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生赤子 第三百二十七章 新開始

大好頭顱,血跡斑斑,上面一雙眼睛圓睜著,空洞無神,昔日不可一世的化神戴明池這是死不瞑目。

不要說其他人,就是穆逢山和英麒也不由心中一陣疾跳,臉上微微變色。

先前他們估計著符圖宗鬧成這樣,戴明池大約是出了意外,但猜測總不如親眼目睹帶來的衝擊大,戴明池竟是死在眼前這些人手上,而且還被割下了腦袋。

那可是化神,偷襲暗殺都不好使,必然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拼殺,先前眾人如何畏懼戴明池的,如今這份畏懼便轉移到了對面這幾人身上。

穆逢山眼見徒弟們似乎有所動搖,不敢再遲疑,當下放出神識威壓,想憑藉修為的優勢先壓制住對方。

對面這些人,陳載之無疑得他重點關照,這小子修鍊如此神速,誰知道傳宗玉簡里有什麼奧妙,如今好不容易逮著人,可不能叫陳載之跑了,若是一個不小心被他鑽進寰華殿,開啟了護宗大陣,那便萬事休矣。

誰料穆逢山剛一動手,對面「閆長青」也是一揮袍袖。

兩股無形氣浪中途相遇,竟是不相上下,「閆長青」神色如常,似是一點也不覺著接住他這元嬰後期的神識攻擊有什麼困難。

這是自然,井白溪身為孫幼公的首徒,結嬰之早遠非閆長青這樣的新丁可比,既是老元嬰,其間又奪舍折騰了兩回,更加上有一段時間元嬰光溜溜地藏身法陣,光練那錘鍊神識的《大天魔三目離魂經》了。

沒有身體,談不上道魔衝突,井白溪可謂是因禍得福,如今神魂較穆逢山這元嬰後期絲毫不弱。

穆逢山一見這招未能奏效,默念法訣一道青光自背後衝天而起,這法術四散於空,寰華殿前登時白霧騰騰,寒氣大作,這蕭瑟冷風卷著不知由何處飛來的枯葉瞬間便將白玉台階鋪滿。

穆逢山這是在攻擊諸人的同時,給寰華後殿入口布下了一層結界。

「霜行草宿」!

青光出現的同時,井白溪將手一點,在紅箋和石清響四周也加了層防禦護罩,除了這兩個,他帶來的都是元嬰,並不如何畏懼穆逢山的這招大範圍法術,但凡法術分散了目標,威力總不如集中攻擊一人來得厲害。

井白溪對穆逢山這宗門元老本就十分熟悉,再加上自從被迫奪舍了師弟,十年來他便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穆逢山會使什麼功法,有什麼弱點,他心中都研究得如明鏡一般,故而今日這一戰,穆逢山雖然比他高著一階,還沒等著打,井白溪已然是勝券在握。

果然穆逢山暫時封住了寰華後殿,下一招針對的便是陳載之,一隻青蒙蒙的大手自陳載之所立之處的地下猛然探出。

井白溪喝道:「載之小心!」

對陳載之他還是有信心的,故而井白溪只是提醒一聲,抬手一點,法術直取穆逢山。

陳載之只是一個瞬息移動便不早不晚躲開了穆逢山的襲擊。

英麒在旁意識到有些不對,閆長青的本命法術他又不是不知道,乃是「白浪殺流」,水系功法都有些偏綿軟,這「白浪殺流」算是威力較大的,配合著閆長青那剛硬的秉性,到算相得益彰。此時的閆長青功法沒變,可不知哪裡出了問題,穆逢山接下那道白練竟險些陷進去。

對面的閆長青叫他覺著陌生,地上戴明池的頭顱更是令他心神不寧,英麒不再袖手旁觀,祭出法寶「芳蓮墜」虛空向陳載之罩去。

芳蓮墜,春漸遠,前塵斷,最銷魂。

「芳蓮墜」是一件頗為出名的法寶,正因出名,剛一出現便被洪夜汐和霍傳星認出來,不約而同一個施法一個祭出法寶,有他二人牽制,陳載之不但輕鬆將這一殺招化解掉,還順勢還擊,將英麒逼得頗為狼狽。

穆逢山的大弟子張左青見勢不妙,連忙示意費承吉幾個喊人來幫忙,他喚出數道青芒直取霍傳星。

寰華殿前登時陷入了混戰。

丹崖宗現有木靈根元嬰六人,除了在場這三個,還有兩位正在香積峰閉關,都是穆逢山的師弟,說是不問世事,其中一個是真不管事,另一個是被穆逢山掌權之後擠兌的,剩下一個英麒的師弟,同穆逢山等人也不親近,正因為彼此都知根知底,井白溪才敢這樣暴起發難。

張左青叫喊人,費承吉明知道用處不大,肯來拚命的都是像他這樣的金丹,像兩位師叔一聽是宗門內訌只怕連來都不來,更有歲寒峰那一位來了還不一定幫誰,慌亂之下還是放出信號,召集門人一齊趕來。

