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心思

「自己回衙門領二十板子。」譚縱並不想與黑瘦隊正這種小人物計較,他只不過是李少坤手裡的一桿被用來使喚的槍而已,於是望了磕頭的黑瘦隊正一眼,淡淡地說道。

「謝謝譚大人,謝謝譚大人。」滿頭大汗的黑瘦隊正聞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隨即落了下來,他再度向譚縱磕了幾個頭後,領著手下的軍士灰溜溜地走了,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譚縱讓黑瘦隊正回五城兵馬司領二十板子,算是對其沒有令簽就來抓人的懲罰,他之所以選擇五城兵馬司而不是監察府,那麼就是表明自己沒有追究此事的意思,讓五城兵馬司自己內部處理這起違紀事件。

五城兵馬司里都是黑瘦隊正的同僚,打板子的時候自然會放水,不會對其下狠手,因此黑瘦隊正大不了屁股上遭點兒罪,在床上趴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康復如初。

「譚大人,我看你和少坤之間有些誤會,不如這樣,大家喝了這杯酒,這件事情就算是揭了過去。」秦必武是來當和事佬的,他讓人倒了兩杯酒,沖著譚縱和李少坤一舉,笑著說道。

「譚大人,剛才得罪了。」李少坤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了酒杯,向譚縱一舉,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畢竟這件事情是他為了替藍衣公子哥出頭挑起來的,無論怎麼說都理虧在先。

李少坤之所以狂傲,依仗的自然是衛國公府的權勢,譚縱現在雖然只是監察府江南遊擊,一個正六品的官兒,與衛國公府天差地別,但是別忘了他是清平帝面前的紅人、昭凝公主未來的駙馬和安王的好友,這三種身份加在一起的話,即使是衛國公來了也不敢對譚縱小覷,更何況是他,一個庇蔭於家族權勢下的紈絝子弟罷了。

「不打不相識嘛。」譚縱也接過了酒杯,笑著向李少坤一舉,兩人隨後一仰首,喝乾了杯中的酒。

「譚大人,必武兄,在下還有事,以後有時間的話,一定與兩位把酒言歡。」放下了酒杯後,李少坤向譚縱和秦必武拱了一下手,轉身離開了,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他怎麼還有心情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李公子,這個人恐怕要留下,在下與他有些私人恩怨要解決。」不成想,李少坤還沒走上兩步,譚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扭身一看,譚縱正指著跟在他身旁的藍衣公子哥,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藍衣公子哥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不由得求救似的望向了李少坤,他此時已經知道了譚縱的身份,知道自己今天捅了一個馬蜂窩。

「譚大人……」秦必武聞言,笑著看向了譚縱,他想打個圓場,讓譚縱放過藍衣公子哥。

「二公子可能不知道,這個人不僅調戲了在下的未婚妻,剛才還唯恐天下不亂,竟然趁亂要四公子的人拿下在下,妄想拉四公子趟這趟渾水,其心可誅。」譚縱知道秦必武要說什麼,微笑著打斷了他,「在下原本以為給他一個教訓後他會改過自新,不成想此人竟然如此冥頑不靈,如果不好好懲治一番的話,指不定其以後還會做出什麼無法無天的惡事來。」

李少坤的眉頭原本皺著,當聽到譚縱說到「其心可誅」四個字時,下意識地望向了面色慘白的藍衣公子哥,藍衣公子哥立刻心虛地移開了目光,不敢與李少坤對視。

「既然如此,那麼在下就不打擾譚大人處理私務了。」李少坤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藍衣公子哥果然打著拉自己下水的算盤,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原本是來替藍衣公子哥出頭的,結果藍衣公子哥竟然想利用他,於是向譚縱點了一下頭後,領著手下的人揚長而去。

「譚……譚大人,在下……在下有眼不識泰山,無意中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藍衣公子哥知道自己這下將李少坤得罪慘了,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情考慮李少坤,躬著身子,強顏歡笑地向譚縱一拱手,還是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吧。

「你可知道,當眾調戲婦女的後果是什麼?」譚縱望著藍衣公子哥,慢條斯理地說道。

「在……在下不知,請……請大人明示。」藍衣公子哥擦了一下額頭上流下來的汗,乾笑著說道,心中惶惶不安。

「大順律例,當眾調戲婦女者,輕者訓誡,重者入獄五年。」譚縱微微一笑,望著藍衣公子哥說道,「你說說看,你覺得自己應該受到什麼樣的刑罰?」

「在下所犯之罪實在太過惡劣,即使是入獄五年也不為過。」藍衣公子哥聞言,抬頭望向了譚縱,斟酌了一番,試探性地說道,「不過看在在下是喝醉了酒,並非誠心冒犯的份上,衙門或許會判在下杖責二十。」

