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一) 第1170章 瘋·不·覺(五)

吃完午飯後,封不覺在屋裡轉著圈走動起來。

因為他現在也沒什麼事兒做,所以就通過這種基本等於是原地打轉的「散步」來幫助消化。

這麼走了一會兒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那一秒,他突然擺出一臉痛苦的表情,並用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封不覺都十分敬業地在地上假裝羊癲瘋發作,直到第十六分鐘,他才收起了自己略顯浮誇的演技,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

「嗯……看來是真沒有啊……」覺哥坐定後,便輕聲念叨了一句。

此刻他所說的……「沒有」的東西,指的自然就是監控攝像頭。

其實,早在這番試探之前,封不覺就已經考慮過攝像頭的問題了;在前一天的晚上,當屋子裡的燈光變得十分昏暗那會兒,他就仔細地觀察了整個房間的每一寸牆面,結果……完全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光點、也沒有看到任何可能嵌入攝像頭的縫隙。

當然了,就算如此,也不能確保就一定沒有隱藏的攝像頭了;覺哥還考慮到了——沒準這個精神病院用了類似SCP基金會的那種超科技呢?

但是,若再加上「護工每過一個小時就會從門口路過、並打開門上的擋板往裡看一眼」這一情況,以及他剛才這段整整持續了十五分鐘也無人問津的「羊癲瘋」表演……「沒有攝像頭」這個結論,便基本可以坐實了。

「某種角度來說,確也可以理解……」封不覺隨即又念道,「這個房間,除了廁紙以外,連件能拿起來的東西都沒有,牆壁也都是緩衝的墊子,常人很難在這裡成功自殺。在這種前提下,裝監控似乎是有點浪費了。」他微頓半秒,再道,「雖說不裝監控有可能會忽略掉我剛才那種『發病』的狀況,但……我想他們對此並不介意。」

「對於在這裡工作的人、以及他們的上級來說……能在報告書上寫上『病人突發疾病暴死』、並附上一份驗屍報告歸檔,無疑是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反正只要報告上不是『自殺』,就不能拿他們的監管責任說事兒……」

念及此處,他露出了一絲笑意:「呵……也就是說,只要不在那象徵性的定時巡邏期間露出馬腳,我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啊……」

……

當天下午,封不覺上了趟廁所之後,便莫名地開始鍛煉身體。

他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每天一百個俯卧撐、一百個仰卧起坐、一百次深蹲、以及在房間里轉圈奔跑十公里。

這個強度的練習,對於原本那個世界的封不覺來說,已是輕而易舉。

但以精神病院里這個封不覺的身體強度來說……顯然有點太勉強了。

不過,覺哥可是有著鋼鐵般的意志、驚人的毅力和忍耐力的男人,儘管他現在的身體很孱弱,但他還是咬著牙把這些全部做完了。

而完成後的結果就是……他累得跟孫子似的,站都站不起來。

吱——

就在覺哥跑完最後的一米,並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時,房門上段的擋板被拉開了,一雙眼睛出現在了門後。

「我說……你究竟在幹什麼呢?」接著,早晨那名男護工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從這句話中的「究竟」二字便可看出……他並非是頭一次向覺哥提問了。

事實上,在之前的幾次定時巡查期間,這名護工已經注意到了封不覺的異常;因為他每次來到門口往裡看時……封不覺都會立即停止鍛煉,原地休息,順帶大喘氣……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但一整個下午四五次都是這樣兒……這位護工勢必也會有點好奇的。

然而,封不覺給出的回答,每次都是一致的:「哈啊……哈啊……」通常,他會以兩聲粗重的呼吸開場,隨後不斷地重複道,「水……我想喝水……快給我水!」

「切……等著。」那護工用不置可否的態度應了一聲,隨即就離開了。

大約七八分鐘後,當他完成了全部的巡查後,便推著一個配給飲用水的推車,來到了封不覺那病房的門口。

「3232,你的水來了。」護工說這句話時,已然打開了門下方的送餐擋板,並遞進來一個盛滿水的紙杯。

封不覺一看見水,立馬從地上撲騰起來,端起杯子就喝,咕嘟咕嘟一口氣就把那個大約能裝300毫升的紙杯給喝乾凈了;喝完他還一抹嘴,轉頭對門外的護工道:「勞駕,再來一杯!」

