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沒等天亮就下海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在岸上充分給自己肚子填了食量之後就直接躍入海中。
這次卻是遊玩,因為整個大海世界,是一個比陸地更要豐富更精彩的世界,也許,他也會遇到一兩條龍,甚至是龍女,演繹出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
這會子的方生,卻就是那剛踏入海州時滿懷希冀的少年。
方生在海中直接開動青龍騰雲的身法,頓時如蛟龍一般在海里迅速遊動,速度已是快過海洋中所有生物。
方生可以自如地睜開雙目,眼帘以及眼珠都不受到水壓的影響,因而,斑斕五彩的海底世界徹底呈現在自己面前。
方生像個大孩子一般,臉上儘是興奮之色。
就見各式各樣的奇形怪狀的魚上下遊動,其中有一種銀亮色的小魚,大約十萬條聚集在一起,行動如颳起一陣銀色的雲團一般,蔚為壯觀。
當然,也有龐然大物,悠哉游哉地張大了血盆大口四處游弋。
陽光透射下來,整個海里猶如一個晶瑩剔透的翡翠世界。
人有飛翔藍天的夢想,在非機械時代人們以神話來代替,人也有暢遊海底的夢,人以美人魚的傳說代償。
這些都歸於人類關於空間的夢想,人俯仰天地,於是並不滿足足下的土地。而現在,方生正以個體的形式實踐著這些偉大夢想。
這感覺太過美妙乃至變得不夠真實。
方生心中一片空靈,享受著這份完全自由自在的美好時光。
不知道過來多久,忽然從遠處傳來「唵」的一聲,猶如暮鼓晨鐘一般敲在方生身心各處。
方生身子一頓,滿臉驚訝,接著又是一句:「阿!」
方生就覺得一瞬間自己體內所有的骨頭都劇烈地跳了起來,彷彿提出自己這個框架。
「吽!」
方生就感覺被人抽了一鞭子,雙腳交替,猶如螺旋槳一般攪動,迅速就朝那聲音發出的源頭游去。
「唵!阿!吽!」
三字無上咒語,響徹海內,方生速度越來越快,猶如閃電一般在海中劃波而行,倏地越過海底一道山樑,眼前陡然出現一個海谷!
方生立刻下游,忽地一旋,剎住身形,被眼前壯觀情景驚到了。
就見在兩道海底山樑之間是一海谷,這海谷處赫然橫著一巨大的沉船。
竟然是一艘樓船,船頭船尾都不見,想是被岩石珊瑚礁覆蓋,看不到形跡,單從露出水面看來,有三重樓,高約二十米。
方生看得清楚,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正由船內深處發出,伴隨著「唵阿吽」三字咒語。
方生瞧了片刻,咒語與淡金色光芒都消失,恢複平靜。
方生晃了晃頭,懷疑自己是否產生錯覺。
整個暴露的船體都被各式各樣海洋浮生動植物覆蓋,以至於像一隻巨大的寄生蟹一般,方生身子一動,如炮射一般直奔過去,臨近船體,忽地折射,從最高一層的一個間房窗口徑直鑽了進去。
光線頓時暗淡下來,方生一個千斤墜,站立著摸索著前行,心道這是哪個朝代的沉船。就在這時,方生腳踩到一硬物,捏到手中,稍清理下,是一塊三彩的瓷片,疑是駱駝。
唐三彩?唐朝時代的沉船?
方生多年導遊,名勝古迹去了不少,一些古代常識也是知曉。
方生把這層樓細細搜了一遍,果然不少唐朝年代的物品散亂期間。
方生繼續往下,二樓,一樓,差不多都是同樣的情況。
方生基本可以確定,這是唐朝中期的一艘沉船。
按照船型來一看,是一艘巨大的樓船。
可以想像,這是當年非常龐大的一支船隊之中的一艘巨無霸。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船沉呢?
在方生認為的第一層樓上,他很快看到樓梯口,也就是說,下面還有。
樓梯口被封死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壓在那。
顯然,這樓船不止是三層,看來應該是五層。樓船沉底,有三層冒出,而有兩層連同甲板船頭船尾一起沉入,被泥土石塊掩埋。
重近千鈞,方生髮力,廢了半天勁,才把巨石挪開到容一人進的豁口。
方生看到黑魆魆的樓梯口,大喜,因為看到一抹淡金色的光芒在下面閃耀,哈,興許這下頭有寶貝。
方生立刻躍了下去。
方生沒有細細搜索,徑直就朝向那金光閃耀處摸去。
沒多久,下到第一層,按理這已深入海底因昏暗得緊,不想卻金光愈盛,方生心中激動起來,莫非是什麼黃白之物?
