抄,這樣大的規格就在部里,也掛得上號了。

他的思緒在案件里沉浸了很久,成績是主要的,當然也有犯嗝的,這麼重大的案情他居然提前不到一天才知道,這麼重大的案情,起決定性作用的,居然不是他指揮的特戰小組,實在讓他有點扼腕概嘆,像這樣的事,給任何一個從事安全工作的人,都會是職業生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輕響了一聲,那位老人放下了案卷,摘了老花鏡,像是累了一樣,舒了口氣,兩手蜷著放在桌上,正襟危坐間,皺紋滿布的臉上和一頭半白頭髮,給觀者的感覺都是操勞過度的樣子。

「陳局……您還親自來一趟,這旅途勞頓的,您得多注意身體了啊。」陳傲小心翼翼地道。

老人擺擺手,訕笑了笑,直接忽略類似的下屬用關心的口吻阿諛,他直接道著:「辛苦的是你們啊,奔襲千里,直取敵酋,於得漂亮,我預感啊,這件案子能挖出來的東西,收穫會超乎我們想像。」

「您過獎了,還是x計畫有遠見,堅持了這麼多年。」陳傲道。

「這個真不是遠見,是……」老人難為地手指點點道著:「瞎貓逮著死耗子……呵呵,這些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間諜啊,大多數都是瞎貓逮耗子,特別是非法測繪這一塊,由我們有計畫、有組織的直接抓捕案例還真不多。」

「這不有了么?」陳傲道。

「對,有了……我剛才在看現場還原,我看到件有趣的事,好像董主任帶的這幾個人里,不簡單啊。」老人興緻盎然地翻開幾頁,指著殘骸照片道著:「……關鍵是這輛車起了作用,后座三十公分左右是用箱子、袋子裝砂石作為掩體,這樣裝到車上,可就成了移動掩體了,根據參戰同志的彙報,他就是靠這個掩體強行靠近的,製造緊張、引起混亂,等對方準備射殺他時……呵呵,這個移動掩體,又成了陷阱,中間有兩桶五十公升的汽油,他是借著混亂逃離時,打開了油桶,然後等著對方上鉤,等有人靠近,直接用燃瓶放火……是這樣吧?」

「對。」陳傲笑笑道。

「時機把握的相當好啊,這個時候對方肯定怕有一點動靜,他們把老董誘到沙漠地帶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老董失蹤……這個心理一被打破,他們就走向輸局了,連車上的微沖都沒有來得用……不簡單,用一把偷獵的老八一杠,槍托都被燒了一截,隔著一百米槍傷藍驍戰……你發現了沒有,他不是殺不了兩個人,而是顧及著老董,先示敵以弱,用個臭槍法讓對方放鬆警惕……一個去開車、一個守著老董,同時殺兩人,可比傷一個難多了,我想啊,他是有意這樣做,放跑一個,收拾另一個……而另一個,也掉進了他的圈套……那輛車檢測過了?」老人問。

「他們就是推銷汽車產品的,是往油箱里灌了水,走了沒多遠就趴窩了。」陳傲笑道。

「不簡單啊,這辦法多實用,民間出高手啊……我參加越戰的時候啊,經常聽到這種亂拳打死老師傅情況,曾經有個團級任務,要敲掉越軍一個地堡,這個地堡設在山隘死角,一個炮兵營,用了一車炮彈,愣是敲不到這個死角……嗨,有天營里做飯的大師傅,在陣地上被炮繩絆了一跤,炮膛里正好有一發炮彈……邪了,這角度不知道怎麼搞得,正中地堡,頭頂開花啊……把我們難為的,這功勞總不能記給炊事班吧,呵呵,只能給他們營里記集體功勞了。」老人笑著道。

陳傲陪著笑,心裡竊喜,功勞自然還在炮兵營嘍。好在他還是有點良心,有點羞赧地補充了句:「這次行動,董主任招的五個隨從,兩個證明是被收買的間諜人員,其中一個是我們傷退的密於另外三位啊,沒想到還真幫了大忙了,要是沒有他們,抓到嫌疑人沒問題,可我們的同志就危險了。」

「背景有什麼問題嗎?」老人問道。

「問題不小。」陳傲道,遞著自己的手機,這三位的背景調查更細了。

一個兩次治安管理處罰,包小三。倒賣車票加打架鬥毆,讓老人的眉頭皺了皺。

另一位耿寶磊,在南粵警方的檔案里有記載,參與過澳門聚賭拉客,當過洗碼仔,自已組織地下賭博,後因賭博債務問題被境外人員扣留,並非法關押了數月,後家屬償付了賭債才被放回。

「這是個富二代,家道就全毀在他身上,之後他父親移民,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他流落到京城,靠打短工維持,接過商務調查公司的單子。」陳傲道。

這一頁又被翻過了,在國安眼中,非正當職業、有犯罪記錄、直系親屬里有任務犯罪記錄,這都屬於有問題的類型,毫不意外的是,這三個人,就有一對問題大得去了。

第三位,陳傲不說話了,太完美了,完美的讓他無可挑惕,可恰恰這個人,在他看來才是暴力傾向和問題最嚴重的一位。

「哦……特務營出來的?看來這個老兵沒少教兒子啊他的槍械從那兒學的?」老人問。

「屬地市查過了,護隊員的佩槍直到九十年代後期才全部清繳,仇笛所在地在偏遠山區,當地就是解放前的老區兵工廠所在地,當地又有圍獵野獸的習慣,懂槍械製造的人不在少數……現在管制嚴了,情況好一點了,仇笛呢,從小就有接觸槍械的機會。」陳傲道。

老人沒抬頭,仔細地看著調查反饋資料,好久,默默地還回了手機,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一個士兵,如果沒有戰死沙場,那就回到家鄉。」

「您指他父親?」陳傲道。

「對,這是一個真正的士兵,一個純粹的軍人,像我們這樣靠曾經點功勞鑽營取巧,那就落了下乘了……呵呵,你看現在,想回歸普通人的生活都不可能了。」老人道,似乎有點羨慕田園生活。

這種口吻,陳傲可無從應答了,而且他也無從理解,那種戰後餘生的老兵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不過看樣子老人對於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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