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塵封的國度 第三十六節 巫術精要

「原來,你已經發現了。」蘭斯輕聲說道。

朵拉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她鬆開手,轉身離開了平台,走入宮殿的陰影之中。

蘭斯一個人靠著欄杆,感受著烈烈山風,突然覺得有些悵然。

那許多塵封的記憶,漸漸從時間的青苔之下翻轉上來。眼前呼嘯的山風一如望風山崖經年不變的海風,每每在深夜中刮響,哀婉凄絕。

這個身體原主人的記憶,早已和蘭斯融為一體,雖然那股情緒一直很淡很淡,而且在平時都被蘭斯有意識地壓抑著。但是在這個時候,對於那座孤懸于山崖上的城堡的思念不可阻擋地湧現上蘭斯的心頭。

他怔怔地站在那裡,閉上雙眼。

呼嘯著的山風,彷彿也帶上了一點海風特有的腥鹹味道。不知不覺,自他離開守風城堡,進入巫師世界已經有半年多了。雖然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理應對那個地方沒什麼牽掛,但是這個身體的記憶依然在強烈地影響著他的情緒。

他回想起那天自己離開城堡之時,站在城門前漸漸縮小的影子,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願望。

他想回去看看。

……

這是一片漆黑的林地,林地上方掛著兩輪猩紅的月亮,月光也是紅色的,它們肆無忌憚地灑在林地間,彷彿給地上的這些樹木披上了一層血色的披風。

一個光著雙腳的少女孤獨地走在略有些泥濘的林地里。

她的身上穿著潔白色的連衣裙,表情略帶一絲興奮。

她匆匆穿越了林地外圍,來到了中央地帶。

在那裡,有一個小小的湖泊。

「晚上好,希摩斯。」少女的聲音彷彿悅耳的風鈴。

湖水中浮現出一張碩大的人臉來,湖面上微微掀起一股波瀾,人臉嚴肅地說:「晚上好,艾琳小姐。」

「這一次,我拿到了黑豌豆。你應該可以滿足我的願望了吧?」少女滿臉希冀地問道。

嘩啦啦!

水聲自湖面上響起,人臉突然從湖面上脫離出來,旋轉了九十度而懸浮於湖面的空氣中。

「我很懷疑,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幹什麼么?」希摩斯沉聲說:「你手中的黑豌豆,是整個塔卡倫的女巫都夢寐以求的東西;更是你花了一個多月從【鏡中城】辛苦通關的獎勵,就算夜魔大人很欣賞你的天分,你也不應該如此浪費她賜下的珍貴物品。」

「我當然明白我在做什麼。」艾琳愉快地說:「這顆黑豌豆的確很重要,不過對我來說,給你也無妨。只要你讓我看一看……」

「真是拿你沒辦法。」希摩斯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有些遲疑地說:「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能否換一個時間?」

「啊?為什麼?」艾琳有些不樂意說:「我現在是偷偷跑出來的,如果讓老師知道,她肯定會把我抓回去的。我沒有其他時間了。再說了,為什麼要換一個時間?」

希摩斯有些猶豫。

艾琳哼了一聲,直接將手裡的黑豌豆彈了出來,落在深幽的湖水裡。

「好吧,我明白了。」希摩斯的人臉漸漸沉入湖水之中。

下一秒,整個湖泊開始微微地顫抖著,湖面彷彿變成了一面漆黑的鏡子。

很快的,彷彿一塊巨大的幕布從鏡子上面拉開,一個清晰的畫面,完完全全地展現在了湖面上。

少女踮起了腳尖,有些期待地往湖水中看去。

只是下一秒,她的臉色就變得刷白!

只見開闊的水面上,映著另外一個世界的影像。

那是一輪圓月照應在一座潔白的山城上,山城頂端,是一座宮殿。

宮殿外的平台上,一男一女倚著欄杆。後者緊緊擁抱著前者。

「蘭斯哥哥……」

少女下意識地咬著嘴唇,身體卻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畫面中的兩人相依相偎,看上去親密無比。

她怔怔地站在那裡,良久,她勉強地笑了笑:「謝謝你,希摩斯。我、我該走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一路小跑,離開了林地間的小湖泊。

她一邊跑著,一邊似乎還在用手擦拭著眼角的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湖泊上的畫面陡然一變,男女的景象消失無蹤,變成了平常的湖水。

