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水井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所有人都呆住了,現場一片沉寂,除了譚縱和畢時節外,誰都沒有想到方毅會突然刎頸自盡,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在眼前說沒就沒了。

尤其是方毅臨死前喊的那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聲音無比凄厲,令人毛骨悚然。

「方兄弟,方兄弟,龔家對不起你,龔家對不起你呀。」正當眾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龔凡爬過去,跪在方毅的屍體前嚎啕大哭起來。

見此情形,大廳里的龔家人紛紛跪了下來,沖著方毅失聲痛哭,院子里剎那間就哭聲震天,一片凄凄慘慘的景象。

「可……可惡!」望著在那裡哭得稀里嘩啦的龔凡,周敦然反應了過來,意識到龔凡這是使出了苦肉計,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他在刑部供職多年,見識過不少亡命之徒,可是像方毅這麼狠的角色還真是第一次遇見,竟然只因為龔凡的一句暗示,毫不猶豫地就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是譚縱早有交待的話,周敦然定然要將龔家的人全部抓回去嚴刑拷問,他就不相信了,龔家所有的人都像方毅一樣悍不懼死!

「大人,還審不審?」良久,見周敦然面色鐵青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魯衛民硬著頭皮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

「加派人手,給本欽差將這裡翻一遍!」周敦然面無表情地瞅了一眼魯衛民,轉身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找出來的一個嫌犯就這麼死了,周敦然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將這口氣咽回肚裡,如果他要是再審下去的話,龔府的事情恐怕就不好收場了,那樣的話就壞了譚縱的安排。

「去,調一百人來,仔細搜查。」魯衛民招過來一名府衙的官員,面色陰沉地說道,周敦然的心情不好,他的心境自然也很差,如果找不到謀殺「候德海」的幕後兇手,那麼他必將因此受到牽連。

那名府衙的官員沖著魯衛民拱了一下手,急匆匆地安排去了。

譚縱望了一眼哭得傷心欲絕的龔凡,不動聲色地跟在了周敦然的身後,現在姑且放過龔凡,等找到了那些倭匪,下一步就是收拾龔府了,屆時周敦然肯定會讓龔府里的人吃盡了苦頭。

令譚縱感到意外的是,周敦然竟然沒有離開龔府,而是又回到了先前那個環境幽雅的院落,親自在龔府坐鎮,擺出了一副不在龔府里找出些有用的東西誓不罷休的架勢。

在屋裡坐了一會兒,譚縱覺得房間里的氣氛太過壓抑,於是向周敦然打了一個招呼後起身離開,在鄭虎等人的陪同下在龔府里溜達著。

沿途到處都是城防軍的士兵,在各個房間里翻箱倒櫃,各種物品丟得滿地都是,一片狼藉,連路邊的花草也遭了殃,被踩得七零八落。

經歷如此的浩劫,龔家即使幸運地挺了過來,恐怕也是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只能暗自吞了這個苦果,自認倒霉,誰讓周敦然是欽差呢!

龔家是揚州城裡數一數二的富商,宅院的規模與謝老黑的謝家相當,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應有盡有。

譚縱漫不經心地走著,雙目在四周看似隨意地掃視著,既然城防軍無法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而龔家又有著非常大的嫌疑,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龔家裡建有暗室,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被他們放在了暗室里。

可是,這個暗室會建在哪裡呢?城防軍已經將龔府翻了一個亂七八糟也沒能找出,這樣看來,一定是什麼地方被疏忽了!

雖然譚縱並不想因為龔府而擾亂了宋家的親事,但要是能在明天之前找出什麼線索而將龔家定罪的話,那麼對畢時節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是他非常願意看見的一幕,說不定還能打草驚蛇,從畢時節身上挖出更多的東西來。

自從知道畢時節是梅姨的組織在揚州城的最高領導人後,譚縱就讓牛阿大暗中派人監視畢時節和畢府里人的一舉一動。

很可惜,直到現在,牛阿大沒有任何發現,只是將畢時節和畢家人的日常生活規律記錄了下來。

如果龔家暴露了的話,畢時節一定會讓其他的人蟄伏起來,那麼他就可以通過畢時節和畢家人行為上的異常而找到蛛絲馬跡,進而確定畢時節手下的那些秘密人員。

黃昏時分,譚縱已經逛了龔府不少地方,包括房間里、假山和花園等處,令他有些失望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看來想給畢時節添點堵的想法不太現實,只有先暫時便宜龔家了。