發完了信號,他和葉正心也不能閑著,連同師兄弟們一擁而上,洪夜汐抽出手來對付這些金丹圓滿,葉正心最會看人下菜碟,於混亂之中一下子就選中了紅箋。

紅箋見大師伯正對戰元嬰後期的穆逢山,不欲給他添亂,帶著石清響退了又退,極力避開了會被元嬰們施法波及到的範圍,所以一眼望過去到顯得她和石清響連同腳下「寶寶獸」孤零零的特別顯眼。

葉正心和費承吉師兄弟兩個看出便宜,一左一右飛撲過來,紅箋正被木系靈種念叨個不停,猛見兩個金丹圓滿送上門,當即拍拍「寶寶獸」的腦袋,將石清響的手遞過去叫它看著,上前兩步將人截下。

費承吉全未察覺眼前的女修有什麼不妥,對著紅箋便是一記「豆剖瓜分」,與此同時葉正心的法寶也出現在半空。

井白溪遠遠地瞥見紅箋腹背受敵,擔心她應付不了,揮出一道法術將葉正心的法寶擊落。

紅箋手一招,先收了費承吉的法術,跟著騰身飛起,在空中截斷了葉正心與那法寶之間的聯繫,費承吉全未反應過來,還在傾全力施法,但見眼前人影閃動,敵人竟到了眼前,連忙將數道青光劈頭蓋臉打過去。

紅箋只以「萬流歸宗」,袖子一揮便將四周的木真元抹得一乾二淨。

費承吉駭然失色,紅箋在木系靈種「嗷嗷」歡呼聲中疾墜而下,手掌穿透費承吉的護身法術,一把將人抓在手中。

費承吉只覺體內真元疾泄而出,拚死掙扎。

紅箋哪裡會將金丹圓滿拚命的招術看在眼中,對於費承吉,她太了解了,此人不到最後關頭絕沒有爆丹的勇氣,紅箋索性只以「萬流歸宗」對付他,暴風驟雨一樣襲來的法術能收便收,收不迭便以不破境的身體硬抗,提著費承吉橫衝直撞,瞬間便殺到葉正心身前,將兩人送作一堆。

這場混戰,紅箋獨自對付兩個金丹圓滿,竟是場上結束最快的。

快到即使是費承吉和葉正心本人都不知道怎麼會輸得一敗塗地,費承吉還留有一口氣在,葉正心被木系靈種優先照顧,吸得乾乾淨淨,還未等他鼓起勇氣爆丹拚命,便被紅箋隨手擰下了腦袋。

「快,趁熱打鐵,找個元嬰。嗚嗚,這裡真好,有這麼多木真元……」

紅箋不理會木系靈種的鬼哭狼嚎,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了穆逢山的兩個弟子,立時回頭去看石清響,然後她放心了……

石清響這會兒將「寶寶獸」抱在了懷裡,正一根一根地往下揪毛。

「寶寶獸」在奮力掙扎,無奈還是石清響力氣大些,他雖然元嬰沒有了,但一身真元還在,金剛不壞之身加上充沛的真元,「寶寶獸」還真掙不過他,黑黑的大眼睛透著委屈,只等紅箋解救。

紅箋哭笑不得,她猜測這大約是石清響看到自己打架心中不安,沒有埋怨他,只是趕緊過去將「寶寶獸」抱了回來。

這會兒丹崖五峰聞訊趕來了不少人,只要不是近三十年收進門的,一見這情形便意識到是出了什麼事,除了穆逢山和英麒的徒子徒孫衝上場幫忙,還是看熱鬧的居多。

木靈根那三個元嬰不知是不是離遠以神識感知了一切,竟是面都未露。

紅箋自是又忙了一陣,對著張鈺等人她還真是有些下不去手,木系靈種瞅著紅箋始終沒什麼大動作,有些急眼,叫道:「快上啊,你還要不要結嬰了?」

紅箋心中一動,暗道:「要啊,自然是要。」

這時候穆逢山被井白溪「白浪殺流」擊中,防禦法寶碎裂,向後直跌出去,紅箋不再遲疑,搶上前欲撿這個大便宜。

井白溪見狀收手,環顧四周,向著英麒祭出法寶,隔開了他與陳載之,道:「載之,你去穩定一下局面。」

陳載之見幾位師伯為他接下英麒和張左青的垂死掙扎,抿了抿嘴,飛身而起,飄然落到了寰華後殿的房檐上。

此時不知有多少目光落到他身上,陳載之不由地鼻子一酸,目光自或遠或近或陌生或熟悉的一張張面孔上逐一望過去。

三十年間風風雨雨在他心頭電轉而過。

他知道這時候不能哭,當下勉強忍住眼中熱淚,將瑩白色的傳宗玉簡取出來,高高舉過了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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