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諜影滿城 第12章 沒臉沒皮

在任何一件事,或者一個地方,如果找到了樂趣,那時間就過得非常容易了。

正如仇笛所料,調查進入岔道了。但他沒料到的是,他也跟著進了岔道了。

眾人來的時候就是拍攝的高峰期,耿寶磊帥得離譜,包小三又丑得個性,第二天就被郝來運拉走了,幹啥呢?演戲唄,人手實在不夠,屯兵鎮清一水的膀大腰圓糙爺們,群演也需要新生血液吶。

於是三人糊裡糊塗進了群演隊伍,幾場下來,玩出樂子來了。

鏡頭一:包小三一身衣衫襤縷,牽著驢車,他的角色是三十年代一位「車夫」,出鏡兩秒,砰聲槍響,他捂著胸口,血殷殷地從指縫流出來,然後痛苦地摔倒在地。

導演盯著小屏幕,喊CUT,然後吼著場記:「休息五分鐘再來一次,表情不到位,怎麼給他講的戲,他是逃荒的,有昂首挺胸逃荒的?」

形似,很難神似,副導訓著包小三一通,在扣錢扣盒飯的威脅下,包小三一概答應,等待的功夫,他不經意舔了下手指,咦,那「血」真尼馬甜涅,他四下看著,那準備裝袋「血」一小瓶子,他嘗了嘗,然後咂吧著嘴,越嘗越甜。

然後很快出事了,道具準備時,狐疑地四下亂找,叫嚷著:「咦?我調的糖漿呢?」

沒人吭聲,然後他發現包小三血紅的嘴,氣得衝上去就追打,包小三撒腿就跑,後面的人就追,劇組登時亂套了……

鏡頭二:仇笛又換上新行頭了,扛著漢陽造,一身土布衣,在影城五公里外拍外景。角色:土匪!

反面角色下場都不好,攔路搶劫被一雙槍俠客兩槍摞倒,這居然是個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俠客摞倒土匪,和車裡風美女郎情妾意、情意綿綿相視,現場錄製是無聲的,不過為了烘托表情,男女主角肯定要對話的,男主一開口是半生不熟的港台話:小給(姐),勒好靚啊。那女的更奇葩,直接含情脈脈一眼問:想泡我快些啊。

拍的無所謂,反正不錄音,可躺在地上扮「死屍」的仇笛受不了了,噗聲一笑,捂著還流血的「傷口」,笑得全身亂扭。

笑了好長時間,睜開眼時發現有問題了,男女主、其他土匪群演再加上劇組攝影、導演、道具、場記,都死死地盯著他。

又砸了一齣戲,浪費了多少感情涅,氣得導演一指,仇笛爬起來,飛也似地跑了……

……

鏡頭三:耿寶磊扣了呢帽、扎了身圍裙,在陳記包子鋪,成夥計了。

台詞就兩句:客官吃點什麼?

第二句是:來嘍。

一天這兩句台詞說了三十八回,桌子到廚房跑了八十趟,端的包子都發酸了。更恐怖的是,嘴上居然起了個大泡。隨後他死活不要有台詞的角色了,混在群演堆里,演不露臉的小市小販,路人甲乙,或者和仇笛、包小三一樣,直接躺地上裝死屍。

一天生,兩天熟,三天過來稱侄叔。三人和屯兵鎮一干同樣遊手好閒,影城混飯的閑漢,關係迅速升溫,接觸才發現,這個產業還真是養了一大幫子懶漢,自打有影視基地了,羊不放了、牛不餵了、莊稼也不種了,每年夏秋在劇組裡湊個人頭,勉強著日子可就能過下去了。

數數看就知道,開旅社的、賣小吃的、做盒飯的、賓館幹活的、跑運輸接送的,基本就靠著這個基地養活著呢,甚至全鎮的人口都放這上頭居然還不夠,碰上像現在這時節高峰期,啥也掙錢,群演就不足了,郝來運每天扯著嗓子吼,一場五十已經漲到八十五了,連二拐家驢出鏡,拐老頭都知道討價還價,每天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家驢的肖像權,價格得漲漲啊。

三個人都是外行,居然還在這裡每天也有一百多的收入,甚至有一天,仇笛無意做了趟替身的活,從八米高的牆頭摔到墊子上,居然掙了五百塊,眼紅得包小三追在導演屁股後,也要玩跳樓動作。

玩得嗨了,時間過得快,眨眼一周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又到開飯時分,三輛餐車駛近影視城外,把車身掩到城牆下,步話里一喊,各劇組拍完鏡頭的,就陸續去現場吃飯了,劇組的服務員專門送,群演可就沒人管了,一人一張票,來領盒飯唄。

仇笛、耿寶磊次弟領著,走到牆根角準備蹲下來吃,耿寶磊胳膊碰碰仇笛,示意他看,仇笛一瞧樂了,包小三正和分飯的套著近乎,遞了根煙,那人忙著夾到了耳朵上,不知道怎麼商量的,一轉眼包小三手裡多了一份飯,這貨樂得屁顛屁顛奔上來了,給仇笛和耿寶磊一亮,喲,雞塊菜。

