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田園將蕪胡不歸 第四百四十三章 約戰

「心劍」落下,紅箋的清叱聲才隨後響起:「大膽壤駟玉,竟敢傷害仙主,受死吧!」

「心劍」有多快?眾人只覺眼前突然一亮,金光就到了壤駟玉頭頂。

這一下全無先兆,不要說花空郎等人吃驚,就連受到攻擊的正主壤駟玉都沒有防備。

不過史夜正在發瘋,人人自危,壤駟玉沒防備老實呆在一旁的紅箋,卻怕史夜神智不清之下繼續胡亂攻擊自己,對榮華藏突然將矛頭對準他也滿懷戒心,他身上真元涌動,防禦法寶早已經祭了出來。

白色光盾飛起,迎上了「心劍」。

壤駟玉的這件防禦法寶也是傳承了數代,珍貴異常,可一遇上「心劍」,便如飛雪遇到烈焰驕陽,無聲無息碎裂成兩截,光盾之下本來還有後招,但它毀得太快,隨之泛起的光暈只是在虛空里波動了一下,便「砰」地炸開。

藏身其下的壤駟玉直面「心劍」,連驚叫都未來得及發出,便被這道金光直接斬成了兩截。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直到此時,紅箋那句話才完整說完,在花空郎等人的感覺中,好像只是一眨眼,元嬰圓滿的壤駟玉便已經橫屍眼前,死得透了。

山洞裡驀然一靜。

連兩眼一片腥紅的史夜都跟著怔了一怔,但他隨即發出一聲怒吼,身上接連飛起幾件法寶,有攻擊的也有防禦的,他將這些法寶一齊祭出來,卻不能好好得控制,顯是仍處在混亂之中。

紅箋面無表情,繼續催動「天罡心魔咒」。

花空郎和巴丘見她突然出手,用的又是之前和史夜鬥法未曾用過的殺招,登時都意識到不好,兩人互望一眼,眼神中俱是深深懼意,花空郎還抱著一點僥倖,乾笑一聲:「壤駟玉意欲謀害仙主,已然伏誅,榮部宗,咱們大家快些想辦法喚醒仙主吧!」

史夜心魔如此嚴重,晉階化神已經無望,看他現在這模樣不知多久才能清醒,再想起之前榮華藏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花空郎有些不寒而慄。

可榮華藏也種了祛邪符,史夜若是出了意外,大家都跑不了。

榮華藏淡淡地道:「喚醒史仙主?等他知道自己平日里狂妄自大是有多麼噁心,為一己私慾,只憑喜惡便隨意決定大家的命運又是多麼叫人痛恨,他自然便會醒來。」

花空郎沒想到平日悶聲不響的榮華藏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吃驚地指了他道:「你……你不想活了?」

榮華藏取出一顆丹藥來,當著他的面服下:「我不怕死,不過若還能活著自然更好。」

夏不降雖是元嬰初期,在這些人裡面終究修為太低,忍了半晌,縮在旁邊看光景,眼見大局將定這才敢出聲,哈哈笑道:「就是,你們都死乾淨了,我師父也必活得好好的。」

紅箋深恨這些所謂的「上仙」跟在史夜身邊助紂為虐,估計著榮華藏那裡丹藥生效還需一會兒,便要先將花空郎和巴丘翦除。

自從紅箋學會了「心劍」,死在她手裡的元嬰圓滿已經不下兩位數。趁著花空郎同榮華藏說話的工夫,她再次催動「心劍」,斬向巴丘。

巴丘疾退,作為生滅部的部宗,他並沒有去修鍊那為人作嫁的「萬化生滅功」,是憑藉無數次出生入死,踩著鮮血染紅的道路才贏得了史夜的信任,同是元嬰大圓滿,他實力要遠勝壤駟玉。

巴丘意識到不妙,拉開距離的同時法術出手,他是土靈根,退得快,施法也迅速,只見一道道防禦法術在二人之間飛快結成,「心劍」光芒越來越弱,最後「當」的一聲被一塊黑色玉牌擋住,玉牌疾速震顫,四周盪起一波波水紋,直到「心劍」消失也沒有碎裂,巴丘竟然抗住了「心劍」。

紅箋皺眉,「錦魄」飛出,攔下花空郎的攻擊。

她以一敵二,登時被巴丘撿到了空當,不過巴丘沒有回擊,他抬手一道烏芒,竟是向著近在咫尺的史夜打出。

這一下紅箋沒有攔住,而史夜神魂錯亂之下全無防備,被打個正著,登時一條左臂被生生切下,史夜慘叫一聲,鮮血噴出去很遠。

榮華藏叫道:「小心!」

他顧不得再煉化丹藥,抬手一張符籙祭出,那符籙定在他頭頂上方,榮華藏身上白光涌動,修為飛漲,幾道寒光跟著破體而出,疾疾插向史夜的腦袋。

夏不降眼見師父拚命,他也不閑著,在旁跟著一齊動手,混亂中便聽史夜發出一聲怒吼,這吼聲透著驚惶和憤怒,與先前陷在心魔里大不相同,紅箋心中一凜,頓時恍然,原來突如其來的傷害加上疼痛,竟使得史夜掙脫心魔的控制,恢複了神智。

