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Ⅰ 偵探 第033章 真相(下)

「綜上所述,巴頓先生,或者說……約翰·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作案動機,就已昭然若揭了。」封不覺看向了傑克和南希,說道:「你們的這位哥哥,其心性、能力、閱歷,比你們倆和丹尼斯加起來還強。二十多歲時的他,便已是一名身手不凡的神偷了。在經歷了十年的牢獄生涯後,他無疑變成一個更加狠厲的人。

如今的他,隱忍、堅毅、深藏不露。當這樣一個人下定決心要去殺人時,他的執行力是很驚人的。一般人至少得籌備、猶豫上幾天的事,他立刻就能辦。

所以……還沒從樹杈上下來,巴頓先生就已經行動了。他當即就用手上的剪鉗,剪下了一根綁在樹枝上的鐵絲(園林設計中常用綁鐵絲的方法使樹木按預定形態生長),也就是兇器,將其帶在身上回了屋。」

封不覺靠在椅背上仰起頭,「鳴槍事件後,巴頓瞅准了丹尼斯獨自在房裡的時機,敲門造訪。丹尼斯可不知道先前的恐嚇談話已被偷聽的事,他認為巴頓還被蒙在鼓裡。而巴頓自然也裝成了一無所知的樣子,只說是進屋做些雜事,比如給屋角的盆景除蟲什麼的。」

「這樣的話……就算巴頓先生進屋時,手上戴著手套,丹尼斯也不會覺得奇怪了。」斯科菲爾德接道。這位全程陪同覺哥偵查、推理的警探先生,還是有一定偵破能力的,至少他還沒忘記案件中的這些細節。

「很正確,警探。」封不覺點頭道,「於是,就出現了……丹尼斯在沙發椅上抽著煙,而巴頓在其視線死角中忙活的一幕。然……下一幕,就是一場兇殺。」他看向巴頓,「就如你剛才悄無聲息地站起來,試圖靠近我一樣……案發時,你從背後安靜地、迅速地靠近了丹尼斯,並拿出口袋裡的兇器將其勒死。

本來這一切都很順利,可就在你準備逃逸時,外面竟有人敲響了房間的門。

奧黛塔夫人因擔心丈夫和丹尼斯爭吵的焦點是由於自己,所以想來找後者談話。她可不知道,眼前的客房裡,剛巧發生了一場兇殺。」

「哼……」封不覺冷笑一聲,繼續對著巴頓道,「正如我一直在強調的,你不是個凡人,巴頓先生,你很厲害。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荒腔走板,但你……卻是冷靜如故、且心生一計。

當時客房的門是鎖著的,你並不擔心奧黛塔會發現你,你只要保持安靜,從容地從窗戶逃走就可以了。不過對你來說,這還不夠……既然發生了命案,就定然有兇手,而奧黛塔夫人,便是個完美的替罪羊。

她有動機,也有作案的能力,關鍵是……兇案發生時,她確實到過現場。」

封不覺歪過頭,笑道:「你的話我可是每句都記得,巴頓先生……」他複述道,「『我和丹尼斯少爺差不多大,其實我挺理解他的。要是我也有個富豪老爹,想娶個比我還小五六歲的後媽,我也會反對的。』」他又笑了笑,「很顯然,你這句話是有感而發啊。你八年前來到了這個府邸,而奧黛塔夫人是七年前嫁入洛夫克拉夫特家的。我想……當年的你,和丹尼斯的態度想必是一致的,你們皆是強烈反對父親和奧黛塔結婚,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毫無疑問,你比丹尼斯更想要科爾斯頓的遺產不是嗎?因為他欠你的,他的薄情寡義害死了你的母親,他對你的疏遠和否認讓你走上了歧途。縱然多年後你終於來到了這個家,卻仍是以一個園丁的身份,而非這裡的主人。

那麼……至少在他死後,讓他用家產來償還吧。

如今丹尼斯已死,若奧黛塔夫人背判謀殺的話……那再過幾年,等科爾斯頓兩腳一蹬,遺囑的內容一公開……你約翰·洛夫克拉夫特就可以名真言順地繼承其絕大部分的家業,成為這一家之主。」

「真是個危險的傢伙……」斯科菲爾德聽到這裡,不禁轉頭盯著巴頓的臉念叨。

封不覺回過頭,對眾人說道,「因此……巴頓先生並非是計畫好了要從窗戶逃走,而是由於門外有人,才臨時起意。他用鐵絲鎖窗、布置成密室,是為了留下了後手。因為他知道像這樣一樁案子,以一個地方小鎮的警力,是很難在短期內告破的。只要暫且混淆視聽,事後有的是機會進行嫁禍。比如配把鑰匙,扔在奧黛塔夫人的房間的角落裡之類……對他而言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覺哥頓了一下,又接道,「殺完人後,巴頓處理掉了兇器,迅速返回了別墅內。換成別人,八成會回到自己房間中,坐立不安地等待著屍體被發現。但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我的房間,機智地在我面前做了一次頗為有趣的表演。

那番話半真半假,相當有欺騙性。我當時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他來跟我說這些的意義何在?難道真是為了讓我這個局外人去勸說這家人不要干傻事兒?