希摩斯的人臉再度浮現上來。他的聲音很低沉:「這是我第一次幹這種事情。」

「幹得不賴。」

一個面容清冷的女子緩緩地從一顆大樹背後走了出來。

「我不喜歡這樣。」希摩斯嘟囔了一句:「這是欺騙。」

「這不算欺騙。我只是讓你把時間定格在今夜之前的那個時間點而已。」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攤開了手。

她穿著一件寬鬆的紫色衣袍,潔白的肌膚盡數裸露在外面,白皙的雙足踩在泥濘的土地上,卻不染片塵。

她的腳踝上,帶著銀色的鐲子,鐲子邊緣掛著六個鈴鐺,走起路來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這是什麼意思?」希摩斯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

「別裝傻,我徒弟的黑豌豆!」女人冷笑說:「你給了她一副假的畫面,還想貪污掉她辛辛苦苦才拿到的寶物么?」

「夜魔大人,你好歹也是塔卡倫十二女巫之一,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希摩斯憤怒了:「明明是你讓我欺騙她的!」

「我這是為了她好。」女人雙手叉腰,不容置疑地說:「她身上的才能沉睡了太久,如果再被其他東西耽擱的話,真是太浪費了。艾琳這個小丫頭,是可以繼承我的位置的人,我可不想她把心思都掛在一個男人身上。」

「但是交易已經發生了!」希摩斯強調說:「這顆黑豌豆已經是我的私有財產……」

「私有財產?」那個名叫夜魔的女子挑了挑眉毛:「你想打架?」

希摩斯漲紅了臉,陡然間,湖面上的水汽猛然崩碎,化成了萬點水滴,落入了湖水中。

過了一會兒,一聲悶哼響起,一個黑點從湖裡飛了上來。

紫衣女人心滿意足地拿了黑豌豆,轉身離開。

她一邊走著,一邊喃喃自語:「該用什麼借口再把這枚黑豌豆還給小丫頭呢?」

「嗯,明天讓羅蘭家的那個小女孩向她挑戰——那個小笨蛋當然打不過我夜魔的徒弟啦,這樣我就有借口把黑豌豆重新獎勵給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停住了腳步,皺著眉頭自語說:

「剛剛那個小子,就是小丫頭喜歡的男人吧?這傢伙在的地方有點古怪……好像和塔卡倫也不是很遠嘛。」

「要不要乾脆跑過去殺了他,以絕後患?」

……

沒有睡眠的夜晚顯得格外漫長,但是巫師們很少會浪費珍貴的時間。

在平台上微微吹了一會兒風之後,蘭斯就迅速返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一塊白水晶擱置在衣櫥的頂端邊緣,整個房間便宛如白晝一般明亮。

蘭斯將房門關好,坐在了桌子上。

他想了想,從奧術之戒里取出了一隻小小的黑色立方體。

這個立方體,是四腳蛇給他的東西,據說是卡特琳娜要求他轉交的。之前由於一直在路上奔波的緣故,他一直也沒有機會打開看看。

「不知道她會給我什麼東西。」蘭斯有些好奇。

他輕輕把玩著黑色的立方體,這東西很小,看上去藏不了太多的事物。不過對於空間儲藏設備來說,外表可不是唯一判定的依據。

四腳蛇沒有說立方體的使用辦法,蘭斯也只能自己摸索。

他試著輸入一些精神力或者魔力,結果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翻弄著立方體的每一面,就好像在擺弄一隻魔方一般。

在這個過程中,他有了一些新發現。

「每一面的右下角,都刻著一個不同的符號啊。」

蘭斯心中一動,他取出一支筆,將每一面的符號都畫在了白紙上。

每一個符號,都很均勻對稱,蘭斯想了想,他將白紙沿著其中一個符號的對稱線對摺了一下。

很快的,一個屬於古倫語體系的字母出現在蘭斯的面前。

「原來是一個很簡單的字謎遊戲啊。」蘭斯微微一笑。

他按照之前的辦法,將其餘五個符號對摺,最終一共得到了六個古倫語的字母。這六個字母組合在一起,只能構成一個單詞,意思是【巫術精要】。

「巫術精要?」

蘭斯看著白紙上寫著的那個單詞,試著輕聲用古倫語的發音念了一遍。

黑色的立方體立刻開始輕微地抖動。

不多時,立方體從內向外開始拓展,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響起。

眨眼之間,小小的立方體變成了一個邊長足有三尺的小箱子。

這是空間摺疊技術。

蘭斯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小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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