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監斬官

雖然大廳里官員們的早就知道那些投敵的同僚會是這個下場,但是這話從趙雲安的口中說出來,還是給予了他們極大的震撼,不由得對這位年輕的王爺心生敬畏。

「王爺,那些為惡的百姓如何處置?」曹喬木點了點頭,隨後問道,他感覺趙雲安心中另有安排。

「一同處死。」趙雲安沉聲說道,接著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加了一句:「現在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他們的家人如果沒有為惡的話,就流配北疆吧。」

「王爺仁慈。」曹喬木一拱手,沖著趙雲安說道,不動聲色地拍了一個馬屁。

「王爺仁慈!」現場的官員們一同沖著趙雲安拱手,宏聲說道。

「我有些累了,你們自便吧。」趙雲安起身,在侍衛們的簇擁下離開了,他已經達到了自己在蘇州立威的目的,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屋裡的官員們紛紛站起來相送。

「諸位大人!」等趙雲安走後,曹喬木舉起手裡的酒杯,站著說道:「為了蘇州百姓,為了大順,各位要齊心協力,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倭匪找出來,否則的話我們無顏面對天下的百姓,更是有負王爺和官家的厚望。」

說完後,他一飲而盡,啪一聲砸了手裡的酒杯,眾人跟著喝乾了杯里的酒,也跟著砸了杯子。

晚宴在一種沉悶的氣氛中進行,在座的眾人埋頭吃飯,每個人的心裡都沉甸甸的,雖然曹喬木沒有明說,但他們清楚,如果有誰膽敢在追捕倭人一事上偷懶的話,恐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吃完飯,官員們一一離去,譚縱剛想找個機會與孫延私下裡說左應龍的事情,結果就被趙雲安的一個侍衛喊去了。

蘇州府官邸,書房。

趙雲安立在牆邊,看著牆上掛著的蘇州府地形圖,眉頭緊鎖。

「王爺。」譚縱進門後,沖著趙雲安一拱手,躬身行禮。

「夢花,你知道我為何喊你來?」趙雲安眉頭一展,微笑著說道。

「王爺是想讓下官搜捕倭人。」瞅了一眼牆上的地圖後,譚縱沉聲回道。

「搜捕倭人,你當仁不讓。」趙雲安笑著拍了拍譚縱的肩頭:「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辦,三日後的行刑,本王打算讓你當監斬官。」

蘇州城內,最有資格當監斬官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曹喬木,另外一個就是孫延,不過曹喬木是皇親,那些被處決的官員不過六七品,有的還是八九品,他自然不可能自掉身價去監斬,而孫延乃是文學大儒,也不適合這種血淋淋的場面。

趙雲安想來想去,於是就想到了譚縱,一來譚縱以此在雲集在蘇州府的各位官員面前立威,二來也是向眾人表明,譚縱深受他的器重,可謂一舉兩得。

「下官遵命,必當辦好這件差事。」譚縱清楚趙雲安的心思,一口答應了下來。

離開了書房,譚縱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徑直去找孫延。

「說吧,什麼事兒?」孫延正在躺在床上又侍女揉腿,見譚縱進門,揮退了侍女,懶洋洋地坐起了身子,他可不認為譚縱這麼晚來是來敘舊的。

「大人可聽過左應龍這個名字?」譚縱毫不客氣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著問。

「左應龍!」孫延聞言怔了一下,有些好奇地望著譚縱:「他可是十二年前的狀元,我大順立朝以來最年輕的知府,五年前就因為一起風化案而不知所終,你怎麼提起了他?」

「他現在就在南京城。」見孫延此時的反應,譚縱笑著回答,心中卻有些疑惑:看情形孫延並不知道左應龍一直隱居在南京城,可蘇瑾是如何得到這個消息的?

「南京城?」孫延聞言吃了一驚,瞅了譚縱一眼,猜出了他的來意:「你是來替他當說客的?」

「蘇州府遭此一劫,萬物凋敝,百廢待興,需要左應龍這樣能力卓越的人才。」譚縱並沒有否認,笑嘻嘻地看著孫延:「也好為大人分憂。」

「你小子,指不定心裡打什麼鬼主意。」孫延看了看譚縱,打了一個哈欠:「蘇州府正好缺個同知,我等下給王爺寫個摺子,將他調來任用。」

「謝謝大人了。」譚縱笑著向孫延拱了拱手:「此事還望大人保密,傳出去的話我可就慘了。」

「知道慘了你還來?」孫延白了譚縱一眼,重新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沒事兒的話就走吧,我要休息了,人上了年紀不僅記性不好,而且容易犯困呀,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那,我就不打擾大人休息了。」譚縱聽出了孫延的言外之意,知道他不會泄露自己為左應龍求官的事情,笑呵呵地起身走了。