「還是金陵十三釵比大白菜好吃啊。」仇笛挾了塊,笑著道。

川味火鍋店肉墩那事以後啊,三人特意去喝了頓酒,前事一笑而過,說起來那家人還不錯,反正見了生客還是照宰不誤,但對於回頭客,服務要好多了,價格也優惠,耿寶磊一吃就想起肉墩那事了,問著包小三道著:「三兒,我看魏老闆娘那口氣,要招上門女婿呢,你沒有興趣試試去?」

「我沒意見啊,就怕人家看不上我。」包小三道。

「哇。」仇笛笑了,直誇著:「瞧瞧,三兒多有自知之明。」

「其實我喜歡千嬌,自打認識千嬌,我覺得其他女人到看不上眼了。」包小三道。

耿寶磊哈哈一笑指著:「就這,還自知之明呢。」

「那怎麼了,不能想想啊。」包小三不樂意了,他吃著想起管千嬌了,直說哥仨混這兒,老把千嬌扔鎮上也不算回事,一想到千嬌,又想到此行的目的了,耿寶磊轉著話題道著:「哎你們說,咱們那活怎麼辦?」

什麼活?自然是哈曼公司給的實習活計了,這眼看著一旬就快到了,嚴格地講,好像什麼也沒給人家做,就照了幾張不疼不癢的照片,剩下的時間,不是喝酒,就是在影城劇組玩了。

包小三可不在乎,直道著:「管逑他呢,給錢就繼續呆著,能掙兩份錢呢。」

「這地方就這麼大,經營模式就是一個產業帶動一片,也就這樣了吧,還能調查清到什麼程度?」仇笛道。

「話是這樣講,但回京之後,你們說,那份工作還有想不?」耿寶磊期待地問。

仇笛和包小三互視了一眼,然後說了同樣兩個字:「夠嗆!」

確實夠嗆,哥仨在這兒小日子風光起來了,小酒小肉喝得暈三倒四的,白天又玩得不亦樂乎的,管千嬌安排的活大多數時候是敷衍了事,連他們自己都不大清楚,拍下的餐車、客運車,以及那些二、三流的劇組,有什麼價值。

「這有什麼著急的,這兒玩著就把錢掙了,多好,我都不想回去了。」包小三吃著道著,肯定是真話。

「差矣。」耿寶磊對這個行當可能有點了解,他道著:「你可想錯了,這行不是長久飯,每年也就夏秋氣候勉強點,來這麼的劇組多,一過這個時節,那就趕著喝西北風,你知道這兒冬天多少度,零下二十度,那能拍戲么?」

「哇,有這麼嚴重?」包小三嚇了一跳。

「白痴。」仇笛斥了句,思忖著道著:「也是,不過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就當來旅遊了一圈長了長見識,哈曼不要拉倒,玩夠了回去再找工作唄。」

「我是覺得有點可惜啊,不過仔細想想,可能又有點高攀不起,我估計他們把咱們送這兒,應該別有用意。」耿寶磊道。

「這事我也越想越迷糊,咱們這幾塊料,除了干點體力活,剩下的就闖禍捅婁子,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啊。」仇笛狐疑地道,他覺得自己隱約抓到了什麼,可一細思量,又覺得自己全盤是錯的。他把自己心裡的懷疑講出來,小聲問著:「你們說,會不會是和影視基地有關,比如,有人有收購、入股什麼地,做一個正式的商業調查,而哈曼又找不到這類人,拿咱們死馬當活馬醫。」

包小三剛要發言,仇笛斥著:「你閉嘴,你死馬也算不上,頂多一害群之馬。」

包小三呲笑了,耿寶磊笑著道:「我也這樣想過,可好像又不對,調查這兒根本用不了一個月,咱們提供的東西就足夠了,而且調查這裡,根本沒有價值,整個就一賠錢貨。」

「不能吧,這還賠錢?」包小三道。

「你傻啊,每年的拍攝季節就四五個月,而且來的都是些小劇組,甚至還有地方上的,頂多算一草台班子……這行里有句話啊,沒大牌就沒戲,凈是二三線小劇組,等著賠錢吧。」耿寶磊道。

「哇,拍這麼多,我還等著出名呢,敢情都是賠錢貨?」包小三不樂意了。

「每年能放出來的,不到三成,三成里能紅起來的,就那麼幾部,大部分都扔進垃圾堆了。」耿寶磊道。

「賠錢還有人一直投資?」仇笛不解了。

「萬一一部火了呢?就像咱們應聘,大多數時候都是陪練,就等那個萬一招聘上的機會呢。」耿寶磊笑道。

不懂,包小三扔了盒飯皮子,不屑地道著:「管逑他呢,能混一天算一天。」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來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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