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路阻且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放我出去!

紅箋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糟糕的處境,她停下來,不再去四處碰壁。

敵人對這秘境有著很強的控制能力,將自己丟在這樣一個樊籠里,絕不會還給她留一個出口,與其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不如冷靜下來思考一下對策。

只有不到三天的時間,怎麼出去?

這鬼地方比之當年的煉魔大牢所多的只有濃郁的靈氣,對方根本不怕她利用靈氣修鍊,甚至還盼著她能夠早些結丹。

紅箋暗叫僥倖,她現在不管神識還是真元都已經達到了築基圓滿的極限,這還多虧了《大難經》和木系靈種,不然只那一滴靈液就足夠她結成金丹,等她自幻境里出來做什麼也都遲了。

此時她身處靈霧之中,就連「萬流歸宗」也不敢輕用。

稍一過界,對方便可以令她完全感受不到心魔,在短時間內順利結丹。

敵人是誰?他說那老者的模樣是自己想出來的,自己腦海里又何曾出現過一個老頭子?

自己從他那裡得到了兩滴靈液。

紅箋低頭看向瓶子里那滴泛著暗金色澤的靈液,腦袋裡突然靈光一閃,她喃喃地道:「難道竟是赤輪峰上的那道上古靈泉?不可能吧?」

雖是這麼說,紅箋卻越想越覺著什麼「不可能」,自己這猜測簡直是太有可能了,最早聽師祖孫幼公說宗門有一道上古靈泉成了氣候的時候,她就覺著既然是上古便有了,那就不知道存在了多少萬年,幻化成形肯定是個鶴髮童顏的老爺爺。

而師祖臨終時又透露過,因為這靈泉,各大宗門只有丹崖宗的宗門秘境能直擊修士心魔,由此可見它想使壞,製造個幻境來算計自己實在是易如反掌。

所以自己在幻境里得到的不是別的奇珍,而是兩滴蘊含了巨大能量的靈液。

上古靈泉想奪取木系靈種做什麼?

這顆靈種不肯與自己溝通實在是麻煩。

紅箋小心地運轉了《大難經》,神炁輕觸識海里那肚大腰圓的木系靈種,道:「混蛋,這下可給你害死了,你說那老頭子是上古靈泉的話,它想要你留下來做什麼?反正這樣咱倆也是出不去,不如,你出來看看?也可能是好事喲,你們都是天地造化,說不定它要認你做乾兒子。」

紅箋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這明顯不可能嘛,那靈泉若真是好心,哪裡還會這樣軟硬兼施,到最後乾脆將她關了起來?

而自己識海里的這小傢伙更是早早覺察到危險,死活賴著不出來,幾番示警,寧可險些被靈氣撐破了肚皮。

說起來它這也算是幫自己擋了一劫。唉,自己和這小傢伙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啊。

想到這裡,紅箋不由「咦」了一聲,木系靈種自進來秘境之後種種反應,難道竟是開啟了靈智的表現?

半年了,紅箋最初是用《大難經》識別了木系靈種的身份,這半年之中她不下十餘次試圖與靈種溝通,都敗下陣來,木系靈種渾渾噩噩,《大難經》由它那裡獲取的始終是初次的那些影像。

它在躚雲宗秘境里呆著的時候還有些簡單的判斷能力,等住到了紅箋的識海之中,卻像是連得意、焦慮這些曾經顯露過的情緒都不復存在了。

此時紅箋的神炁已經完全浸染那木系靈種,果然,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一種新的不同於以往的情緒:帶著焦躁的急切。

它在迫不及待,以一種快哭了的心情催促紅箋趕緊想辦法,從這見鬼的秘境里逃出去。

紅箋嘆了口氣,道:「我也想出去,關鍵怎麼才能出去呀?催催催,你光催我有什麼用。你知道我是怎麼進來的么?」

木系靈種茫然沒有反應。

紅箋無奈,只得費力地傳遞著意念,想以神識與它建立聯繫:「現在可只剩下咱們倆了,你和上古靈泉都是天地靈物,你不出點兒力氣,只靠我一個是肯定出不去的。」

這次木系靈種有所感應,它竟流露出一種「寧為瓦全,絕不玉碎」的怕死情緒,牢牢趴在水靈根上動也不動:「沒有辦法,那老東西實在太可怕了。」

這下換紅箋差點兒哭了,她狠了狠心,以神炁扯動木系靈種,便要將它往識海外拖拽,同時將忿忿然的情緒傳遞過去:「我若是出不去都是你害的,你不出力,我就將你拖出去給它進補。」

