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醉翁之意

兩個大漢沖著宋明拱了一下手,扭身離開了,魏七等人頓時將目光投向了門口處,想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片刻之後,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即,一名三十多歲、衣著華貴的中年美婦,手裡抱著一個黑匣子,一臉焦急走了進來。

「張副堂主,你可要救救開林,這件事情與開林無關,全都是妾身那不爭氣的弟弟做的。」中年美女進門後見忠義堂的幾大香主都在,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望了一眼坐在上首處頂盔摜甲的宋明後,走上前,撲通跪在了張清的面前。

「田夫人,宋巡守在此,你盡可實話實說。」張清聞言,眉角禁不住抽動了一下,向中年美婦一指宋明,不動聲色地說道。

「宋大人,田開林是冤枉的,還請大人給民婦作主。」中年美婦連忙跪向宋明,高聲說道。

「你是何人?」宋明望著中年美婦,神情嚴肅地問道,雖然他知道中年美婦是田開林的妻子張氏,但是作為審理的流程,他必須要先問明張氏的身份。

「民婦乃田開林的髮妻張氏,大人明鑒,這個玉牌是民婦二弟昨天下午交給民婦的,並非田開林強搶而來的,還望大人明察。」中年美婦說著,將手裡捧著的那個小匣子向宋明一舉。

宋明使了一個眼色,一名立在邊上的高大軍士從張氏手裡接過小匣子,給他拿了過來。宋明打開匣子一看,裡面是一個白色的玉牌,由極品美玉製成,通體晶瑩剔透,正面雕刻著一隻展翅翱翔的鳳凰和一些雲團的圖案,後面寫著「福壽安康」四個字,一看就是價值連城之物。

「謝姑娘,你看一下,這可是你的物品?」將玉牌放回匣子後,宋明將匣子遞給了那名高大軍士,讓他將匣子給謝瑩。

「宋大人,玉牌的背後是否刻著『福壽安康』?」謝瑩接過匣子後也不看,徑直望向了宋明。

「確有這四個字。」宋明點了點頭。

謝瑩這才從匣子里拿出那塊玉牌,翻看了一下,斬釘截鐵地看向宋明,「宋大人,這玉牌正是小女子之物。」

聽聞此言,魏七等人不由得對視了幾眼,暗自搖頭,黑哥先前一直不承認謝瑩用玉牌抵債,現在卻從田開林的家裡找到了這個玉牌,看來田開林這次凶多吉少:譚縱如次大張旗鼓地折騰這件事情,豈會輕易放過他。

黑哥先前之所以不承認這塊玉牌的存在,是因為他昨天上午特意找揚州城裡的珠寶商鑒定過,雖然那個珠寶商也不清楚製造玉牌的玉的來歷,但是斷言這種玉可能來自大光(既現在的緬甸)的一個玉料老坑,品種珍稀、質地上乘,現在的價值應該在三百五十兩銀子以上。

謝瑩欠他的賭債不過兩百兩,如果謝瑩用這個玉牌來抵債的話,那麼就根本沒有勾引黑哥的必要,黑哥的謊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再者說,黑狗已經將這個玉牌送給了姐姐張氏,也不好再要回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承認玉牌的存在。

令黑狗沒有想到的是,自從謝瑩出事後,譚縱已經詳細調查過他這兩天來的舉動,不僅知道他去了玉器店鑒定了玉牌,而且還知道他將玉牌送給了張氏,因此早就想好了應對黑狗抵賴的辦法,布下了今天晚上的這個局。

明著里,譚縱是在找證人證明黑狗當晚試圖侵犯謝瑩,實際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譚縱清楚光憑那些證人的證言根本就無法使得黑狗認罪,這塊小玉牌才是擊垮黑狗的關鍵,黑狗越是當著眾人的面否認玉牌的事情,那麼就越無法從這個泥潭中脫身。

因此,當詢問完白斯文後,譚縱就開始拿那個玉牌做文章,他以田開林強搶玉牌為由,讓宋明派人,故作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去田家搜查,製造緊張壓抑的氣氛來迷惑張氏,令其主動交出玉牌。

為了使得張氏放鬆警惕,譚縱特意讓張清也派人參與其中,有漕幫的人在,尤其是副堂主張清的人,那麼張氏將更容易相信此事。

譚縱的理由很簡單,如果黑哥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張氏手裡絕對沒有那個小玉牌,而張氏手裡如果有謝瑩所說的小玉牌的話,那麼這就表明黑哥是在撒謊。