不過案發後不久,我就洞悉了他的意圖……巴頓這是在屍體被發現前,潛移默化地往我腦中灌輸一個觀點『如果說有誰會殺死丹尼斯的話,那肯定就是奧黛塔夫人』。他確實很高明,因為他在編造科爾斯頓和丹尼斯的談話時,說得好像是丹尼斯要去殺奧黛塔一樣。而實際情況與其相反,看上去卻又合乎邏輯。」

「呵……」封不覺冷笑著,又將視線投向巴頓,「因為我在走廊中說了那一句『我好歹也是個偵探啊』,你便在作案後特意來了這麼一手。你的想法是……即使你的說辭不能起到誤導的作用也無妨。反正在屍體被發現時,你是與我這個偵探待在一起的。從心理上來說,我很有可能直接把你排除到懷疑對象之外。」

「呼……」巴頓深深嘆了口氣,「現在想來,來找你……真是個巨大的錯誤。」他苦笑道,「低估你了啊……」

「從你的人生經歷來看,你定然自視甚高,一般的偵探……你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封不覺勾起一邊嘴角笑道,「利用這個所謂的偵探,反過來達到你的目的……這種極具諷刺意味且有趣的事,換做我,也會試試的。」

覺哥說到這兒,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其實你要是換個日子、換一種形式下手,做成自殺或意外的樣子,沒準就成了。」他打了個哈欠,「我很想對你說『以後再接再厲吧』,但你這種一級謀殺,又是二進宮,就算不判死刑,這輩子也沒機會出來了……我只能送上最衷心的祝願,祝您有朝一日越獄成功。」

「呃……封先生,咱們警察可在場呢,『越獄成功』這種話明說出來……」斯科菲爾德擦著汗勸道。

「我一說越獄你就接茬兒啊……」封不覺道,「這是在逼我吐槽你的名字(斯科菲爾德,即Scofield)嗎……」

封不覺隨口說完這句後,竟毫無徵兆地走向了巴頓,並俯身在其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除了巴頓,沒有人聽到覺哥說了什麼。說完後,封不覺便轉身朝門口走去,還邊走邊笑起來……充滿惡意的笑……

「你要去哪兒?」傑克問道。

「我去上個廁所,不行嗎?」封不覺斜著身子,語氣囂張地回道,「如果我回來時,還有人想以盜竊罪逮捕我,再給我戴上手銬吧。」。

當然了,覺哥不是真的去上廁所,他是聽到了系統提示,準備找個沒人的地兒傳送。

……

又是一個深秋,灰色的荒原上已不留半點青綠,空蕩蕩地裸露在天空下。

在這林谷和亂山崗交錯的地方,公路和電線杆反倒顯得格格不入。

我叫斯科菲爾德,格雷克·斯科菲爾德,一個偏僻小鎮上的警長。

明朗的月光舒緩地灑在大地上,照亮了我的前路。驅車行駛在這樣一片景色中,總能勾起人的一些回憶。

數年前的這個時節,我曾到這山中的洛夫克拉夫特宅邸處理過一件兇殺案。

有一位偵探,在不到半天的時間裡,就破解了迷局、找出了真兇。

奇怪的是,當時我將他錯認成了另一位大名鼎鼎的偵探,但事後我在報上看到那位名偵探的照片時,卻發現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

後來,有關這件兇殺案的報導,並未出現在了任何一家主流媒體上。就連丹尼斯·洛夫克拉夫特的訃告都沒有在任何報紙上刊登。想來……是某些大人物出手,將事情低調地壓下去了。

第二年四月,約翰·巴頓,即約翰·洛夫克拉夫特被最高法院判處了死刑。而他的父親,也就是科爾斯頓老爺,在宣判前的兩周,於一家酒店的房間中突然暴斃。

死因,至今成謎……

最終,洛夫克拉夫特家的財產,其中八成被均分給了次子傑克和三女南希。聽說傑克用自己那筆錢在美國開了一家挺大的唱片公司,他們的廣告語耐人尋味——以扶持年輕、有夢想的音樂人為己任。

剩餘兩成財產、以及不動產,都由科爾斯頓的第三任妻子奧黛塔夫人繼承。那位夫人在丈夫死後便將山中的房產捐給了政府,據說她現在搬到了法國東南部的一個酒庄附近定居。

而在洛夫克拉夫特家族服務了多年的管家亨德森、家庭醫生鮑威爾、女傭奧利弗、瑪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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