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晤名建築師費羅

訪晤英國名建築師費羅,淺談西方建築之道,得益匪淺。費羅曾設計香港山頂纜車總站,最近並贏得九七年後英國駐港總領事館的合同。

費羅說,他身為英國當代的建築師,尤專注於歷史的研究。歐洲的建築史是歐洲文明發展的一大脈絡,在歐洲的古老土地上蓋建新廈,不能昧於歷史。這一點歐洲的建築師與美國的同行有異,美國建築師作品的歷史感淡薄,相反更予人以現代新穎感。

費羅說,他設計香港未來的英領事館,曾遍閱香港一百五十年來的史籍。他認為五、六十年代香港仍留存舊匯豐大廈與海軍總部等建築,充滿維多利亞時代風情,由於地產發展,一一拆毀,未免可惜。英國人在本國卻極愛護歷史建築遺產,對香港的地只是「租來的土地、借來的時間」,英國人想極力沖淡殖民地歷史的色彩,著眼繁榮的未來,可說是高瞻遠矚之舉。相反澳葡卻在中共令下,在最後時刻把澳門的銅馬像拆除歸國,中共便在象徵的意義上,對葡國的殖民主義者終報了一箭之仇。

費羅說,他設計山頂纜車站時發覺,港人上山頂俯瞰香江,為何只喜歡在老襯亭北眺太平山下的一片燈火樓台?在白天與黃昏,山頂以南青蔥海岸外的蟹嶼螺洲,其實是「風景這邊獨好」,何以卻少人欣賞?

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只好引巴爾札克的「高老頭」應對:高老頭最後鬱鬱而終,小說中的主角青年目睹高老頭的棺木在山上的墳場下葬後,也是俯視著山下塞納河岸夜巴黎的繁燈盛火出神,因為那下面橫亙著整個他想得到的世界。

香港和紐約一樣,高樓宏廈的矩狀幾何線條,組合成未來世界的幻象,倫敦的建築家或永難擺脫對輝煌過去的情懷。而青山綠水,或許才是造物主斧鑿而成的最雄奇的永恆建築,一切古典與現代,最終都成過眼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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