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5章 殷勤未必是好

雨停了,靜謐的村落偶而只能聽到幾聲牛哞羊咩,這裡村民休息得早,晚上八九點基本就看不到燈光了,只有小學校里的燈光還亮著,顯得格外耀眼。

吱啞聲門開,戴蘭君跺跺腳上的泥,剛在檢查車輛的寧知秋被叫回來了,是董主任喊,他輕聲問著戴蘭君有什麼事?戴蘭君呢,很複雜的看了他眼,沒頭沒腦問:「你當密幹當了幾年了?」

「八年。退伍後就一直干著,一直到傷退。」寧知秋道。

這是安全部門的外圍組織,相當於便衣偵察員的角色,戴蘭君又沒頭沒腦問著:「那心理素質應該不錯了?」

「還行吧,咱們這行還不都一樣。」寧知秋搪塞道。

戴蘭君也在搪塞,莫名其妙地道了句:「那就好。」

「嗨,到底什麼事?」寧知秋追著問。

「不都說了么,測測你的心理素質。一會兒別驚訝啊。」戴蘭君依然是沒頭沒腦一句,聽得寧知秋好大個謎團把心裡塞得滿噹噹的。

上了樓,圖書室隔避,專給董主任另闢的房間,敲門而入時,董淳潔正在仔細地查看著地圖,高倍的,可以毗美軍事地圖交那種標尺,寧知秋看了一眼,知趣地移開了視線,就那玩意,也構得著機密級別了,作為底層的偵察員,都有這種不多問、不多說的習慣,那怕是已經離開了。

戴蘭君說了聲,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出去了,董淳潔此時才抬起頭來,拉著椅子讓座,坐下來,他嚴肅地看著寧知秋,很嚴肅,一點也不像平時那種市儈的作態,寧知秋笑了笑道著:「董主任,您別這麼嚴肅,我是個局外人,單位的事能幫點,也在情理之中……我傷退時候,多虧您幫著我辦後事,這些年您沒少幫我。」

「你這樣說就不好了,好像我是挾恩圖報似的。」董淳潔不悅道。

「滴水之恩,當然得湧泉相報了,您放心,我一定盡最大努力。」寧知秋道。

「哎……難吶。」董淳潔拍著地圖道著:「向北到新疆地界還要有上千公里,是從這裡進入陝甘,還是拐道南疆,真不好把握啊……不瞞你說啊老鰍,今年是第五個年頭了,走這條路,我是第8回了,差不多每年夏秋兩季都來……花費無數,寸功未建啊。」

「本來就沒那麼容易啊,就我們密干天天查間諜,天天查破壞,可真正見過間諜、見過破壞分子的,又有幾個,大部分人包括我,直到退休都沒見間諜長啥樣。」寧知秋笑著道。

「我也沒見過……對了,這個人,你覺得會是什麼人?會不會是間諜?」董淳潔遞著一張照片,那是臨覃縣捕捉到的監控圖像,一位削瘦臉型、連鬢鬍子、據失足女交待,脖子上還有一道刀疤的那位,監控畫面和戴蘭君素描出來的畫面大同小異,這就是此行最大的收穫了。

「如果搞非法測繪的,應該是嚮導,不應該是本人。」寧知秋看了看,如是判斷道。

「理由呢?」董淳潔好奇地問。

「第一:地方公安循問反映了,當地口音,看這臉型,差不多就是西北人的特點,如果是外來戶,他不至於連口音也學會了;第二:如果搞非法測繪,肯定是步步小心,怎麼可能去這種高危地方?所以我覺得,充其量是個嚮導。」寧知秋道。

這一點很容易判斷,想行走在山大溝深、環境和氣候多變的地方,沒有個當地嚮導還真不行,董淳潔頻頻點頭,豎了個大拇指道著:「還是你們專業的眼光獨到,看來我沒找錯人啊……比先前找的那些貨強多了。」

「不至於那麼差吧,這都是基本功啊……哎對了主任,這次咱們局裡來了多少人?怎麼我看那幾位,根本不像同行啊。」寧知秋疑慮泛上來了,好奇地問。

問到這地方,老董笑了,神神秘秘地、鬼鬼祟祟地笑,笑了半天才道著:「這就是今天找你要說的話了……老鰍啊,明天就要走了,該說的話我得給你說到,我不能坑你。」

「什……什麼意思?你坑我有什麼意思?再說,我也沒什麼值得你坑的?」寧知秋笑了,董淳潔也笑了,兩人相視笑著,驀然間寧知秋臉色一凜,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懼的事,他驚聲問著:「你的意思……不會是你私自行動吧?」