此時留給紅箋的時間也不過數息,她一個挪移離開原地,出現在花空郎眼前,抬手便是一點,二人相距不過尺許,近到這種程度,以花空郎元嬰後期的修為,根本就不可能避開「心劍」。

紅箋一指點出,看也不看結果,騰身飛起,直撲巴丘。

與此同時,清醒過來的史夜也有了動作,他沒有管巴丘和花空郎的死活,心念微動,堪堪擋住榮華藏和夏不降的法術,惡狠狠看向榮華藏,輕蔑地吐出兩字:「找死!」

話音未落,就見榮華藏忽而面現痛苦之色,他抬手按住前額,那正是紫府所在位置,「祛邪符」發作了。

夏不降驚呼一聲:「師父!」

此時紅箋人尚在半空,距離巴丘不過咫尺之遙,這千鈞一髮之際她騰不出空來照顧那師徒兩個,所能做的只是趕緊解決巴丘,以減輕己方的壓力。

「砰」!山洞裡腥氣瀰漫,榮華藏身上炸開了一團血霧。

而此時,紅箋的手已然搭上了巴丘的那件防禦法寶,法寶上充斥的土系真元飛快消逝,巴丘大駭,匆忙間他來不及看清對方用的是什麼邪法,只知再不收起法寶,怕是要被這女修切斷聯繫,硬生生將其剝奪。

巴丘無奈,只得收了法寶,回以法術攻擊。

眾人身處山洞之中,他這土靈根佔了極大的便宜,紅箋只覺身上一沉,再看巴丘竟漸漸隱入石壁之中,就要消失不見。這傢伙要逃。

紅箋叱道:「哪走?」沖著巴丘伸手一招。

這一次沒有法寶阻隔,巴丘看得清清楚楚,那女修的手勢看上去很普通,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法術,幾乎感覺不到對方靈氣的波動,卻令自己的真元大量流失,不管法術還是法寶,出手便被打斷,這是什麼?

巴丘十分博聞強記,尤其無名天道宗各部的功法更是牢記於心,只是一瞬間,他就認出了紅箋使的是「萬流歸宗」,並由此推斷出對方還修鍊了《大難經》。

太過意外使得他愣怔在當場,連施法中途被破壞沒能逃掉都未發覺。

紅箋哪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心劍」當即出手,將巴丘乾脆利落斬落馬下。

紅箋這才有暇去看榮華藏怎麼樣了。

有她煉製的丹藥護住紫府,紅箋覺著榮華藏即使身受重傷,也該保得住性命。

史夜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他自渾噩中清醒過來,神魂困頓,似乎只是一晃神,身邊的親信已經死得一個不剩,榮華藏背叛自己,「祛邪符」也用了,那叛徒雖然身上開了個大洞,連手掌都炸沒了,可人竟然沒有死。

「你,你們好大膽,敢暗算本仙主!」他向後退了兩步,後背幾乎觸碰到天幕。

史夜明顯知道肉身不能碰到聚靈壁,向旁讓了讓,氣急敗壞地瞪著面前三人,像一隻被逼到角落裡的豺狗。

紅箋沉聲叮囑夏不降:「照顧好你師父,這狗賊就交由我來手刃好了。」

夏不降忙不迭答應。

史夜「哈哈」笑了兩聲,咬牙切齒道:「賤人!本仙主手下敗將!待本仙主將你擒下,再來好好炮製你,哈哈!」

他被巴丘斬落了左臂,此時空著的肩膀上正重新生出一條胳膊來,趁這時候他目光在滿地的屍體上一轉,呼吸變得異常急促:「你殺了他們?我還有好幾百門人,你殺得光嗎?」說著一物自眾人頭頂破碎的大洞直飛出去,半空光華大作,整個結界隨之搖動。

看樣子這是個召集門人前來的信號。

榮華藏低聲提醒:「天道令!」

紅箋跟著抬頭看了一眼,原來這個就是歷代宗主的信物,對她而言若是能將天道令拿到手中,會有很多便利。

史夜要叫人來便隨他叫,在那之前,她要叫史夜死得明明白白的。

紅箋撤去「生命假相」露出本來面目,史夜吃了一驚,在她身上掃了兩眼,漸漸露出狐疑之色。

「如何?史仙主看我是否覺著似曾相識?」

「秦……」

「不錯,這麼說我長得與我外婆還挺像。認出來就好,若是叫你剛才糊裡糊塗死了,說實話,我意難平。史夜,你害得我自小與父母離散,此生再不能相見,我不像你,不以折磨人為樂,乾乾脆脆打一場,了卻這深仇大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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