木系靈種緊張了一下,隨即得意洋洋,顯是發覺紅箋只是在嚇它,動真格的卻拿它沒有辦法。

紅箋暗暗哼了一聲,以神識哀婉地嘆道:「關在這裡,再也回不到道修大陸,實是生不如死啊,算了,乾脆早死早托生,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就不知道自絕心脈和結丹爆丹哪個受得罪少一些,要不還是爆丹吧,臨死前總要嘗嘗結丹是什麼滋味。」

她將神炁包裹著木系靈種,神炁里充斥著這種絕望的念頭,這是《大難經》的妙用,想當初季有風便曾以這種手段騙過了季有雲,她要欺騙初開靈智的木系靈種再簡單不過,紅箋將那盛放著靈液的小瓶子打開,舉至唇旁,做出要吞服靈液的模樣。

「別,別!」此舉嚇得木系靈種竟在水靈根上疾跳了兩下。

紅箋停下動作,問它:「有辦法了?」

木系靈種哭道:「現在還沒有,一會兒說不定就有了,你一定要挺住啊,不是還有三天時間嗎?」

紅箋嘴角抽了抽,她感覺指望這木系靈種救她於水火著實有些不靠譜,提醒它道:「有沒有什麼辦法,就算我死在秘境里,那老東西也不能趁心如意?」

「啊,那豈不是你死叫我也跟著死啊。這怎麼行,我可是天地異寶!」木系靈種聽明白了紅箋的暗示,反應非常強烈。

它和紅箋的神炁溝通這半天,情緒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活絡聰明。

「那沒辦法了,不叫它死心,它是不會放咱們離開的。你以為我想一輩子和你拴在一起啊,你呆在我識海里我就得承擔養你的風險,負擔很大的。」

「胡說胡說,你能活多久,我本來好端端的能活上萬年,不對,能永永遠遠活下去,都怪你,有我不夠,還要貪心進來這個什麼秘境,我才不要和你綁在一起。」木系靈種傳達著一連串抱怨。

「我能活多久可不好說,成為真仙,與天地同壽也說不定。你要是不敢賭這一下,我死了那老東西會把你怎麼樣你可就說了不算了。」

木系靈種似是被紅箋說動,猶豫著半天才道:「我敢賭也沒用啊,我這稍一有動作你就必定結丹了。到頭來咱倆還是出不去。」

紅箋心中一沉,她知道木系靈種此次說的是實情。

接下來她用了大約半天的時間將這個牢籠一寸一寸仔細搜查了一遍,由結果看這半天的時間算是浪費掉了,對脫困毫無幫助。

木系靈種剛學會與人交流,在紅箋的識海里活躍了一陣,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它的話越來越少,漸漸不出聲了。

紅箋思來想去,問它道:「你說它那老東西是怎麼控制秘境的?」

木系靈種無精打采:「我怎麼知道?」

「那你呢,你當年怎麼控制躚雲宗秘境靈氣外泄,不等躚雲宗的人施法就直接開啟了?」

木系靈種猶猶豫豫不敢確定:「養份快沒了,我一著急,它就自己打開了。」

紅箋盤膝坐下來,專心想這個問題:「我覺著那老東西肯定有部分真身留在秘境里,它還給了我兩滴靈液。咱們一進秘境你就有感應,足見你在這方面比我敏銳,要是我猜得沒錯,它的真身應該就在這裡。咱們兩個能不能脫困就靠你了,你趕緊將它找出來。」

「找出來有什麼用?」木系靈種很抵觸和那上古靈泉打交道。

「我來和它談,叫它放我們出去。」不知是不是因為紅箋的意識對此很篤定,木系靈種沒有給她潑冷水,只問:「你不會答應它的條件害我吧?」

「那是自然。」

得到紅箋肯定的答覆,木系靈種不再出聲,卻在紅箋的水靈根上慢慢挪動,隔了一會兒它道:「你到處走走,放開神識。」

紅箋依言而為,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紅箋蹲了下來,手按在石壁上,她沒有感覺到,但是木系靈種探知此處石壁下方距離那老東西最近,上古靈泉便自此地流過。

宗門的傳宗玉簡上記載了和這老東西的溝通之法,但此時紅箋的修為既沒有達到元嬰,也沒有任何的準備,更不用說找到上古靈泉的泉心。

好在這是在宗門秘境里,只要靈泉願意,它隨時可以通過幻境與人交流。

紅箋微一沉吟,屈指敲了敲那處石壁,神識無法穿透石壁,她只能高聲道:「上古靈泉,你不是給我兩個選擇嗎,出來咱們談談。」

上古靈泉沒有現身,只在她識海中道:「要想出去,交出靈種,你還有兩天另四個時辰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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