「這個渾小子。」等譚縱出了門,孫延睜開了眼睛,笑著搖了搖頭。

第二天上午,譚縱以監斬官的身份去了蘇州府大牢,準備核實那些投敵之人的身份和罪證。

大牢里陰暗潮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刺鼻氣味兒,走道兩側的牢房裡關滿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大群,都是投敵者的親眷。

「大人,冤枉呀!」

這些人已經被關了好幾天了,一個個面容憔悴,神情驚恐,見到被眾人簇擁著的譚縱後,紛紛扒在木柵欄上喊冤。

譚縱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走著,掃視著牢里的囚犯,忽然,他停下了腳步,在一個牢房前停了下來,這個牢房裡的人沒有像其他老房的人那樣喊冤,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稻草上,大人摟著孩子,神情平靜。

「大人,這裡面關著的是通判王浩。」見譚縱停了下來,跟在身後的牢頭兒一指坐在角落裡的一個瘦高個中年男子,低聲說道。

府衙的通判就是從七品的官兒,王浩打量了譚縱一眼,將目光移向了別的地方,對其視若無睹。

「把他帶到刑房。」譚縱覺得這個人有意思,倒現在還如此傲慢,於是吩咐了牢頭一聲,抬步走了,他倒要看看這個王浩是破罐子破摔還是另有隱情。

牢頭一揮手,幾名如狼似虎的獄吏就沖了進去,將鐐銬往王浩的手上和腳上一戴,押著他就走。

王浩沖著家人微微一笑,昂首挺胸地走著,好像沒有絲毫的愧疚和羞恥。

蘇州府大牢刑房。

譚縱坐在桌子後面,看著坐在前面椅子上的王浩,王浩也抬頭看著他,兩人誰也不說話,就這麼互相對視著。

牢房裡擺滿了各式刑具,例如烙鐵、老虎凳和皮鞭等,雖然經過清洗,地面上和刑具上仍舊沾有不少血跡,看上去陰森森的。

過了一會兒,見王浩不說話,譚縱揮了揮手,示意站在王浩身後的獄吏將其帶走,獄吏的手剛挨到王浩的肩上,王浩忽然開口了:「大人,我是被人陷害的。」

「什麼人陷害的你,為什麼要陷害你?」譚縱做了一個手勢,獄吏們退了下去,他不動聲色地看著王浩。

「蘇州府知事,趙元長。」王浩雙目直視譚縱,宏聲說道。

「放屁!」王浩的話音剛落,站在譚縱身旁的牢頭就大罵了一聲,然後意識到自己失禮,連忙躬身向譚縱解釋:「趙大人一家就是被王浩領著倭匪殺害的,他說趙大人陷害他,簡直就是血口噴人。」

府知事是知府的屬官,專門協助知府處理日常事務,是個正七品的官職,趙元長待人溫和,樂善好施,在蘇州城的名聲非常好。

「我說的是事實,趙元長是倭匪的人,他陷害我是要為他的兒子報仇。」王浩冷冷地看著譚縱,一字一句地說道。

譚縱的眉頭微微皺著,示意王浩說下去,王浩於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講了出來。

沒錯,趙元長在蘇州城的確有著好名聲,不過他的獨生子趙仕庭卻是一個仗勢欺人的惡少,經常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趙元長事後積極賠償受害者,大家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就算了,私下裡紛紛同情他有這麼個不靠譜的兒子。

三年前,王浩調任蘇州任通判,上任不久就遇到了趙仕庭當街調戲民女,於是上前阻止,結果與其發生了衝突,被趙家的家僕圍毆。

王浩被打急了,抄起路邊西瓜攤上的西瓜刀一通揮舞,陰差陽錯之下刺中了趙仕庭的左腿,使得趙仕庭成為了一個瘸子。

事後,趙元長親自來看望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王浩,連聲向其道歉,決口不提趙仕庭殘廢的事情。

三年來,王浩和趙元長相處和睦,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絲毫沒有受到趙仕庭的影響。

倭匪進入蘇州城後,將城裡的官員招到了一起,讓他們為自己做事。

和很多人一樣,王浩已經打定了誓死殉國的主意,但出人意料的是,不少同僚都被倭匪燒了,其餘的也都遭受到了羞辱和毒打,惟有他一個人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家裡。

尤其是趙元長,當眾指著倭匪的鼻子破口大罵,被倭匪一刀砍在了左臂上,疼昏了過去。

令王浩感到不解的是,倭匪對自己家裡是秋毫無犯,甚至專門派人在門前守衛,嚴加保護。

就在倭匪逃走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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