「呵呵……專業就是專業,一猜就著。」董淳潔吃吃地奸笑了。

「啊!?那他們那幾個呢?」寧知秋驚聲問。

「京城商業調查公司雇的……都是些沒根沒底的,適應當線人那種。」董淳潔道。

「啊!?董哥喲,你這是生怕自己不犯錯誤啊?就事辦了,回頭也領個處分啊……咱們安全部門,有上那麼一個污點,那可就要命了啊。」寧知秋苦著臉道,這事端恐怕大了。

董淳潔表情平穩了,語重心長地道著:「所以才和你商量嘛,得有個心理準備,本來我準備瞞著你,可我想想,還是明說,省得將來落埋怨。」

「可這……」寧知秋語結著,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他攤著手納悶地問著:「到底怎麼回事啊?咱們這個部門閑著吃飯的海了去了,有您什麼事,非拼著老命干這工作?」

「我不在機關事務上了。」董淳潔道。

「那您……」寧知秋愣了下,機關事務管理上老董是有名的橡皮人,那是換了幾屆領導,誰也拿捏不動的意思,而且這能吃能喝能坐陪的,到那個領導任上都很受待見,這職位,可是無數人眼中的肥缺啊。

「早幾年前了,寥局時候的事了,我那時候尋思著,這一輩子就吃了喝了玩了樂了,正經事沒辦一件,喝走了幾任領導,連老婆都喝得離了……我就想換個活法,那時候局裡正成立打擊非法測繪工作組,我頭腦一熱,就領命去了……」

董淳潔說著,其實那是個走過場的事,成立的領導組、發個紅頭文、開了幾次會、講上幾句話,誰可料到,這個過場沒有走好,工作組其實沒啥工作,可外面出事了,這邊開著工作會,那邊就有非法測繪的消息出來了,已經在境外交易了。老董說到此處,老臉一片糗紅,直拍桌子道著,這特么是成心的,成心讓我下不來台。

寧知秋想笑不敢笑,董主任本人確實不錯,可在酒場上混跡了這麼多年,八面玲瓏肯定沒問題,耳聽八方怎麼可能?這個結果太正常了。

但這個結果把老董變得不正常,他說了:「……就特以這口氣,我給憋上了啊,你瞧瞧,四年多時間,我跑了八趟,每趟都要磨壞幾副輪胎,我特么就想了,好歹親手抓著一個兩個啊,我還不信他們三頭六臂的……您還別笑話我,我做的工作真夠足了,專門調到了情報資料中心,我這幾年研究的,就這一樣東西:非法測繪。」

看來是從哪兒跌倒,又想從哪兒站起來了,寧知秋愕然道著:「那也應該經過批複才成啊?這外面多少意外呢,沒有幾個身手好的密干,出了事怎麼辦?」

「你以為我不想啊,批了……頭兩回都是寥局批複了,給了一組人,五十萬經費。」老董道。

「哦,我明白了,現在已經批不了了?」寧知秋問。

「可不,寥局說我盲人找瞎馬,陳局說我是瞎貓,逮不著明眼耗子……哎呀,你是不知道他們把我埋汰的,連局裡看大門的,都知道我是建制以來最大的一個草包,花了局裡上百萬經費,一根間諜毛都沒撈著。」董淳潔尷尬地道著,苦水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好半天寧知秋才反應過來,他像難言似地抿抿嘴,弱弱地道著:「董主任,您不管有多少理由、原因,還是錯的啊,咱們這行的紀律,您比我清楚啊,混吃等死沒人介意,可您這簡直是……」

「作死,對嗎?」董淳潔嚴肅了,一拍桌子,豪氣干雲地道著:「處分我還真不怕,有我老爺子的底子在,誰也不敢把我怎麼著,大不了換個單位……可我怕得是,一輩子讓別人用看傻瓜那種眼神看著我啊,不瞞你說啊,我們這一拔人,當官的到部級了,經商的到富豪級了,就我這上班的,還是個草包級的……我今年四十八了啊,就不作死,我那位置也快被人給坐了……我已經跑了八回了,除了局裡批複的兩次,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組織的,不怕告訴你,警察我用過、私家偵探我用過、私人保鏢我也用過、退役的密干,就更不用說了,每回我都請幾個……嗨,要啥都沒發現,也就當出來玩一趟,這趟不一樣,有發現了,我就不得不重視了,不得不把實情告訴你了……」

這似乎確實是個為難的事,寧知秋頭一仰,直捋自己的頭髮,他不時瞥老董,老董那張雖老,卻保養得白白嫩嫩的臉,正期待地看著他,寧知秋苦笑了笑道:「您這是拉我墊背啊。」

「沒那麼嚴重,有重大發現,馬上向上彙報,上頭還不樂得跟龜孫一樣,誰顧得上問咱們違紀的事?我倒想正正經經辦,可不行啊……來七八輛車,腰裡全裝著武器,一個一個看人都像討債的……別說抓間諜了,他連小偷小摸的見了都躲著走,那能成不?」董淳潔苦著臉道。

「我也未必行啊。」寧知秋難為地道。

「不行,沒關係,就當來玩了一趟;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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