根據病院的規定,病人索要基本生活需求品(如飲用水、衛生紙、醫療求助等)時,是一定要給予回應的,否則就算變相虐待。

因此,這位護工也只能繼續在門外給覺哥倒水。

當然了,也並不是說,病人在這方面的要求可以無休止地得到滿足;關於「飲用水」和「衛生紙」的索要尺度,也是有明確規定的。

比方說,水——給病人飲用水的方式,必須是一次一杯,想要第二杯的話,就必須把前一杯水喝完、把杯子還出來,然後護工才會在同一個杯子里加滿第二杯水。

而關於衛生紙的規定,掐得更死——護工必須進入病房,檢查並確認病人病房內的衛生紙已不足五張,這才允許去拿一卷新的衛生紙進病房;另外,白砂精神病院提供給這些單獨拘禁病人的衛生紙的長度,只有正常一卷的一半不到……

相信推理能力比較出色的觀眾已經看出來了,沒錯……以上這兩種消耗品的限制規定,也是為了防止犯人自殺而設立的。

雖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得到利用水和衛生紙自殺的方法,但是……的確有病人曾經在自己的病房裡玩過「金紙糊佛面」(中國古代一種極其殘忍的水刑的雅稱),而且成功地把自己玩兒死了……

「你小子……是不是在那啥啊?」護工在給封不覺放第二杯水的時候,在門口念道,「我警告你……要弄也弄到馬桶里去,不要甩得房間里到處都是……」

「呵呵……放心,我不會弄髒房間的。」封不覺也不想跟對方多解釋什麼,只是笑著應了一句,並接過了第二杯水。

喝這第二杯水時,覺哥明顯放慢了速度;倒不是他不能喝得很快,主要是他怕喝出個滲透壓失衡來……

接著,他又問護工要了第三杯水,並在對方將水杯送入後表示有了這杯就足夠了。

於是,那名護工便留下了杯子,推著車離開了覺哥的病房;臨走前他還不忘提醒一句「晚飯時間馬上要到了」,讓覺哥別因為喝水喝撐了而吃不下飯。

假如封不覺是第一天來到這裡,他或許還會認為……護工的這句提醒是出於善意;但,此刻的覺哥,卻是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不一樣的信息。

……

第三天,凌晨。

封不覺在一陣遍及全身的酸痛中醒來。

這種酸痛,很多人都經歷過,它通常會在進行過某種超負荷運動的後一天出現;運動醫學上,將這種癥狀稱為「延遲性肌肉酸痛症」。

我個人覺得,可以給這種病起個類似「宿醉」的俗稱,比如「宿酸」什麼的……

假如我們把人生比作一個角色扮演類遊戲,那麼「宿酸」至少也是一個小BOSS級別的怪物,雖然它不及「拖延症」這種魔王級的存在厲害,但不可否認的是,無數意志不堅定的玩家,都是在通往禿頭……哦不……通往健身之路的路口處就被它給擊敗了。

好在,封不覺並不是其中之一。

作為一個曾經戰勝過「宿酸」的戰士,他對這一身的酸痛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已經用某種心理暗示的方法,將這種感覺轉化為了酸爽……

「嗯……今天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在五個小時內把鍛煉指標做完了……」封不覺一睜眼,想到的就是這事兒,「所以……現在就得開始……」

他想到就做,一個翻身,便做起了俯卧撐。

這一刻,縱然他在肉體上很辛苦,甚至可以說是痛苦……但他也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甚至沒有絲毫的動搖。

當他的身體在說「不用做得這麼標準」時,他的精神在說「不做標準就沒有意義了」;當他的身體在說「少做幾個也沒關係」時,他的精神在說「少做一個都沒有意義」;而當他的身體說「再不停下恐怕就要撐不住了」時……封不覺就停下歇會兒,畢竟也不能硬來嘛……

就這樣,不知不覺,又到了洗漱時間。

門外的兩名護工已在等候了,封不覺也沒讓他們多等,很快就做好了準備,跟著二人出了病房。

他們出門後向右轉,沿著走廊筆直前行,來到了一間盥洗室內。

封不覺在兩名護工的監視下,拿著一柄由特殊材料(與他的餐盤餐具相同的記憶材料)製成的牙刷刷完了牙,又用清水洗了把臉。

洗臉時,覺哥還用一種很隨意的語氣問了一句:「請問我多久洗一次澡?」

「隔三天洗一次。」他左手邊的護工回道,「你下一次洗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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