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思考慮更多的事情了，不把李家的人清理出去，華威根本沒辦法繼續運作下去。
雖然老太婆經過血緣鑒定，認定了我是她親孫子，但是……除了李玲之外，那些叔叔姑姑，都是她親生的。
我很懷疑老太婆的立場到底是什麼。
正坐在辦公桌前異常煩亂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敲了幾聲，因為門沒反鎖，敲門的人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一看，是張麗華。
沒和林總談話之前，我這時候見到張麗華，肯定會和她好好談談。
但是現在，我心中突然對她有了些隱隱的抵觸。
張麗華這時候過來，難道是為了替李玲探聽消息觀察敵情的？
不要先入為主，我暗暗告誡自己，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坐。」我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示意張麗華坐下來。
張麗華先反鎖了辦公室的門，才在我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
「他們之間的事我其實早就有預感了。」張麗華坐下的第一句話，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哦？」我沒說什麼，等張麗華繼續說下去，然後再慢慢觀察分析她過來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那個李保安一直對李玲有那麼點意思，我和李玲還比較熟，她不只一次向我訴苦……」
原來是幫李玲打圓場的。
我沒吱聲。想聽張麗華繼續說下去。
「你到公司來，和財務部李總鬧這麼僵，以後工作會更難開展……」張麗華皺起了眉頭。
「換了你，遇到這種事情，能當做沒看到嗎？」我反問了張麗華一句。
「只是……現在華威該怎麼辦？鬧出這樣地事來，員工都拿我們當演戲的小丑一樣……」張麗華很鬱悶地搖了搖頭。
「你覺得到了現在這一步，我要怎麼做才比較合適？」我接著問了一句。
如果張麗華說。讓我去和那李玲道歉，並且公開澄清自己是造謠。那她肯定是李玲叫來打探情報無疑了。
「如果李家的人不離開華威，你這個總經理根本就毫無意義，特別財務部李玲是個關鍵，她把持著公司財務部，能把你這個總經理完全卡死……」
「那個保安部的李總也不是什麼好鳥……」我提醒了張麗華一句，她以前可是和我說過，李家的人都很和善這種話的。
「平時他人挺好的。見到我們總是一臉的笑，可能是被你當場捉姦給逼急了……」
張麗華的話里，倒是對李玲和李保安之間有姦情這件事，一點兒也沒懷疑。
「還有廣告部和生產廠，也都在他們李家人手中。」我接著提醒了一下張麗華。
「廣告部基本上都是按照我們市場部地要求在操作公司的廣告宣傳，而且大李是李家的人，他和李玲申請款項也都很方便……行事倒還中規中矩……生產廠的李蘋，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那些外加工的訂單，基本上都是她拉過來的，你爸爸以前也經常誇她……」
「不管中規中矩也好，業務能力再強，李家地人，我是一個也不會留的。除非我不在這裡做……」話說到這裡，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妥，何必在張麗華面前說這種話？
「唉……」張麗華嘆了口氣：「我也猜到過現在這種結果……李玲很要面子，你又是個不肯低頭的人，剛開始我還想……如果你能鎮住她，華威說不定還有點戲，鬧成現在這樣子……我看……」
張麗華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我正想再說些什麼，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拿起接聽。又是奶奶打過來的。
我應了一聲之後。看了看張麗華。
張麗華很識趣，馬上向我做了個手勢。然後起身離開了。
「我和小玲談過了，她說她以後會配合你的工作，只要你不要再刻意針對她……」
聽到奶奶的話，我有種想吐血的感覺。
這個李玲不是一般地會演戲，她配合的工作？我刻意針對她？
見他媽的鬼！
這件事，老太婆不親自在場的情況下，道聽途說，而且多數聽李家人的片面之語，肯定會理所當然地偏向李玲。
我只是她一個遺棄多年的孫子，就算是親地又如何？
李玲是老太婆找給我老爸的妻子，李健武，那個保安部的李總，是她兒子。
某一瞬間，我有了想要放棄的念頭。
不行……
為了死去的老爸，為了華威，我不能放棄。