「記住你說的話。」譚縱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藍衣公子哥,然後抬頭向秦必武說道,「秦二公子,今天的事勞煩了。」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秦必武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秦懿婷喜歡譚縱的話,他倒真不願意插手這件事,衛國公府和鎮國公府表面看起來相處融洽,可是私下裡沒少明爭暗鬥,他其實挺樂意看看李少坤與人起衝突,打得頭破血流才好。

隨後,譚縱也不理會藍衣公子哥,和秦必武有說有笑地走出了白雲樓。

趙雅蘭一行人就站在櫃檯處,譚縱無意中看見了人群里的趙雅蘭,然後就注意到了杜敏和盧桂芬,雙目不由得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上趙雅蘭,如此一來的話自己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趙雅蘭好像沒有認出譚縱來,站在那裡與一旁的盧桂芬說著什麼,只不過杜敏倒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偷瞄著他,目光顯得甚是詫異。

見此情形,譚縱知道趙雅蘭等人一定是認出了自己,只不過她們心中有所顧及,這才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堂堂昭凝公主未來的駙馬爺竟然和一名女子全身光溜溜地綁在一起,傳出去的話還不被人笑死。

趙世傑認識秦必武,笑著向秦必武打著招呼,同時上下打量著譚縱,他這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京城裡風頭正盛的名人。

譚縱和秦必武在酒樓門口寒暄了幾句就分手,各自離開,帶著蘇瑾繼續逛街,他豈可讓中午的這個小插曲壞了蘇瑾逛街的興緻。

藍衣公子哥見譚縱就這麼走了,怔了一下後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回家後讓下人拿板子打了自己二十大板,然後高調請大夫來包紮屁股上血肉模糊的傷口,給了譚縱一個交待。

「娘,我沒有看錯吧,那個賈公子竟然是監察府的譚大人!」回家的路上,馬車裡的杜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驚,驚訝地向坐在對面陷入沉思中的趙雅蘭說道。

「譚大人是那個賈公子?」杜明中午喝了不少酒,正倚著廂壁閉目小憩,聽到杜敏的話,不由得睜開了眼睛,愕然望向趙雅蘭。

「這實在是太意外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妾身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趙雅蘭沖著杜明點了點頭,接著想起了一件事情,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興奮的神采,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麼說來的話,當天闖進房山縣大堂的那個女扮男裝的人應該就是昭凝公主了。」

「怪事,像譚大人這種身份的人,怎麼會被人弄到山溝溝里,這朝廷里有誰敢這麼對他?」確定了譚縱的身份後,杜明不由得自言自語了一句,對於譚縱和喬雨出現在房山的深山裡感到好奇。

「聽過一句話沒,小兩口床頭打架床尾和。」趙雅蘭聞言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道。

「你是說昭凝公主。」杜明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要是昭凝公主不知道譚縱在房山的話,為什麼還火急火燎地趕去,現在看來譚縱極可能是得罪了昭凝公主,結果被昭凝公主派人給教訓了,後來昭凝公主的氣消了,就趕來救譚縱,沒想到譚縱自己卻脫了身。

「如果二哥能搭上譚大人這條線的話,仕途上一定能更進一步。」趙雅蘭沉吟了一下,雙目放光地向杜明說道。

「可是,譚大人不是說過,救了二哥後,他與咱們就互不相欠了。再說了,咱們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隱私,他豈會讓咱們接近。」杜明聞言,眼前也是一亮,如此一來的話,他的生意豈不是可以做的更大了,不過,他的眼神隨後就黯淡了下去,不無失望地說道。

「譚大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否則的話也不會幫二哥了。」趙雅蘭沉吟了一下,抬頭看向了對面的杜敏,意味深長地說道,「咱們出面的話並不合適,不過如果換作敏兒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杜明聞言,不由得疑惑地問道,有些不明白趙雅蘭的意思。

「妾身聽那些在揚州做生意的朋友說,譚大人在揚州城有幾名紅顏知己,每一個都安排得妥妥噹噹,揚州城裡的人無不對她們禮讓三分,如此看來譚大人必定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趙雅蘭看向了一臉茫然的杜敏,嘴角流露出一絲的古怪的笑意,「咱們敏兒對他有恩,他總不會對敏兒無情吧。」

「你的意思是……」杜明聞言,先是一怔,接著就明白了過來,不無驚訝地看著趙雅蘭,難道趙雅蘭想將杜敏推到譚縱的身邊,也當他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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