這艘船是商貿船,運出去是茶,是瓷器,而運回來時則是黃金,是香料。
方生心頭躍躍,前不久兩百多萬莫名其妙拿給老爹揮霍,難道是老天垂憐?
方生轉下樓梯,尋那金光閃耀處,卻是一間小房,與上面幾層格局要小得多,大概是低等艙。
方生走進去,然後整個人就楞了。
不是黃白之物,差太遠了,根本就無法想像得到,房間內簡易床鋪上竟然端坐著一名骷髏僧人。
奇的是,骷髏僧人的皮膚看起來很有彈性的樣子,淡金色的光芒正是透過皮膚髮出來。整個小間和船上其他部分不同,表面沒有覆上厚厚的「盔甲」之類的東西,竟然纖塵不染!
這太古怪了!
方生來不及細想這等古怪之處,心神完全被僧人的樣貌吸引住。
但見僧人的樣貌清晰,五官無比祥和寧靜,方生瞧著有異樣的親切。
方生走過去,也坐在床上,就這時,耳朵忽地聽到一句: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思密如秘藏。
每一句的每一字彷彿都包含無上法力,倏地鑽進方生身體,迅速布滿全身。
方生就覺得腦袋整個轟的一聲,竟然自發跏趺雙盤坐,就在這時,一道金光躍出,在方生自頭而下,全身上下,如同沐浴,方生剎那間進入玄妙之極的境界,無數古奧的符號紛至沓來。
方生這一坐,竟然是三天三夜。
而這三天三夜,王子號卻從公海轉了一個圈回來了,停泊在離大奶、二奶島不遠的水域。
※※※
甲板上華珂站在蘇慕雪身後看她畫畫。
不遠處,陳武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這邊。
相比而言,蘇慕雪是不請自來的人物,雖然是華珂相邀,等若有華府的大小姐作保,但是這女人多少顯得有些來歷不明。
陳武總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這個女人不尋常,但是仔細分辨,卻又尋常不過。
尋常自然是指人的武力,作為女人,這個女人還是有不尋常之處。
比如說雖不是絕美,但是短短几日,船上男女都願與之交談。
陳武相信不獨獨自己注意著這個女人,其他人也注意,但都遠談不到警惕的地步,更沒有感覺到危險。
陳武看著甲板上兩個女人很寧靜的狀態,一個作畫,一個看畫,心道,自己多慮了。陳武走了過去,很快,他看到那副畫。
是副水彩畫,此刻船外大海一副寧靜端詳的面貌,但是她畫的卻是驚濤駭浪。陳武凝神一看,忽然心神一滯,感覺到漫天的殺機。
陳武心中大駭,身子重新站正時,這種感覺卻又倏地消失。
此時,蘇慕雪畫到最後一筆。
「畫完了啊,雪姐姐,可是,你怎麼畫的是狂風巨浪啊?」
陳武本來想邁步,這下不走了,因為華珂所問正是自己心中的疑問。
蘇慕雪放下畫筆,微笑道:「與無聲處聽驚雷啊!」
華珂垂首沉吟了片刻,笑道:「雪姐姐原來不是寫生,而是寫意。」
陳武就覺得腦海中有一道閃電打過,有一種玄妙之極的感覺泛起。
這個女人不簡單,看來是個大藝術家。
陳武從僱傭軍退役一是因為受傷,二是想來華夏國尋找一些增加武力的機緣。
華夏國文化璀璨,陳武看到一些古時名書畫家的書畫,這些文人的筆力以及畫中所表達的意境往往給陳武一種啟示。
「大海波瀾不興,這不是它的常態,驚濤駭浪才是大海的本質。」蘇慕雪淡然地說道。
陳武暗自點頭,背手離開。
此刻,船頭船尾開始一片忙碌,今日是整個遊玩活動的最後一個項目,那就是深海潛水,古船探寶。
大概有十多名各家公子會下海,這是他們在女伴面前一逞英雄的時刻。
華珂牽著蘇慕雪的手跑過去觀看。華珂嘟囔著,道:「雪姐姐,他們就是不讓我下去!」
蘇慕雪笑道:「你下去做什麼,喂鯊魚?!」
「雪姐姐也取笑我?」
「華珂,你哥哥也會下去哩。」一個與華珂相熟的女孩走過來說道。
「哥哥就是偏心,這麼好玩的事也不帶著我。」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