「華威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我沒有要刻意針對她，她也永遠不會配合我的工作……奶奶，你如果相信我，我還是那句話，我會把華威重新做起來，但是你硬是要我和她一起工作，那我還是回學校去繼續讀書好了。」
我把最後的話放了出來，當然，我也要知道老太婆的底線到底是什麼，她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血緣鑒定結果之後，老太婆的行為太詭異了，我很有些琢磨不透。
老太婆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了：「好吧，晚上吃過飯你到醫院來，我把他們也都叫過來，有些事情，我當著你們所有人地面說清楚。」
「奶奶，你還沒告訴我，你地決定到底是什麼？」我對老太婆剛才地回答很有些著急。
「我地決定……是華威不能就這樣死掉，嘉嘉不行。小玲也不行，現在就算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我只能看你的了……」
老太婆後面這幾句話，終於讓我把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謝謝你，奶奶。」我第一次感覺老太婆還比較通情達理，有點兒象正常人。
「唉……」老太婆長長地嘆了口氣。
聽到她這聲蒼老且蒼涼的嘆氣，我突然感覺她確實是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了。
那個李爺爺從來沒有出現過。我也沒向任何人問過，小晴也沒和我提到過。
難道是死了？
把這麼多兒女拉扯大。也確實不容易，到了這個年紀，本來該享清福了，突然死了長子，其他子女為了遺產爭爭吵吵，讓她一直不得安寧，老太婆也真夠可憐的。
同情她幹嘛？這麼多年。她是怎麼對我地？她可不可憐關我屁事啊？
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灰暗，說不出來的。
正考慮著是不是再叫一個人過來座談，手機響了。
是小玉打過來地。
她這時候打我手機會有什麼事？
「陳威，你等一下，有人和你說話。」小玉好像把手機遞給了另外一個人。
「老大！還記得我不？」電話那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死肥仔！」我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畢業之後，因為心情不好，再加上他們沒考上學，混得都不太如意。起初還保持著聯繫，後來肥仔和小強先後去了南方，手機號也是一變再變，和他們之間的聯繫慢慢就斷了。
今天突然聽到肥仔熟悉的聲音，當然會感到很意外。
「我到W市來了，不好意思啊……在南邊的時候。手機被人偷了，死活記不起你的新號碼，一直沒和你聯繫……」
「你在小玉那兒嗎？我現在過去，中午一起吃飯吧。」聽到肥仔那熟悉的聲音，我突然有種回到了高中時代地感覺。
當然也想把手頭這些麻煩事放一放，在今晚老太婆的家庭會議之前，我今天就算想做什麼也做不了。
和鄭爽交待了一聲之後，我離開了公司。
走出寫字樓之後，我有一種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
討厭那種明爭暗鬥的職場生活，一個團隊。當力量不能往一處使的時候。這個團隊肯定會死得很慘。
很懷念少年時那種純真和暴戾，和肥仔、小強的噬血三人組。
無所畏懼、無所顧忌。心在一起，力往一處使，打得周圍的流氓混混們聞風喪膽。
這兩年，才慢慢明白，這世間，很多事情，是無法用拳頭來解決的。
但這些，並無法讓我停止對那些純真歲月地懷念……
在醫院門口，很遠我就看到了肥仔和小玉。
肥仔變瘦了，晒黑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肥仔名叫餘四光，和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同名不同姓，這當然源於他老爸對地質學和李四光的鐘愛。
不過肥仔對於地質學的理解和他老爸不太一樣……
肥仔認為，地質就是把鐵從地里找出來，然後煉成鐵，做成鐵棍，鐵棍是用來敲碎別人的腦袋。
為此他老爸沒少用木棍敲他的腦袋。
肥仔看到了我，象座鐵塔一樣向我沖了過來。
我假裝沒看到他，仍然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沒等他的拳頭砸到我的肩頭上來，我已經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後閃到了一邊去。
肥仔很痛苦地捂著他的肚子：「老大……還是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