放棄了給畢時節找麻煩的想法後,譚縱向周敦然所在的院子走去,當經過一個環境幽雅的小院時,忽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陣調笑聲,扭頭往裡面一看,只見幾名軍士正圍院子里的一口水井的周圍,嘻嘻哈哈地往裡面撒著尿,每個人的脖子上都系著女人的肚兜。

這個小院位於龔家的後院,屬於內宅,院子里有一個兩層樓高的小閣樓,樓前的地上散落著一些女人的衣物和胭脂盒,是龔家女眷住的地方。

「黃公子!」幾名軍士猛然見到譚縱站在門口,連忙提上了褲子,緊張地向譚縱躬身示意。

經歷了前段時間「候德海」和大通賭場的事件後,如今在城防軍幾乎沒有人不認識譚縱這個威名赫赫的「黃公子」。

「這裡住的誰?」譚縱的目光落在了那口水井上,眉頭微微一皺,微笑著走了進去。

「好像是龔家最小的女兒,還沒有出閣。」一名軍士迎上前,滿臉笑容地說道。

「你們忙去吧,本公子隨便看看。」譚縱點了點頭,沖著那名軍士笑了笑,看似漫不經心地瞅了一眼水井,走向了那個二層高的小閣樓。

幾名軍士見狀,取下掛在脖子上的肚兜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閣樓里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桌倒椅歪,一片狼藉,一些軍士正在認真地敲打著牆壁和地面,想要找出有沒有地道和暗層,見到譚縱後紛紛打招呼。

譚縱徑直上了二樓,推門走到了陽台上,從這裡放眼望去,能將周圍的景緻盡收眼底。

居高臨下的譚縱並不是上來欣賞風景的,他掃了一眼龔府的格局後,雙目精光一閃,不由得望向了院子里的那口水井。

譚縱先前來過這個小院,在陽台上遠眺過龔府,想尋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惜並沒有什麼發現,如果不是剛才那幾名在井口撒尿的軍士,他不會對這口極其普通的水井產生了興趣。

由於這口水井實在是太普通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以至於譚縱先前將它給忽略了,可當他現在留意了這口水井後,猛然發現它的存在顯得有些多餘,小院的面積不大,這個水井的出現破壞了小院整體的美感。

沉思了片刻,譚縱下樓來到井邊,探頭井內望去。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已經有一半位於地平線以下,光線黯淡,譚縱無法看見井裡的情形,略一沉吟,向尾隨在自己身後的鄭虎耳旁低語了幾句,鄭虎點了點頭,領著兩個人快步離去。

夜幕很快降臨了,由於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在小院里搜尋著的軍士們相繼離去,院子里只剩下譚縱的人。

譚縱在井邊踱著步子的時候,鄭虎三人回來了,帶來了一個火把、一條細長的繩子和一根小鐵鏈鐵鏈。

按照譚縱的吩咐,火把和繩子之間用鐵鏈連接了起來:鐵鏈的一端拴在火把的中上部,另一端系在繩子上。

隨後,火把被點燃,用繩子拽著,緩緩向井中放去,譚縱凝神望著四周被火把照亮的井壁。

「停下!」忽然,譚縱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沖著往下放繩子的人一抬手,放繩子的人立刻停止了手裡的動作。

火把此時在距離井口八九米深的地方,先前一直向上燃燒的火焰像是被什麼吸住了似的,火苗斜著向南面飄舞著。

譚縱仔細地盯著火苗朝向的那處井壁,由於視角的關係,他只看見井壁光光滑滑的,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

「去請宋巡守。」片刻之後,譚縱的眉頭舒展開來,沉聲吩咐鄭虎。

火焰之所以斜著向南面飄舞,說明有風在吹它,井內是一個密封的空間,空氣應該上下對流,而出現此時的這種狀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南面的井壁產生了橫向的空氣流動。

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南面的井壁上有一條隱藏得十分完美的暗道,從井口根本就無法看見。

如果不是天黑的話,譚縱不會想到用火把來探查井壁,那樣一來的話就無法得知裡面的空氣流動。

鄭虎沖著邊上的一個大漢人揮了一下手,那名大漢隨即快步離開了院子。

「黃公子!」不一會兒,宋明就在那個大漢的引領下來到了小院,由於譚縱的特別吩咐,宋明是只身前來的,笑著沖譚縱拱著手,「不知宋某有何能為公子效勞的?」

譚縱走到宋明的身旁,在他耳旁小聲說了幾句,宋明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住了。

「黃公子,宋某該如何做?」等譚縱說完,宋明先是怔了怔,隨後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譚縱早已經想好了對策,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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