由於譚縱的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因此張清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根本就沒法拒絕,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拒絕了,那麼宋明的人也會去田府。

即使張氏看出了什麼蹊蹺不交出那個小玉牌,城防軍的人還是會找到的,因為張清相信宋明絕對會讓士兵們搜查田府,將田府翻個天翻地覆來找這個小玉牌。

萬一城防軍的那些人在其中做些手腳,栽贓陷害張氏的話,那麼可就有理也說不清了,因此,張清慎重考慮後,派出手下前去,一是監督城防軍,二來也是表明漕幫光明磊落,並沒有徇私。

城防軍的士兵凶神惡煞地闖進田府後,告訴張氏,說田開林帶人搶了一名京城貴族子弟的小玉牌,那名貴族子弟已經上告到了揚州府,田開林已經被官府的人拿下,但拒不交出小玉牌,因此他們奉命將田家人帶去大牢拷問。

張氏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她見城防軍的士兵全副武裝,而且還有漕幫的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被騙,情急之下拿出了小玉牌,前來給田開林伸冤,坐實了黑狗的罪名。

雖然張氏很奇怪那些人會將自己帶來大通賭場而不是府衙,但是看見外面站著的那些城防軍士兵和漕幫的人後,她的心中立刻為田開林擔心其來,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小細節。

黑狗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看似不起眼、並沒有被眾人所重視的玉牌,將給他最致命的一擊。

在得到謝瑩肯定的答覆後,宋明就讓張清和魏七等人一一查看小玉牌,看見小玉牌後面「福壽安康」四個大字時,眾人的心裡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大局已定!

「田夫人,既然你說這個小玉牌是令弟給你的,那麼你能否簽字畫押?」等眾人查看完了小玉牌,宋明望向跪在那裡的張氏,不動聲色地問道。

「民婦願意簽字畫押。」從張清和幾位香主的臉色上,張氏預料到這次事態嚴重,為了給田開林解圍,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宋明聞言一擺手,有人就將筆墨紙硯放在了張氏的面前,張氏出身一個富商的家庭,上過女塾,於是伏在地上寫了供詞,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你先退下。」宋明看了看張氏的供詞,向張氏揮了一下手,有了張氏的供詞,黑狗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大人,民婦的夫君是否沒事了?」張氏起身後,一臉焦慮地問宋明。

「田香主有沒有事,本巡守自會秉公辦理。」宋明聞言,一本正經地回答。

張氏見問不出什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魏七等人紛紛同情地望著張氏,可憐的張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正是因為她的這個證詞,將黑哥推向了萬劫不復的地步,也使得田開林處於十分被動的境地。

張氏走後,宋明讓人將田開林和黑狗喊來。

一進門,田開林就敏銳地感覺到室內的氣氛與先前不同,魏七和姜慶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古怪。

「張厲,本巡守再問你一次,謝姑娘究竟給沒給過你小玉牌。」等田開林落座後,宋明面色一沉,沖著準備走到田開林身後的黑狗大喝了一聲。

田開林聞言,頓時如遭電擊,整個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怪不得他老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原來是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小玉牌!

「宋巡守,小的剛才已經說了,小的根本就沒有見過什麼小玉牌。」黑狗不明所以,聞言停下了腳步,沖著宋明搖了搖頭,矢口就予以了否認。

「那麼你能告訴本巡守,這是何物嗎?」宋明面無表情地看了黑狗一眼,打開小匣子,從裡面拿出那個玉牌,沉聲問道。

「這……這……」黑狗見狀大吃了一驚,臉色刷一下就變綠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小玉牌會出現在這裡。

「說!」宋明雙目一瞪,伸手重重地一拍桌面,「這小玉牌從何而來?」

「是……是小的花錢買的。」黑狗的臉上頓時汗如雨下,他抬頭看著宋明,雙目中充滿了驚惶。

「從哪裡買來的,花了多少銀子?」宋明冷冷地盯著黑狗,面無表情地問道。

「從……從一個外地的客商那裡買的,一共花了三百五十兩銀子。」此時此刻,黑狗就是打死了也不能承認小玉牌是謝瑩的,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情急之下隨口編造了一個理由。

「那個客商在哪裡?」宋明根本就不給黑狗喘息的時間,立刻沉聲追問。

「他……他……他已經離開了揚州,小的不……不知道他在哪裡!」黑狗此事就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腦子裡一片空白,語無倫次地回答。

「在何處交易?當時有何人在場?有誰見過那名客商?」宋明聞言,冷笑一聲,連珠炮似的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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