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踏馬北國 第36章 你們有救了

三月初,來自大宋各地運送的兵甲、弓弩、以及京城軍器監、弓弩院、造甲坊等軍械乃至糧草等物悉數運送到了易州。

易州城內,皇帝趙匡胤以及曹彬、潘美諸將正在商議出兵一事,糧草等物就到了易州。

眾人也是大喜,只是難在了出兵布局上,一旁穿著鎧甲的潘美問道:「官家,易州城內已經兵精糧足,我等打算何時派軍出征?」

諸將也是迫切,他們也想早日班師去晉陽,殺殺劉鈞老兒的威風,然後將大宋的疆土往北推,只是遼軍如同狗皮膏藥一般,撕扯不下,他們都躲入了太行山中,依仗太行八陘,與宋軍擺開了陣仗。

趙匡胤若有所思,他一直在等那兒的消息,「等黑石嶺的消息罷,賀令圖那兒馬上就會有進展的。」

潘美有些擔心,他道:「官家,可是這麼三四日過去了,黑石嶺會出什麼差錯,這個我們不得而知,官家若是不放心,可以讓金坡關內李繼勛與李處耘將軍率領斥候先去飛狐陘騷。擾耶律休哥他們軍隊。」

「眼下飛狐陘內已經增兵至二萬了。」

「遼軍從蔚州調集了一些兵力,除非我們能夠從黑石嶺找突破口,可是如今黑石嶺沒有消息送來,不知道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那些武學學生是否周全,我們的人馬若是強攻飛狐陘,恐怕會得不償失。」

「此陘北達蔚州,兩崖峭立,一線微通,蜿蜓百餘華里。古人云:踞飛狐,扼吭拊背,進逼幽、燕,最勝之地也。取下了飛狐陘,就可奪得蔚州,下一步則可進逼幽、燕之地。」

「事不宜遲,先讓金坡關早日做好準備。」

就在這個時候,軍帳外側忽然間急匆匆得跑來一個士兵,然後高聲道:「官家,黑石嶺奏報。」

「黑石嶺?」眾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那個士兵,那個士兵立即將奏報交給皇帝趙匡胤。

趙匡胤急匆匆地拆開封在最外面那層漆,然後看了一遍。

趙匡胤渾然不顧皇帝的威嚴,他朗聲道:「黑石嶺已在我宋軍掌控下,黑石嶺的一切都在這張紙條上寫著。而在最近黑石嶺內,遼軍已經病倒了一部分,連蕭思溫都不能避免。」

「官家,能否讓我們看看?」曹彬、潘美二人立即問道。

曹彬、潘美也是非常疑惑,在春天這個季節,怎會惹上這種病么,潘美將奏疏傳給帳內其餘諸將看,他們心底也是疑惑,「這病怎麼來的如此急,不知是何病?不過遼軍之中病倒了一部分,這樣子也給我大宋軍隊減輕了不少。」

這種事情趙匡胤也並不清楚,不過他認為是好事一樁,於是乎立即下達了軍令,從易州調撥二萬兵力,讓曹彬與潘美二人各領一萬,然後出兵西去,其餘的宋軍則駐紮在易州東、北二面,以防其餘遼軍忽然從北方南下。

當天晚上,來自易州的軍報已經傳遞給李繼隆與李處耘二人,二人當即命斥候西去,打探飛狐陘遼軍的情況。

而金坡關,經過宋軍的治理與管轄之後,這一座城池關隘眼下已經變得固若金湯,眼下金坡關內也囤積了不少的軍糧。

荊嗣與衛康幾人也在隨軍斥候當中,他們望去飛狐陘那邊,有些莫名的激動。

荊嗣笑道:「瘟疫,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衛康卻道:「瘟疫,只要我軍不被沾染上阿彌陀佛了,死道友可不要死貧道啊。」

荊嗣道:「還好提前知道了有瘟疫,軍醫那邊也備了不少治瘟病的藥材……」

「……」

……

太行山內,黑石嶺這一座孤堡,如今卻變得有些死氣沉沉,最近一段日子,蕭思溫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在變差,而且整個人之前因為得了感冒以及蕭阿不底的死的緣故,現在已經橫卧在病榻上,一日兩餐都讓手下親隨端茶送葯。

而另外一邊,高勛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他倒是身子骨十分硬朗,他每天都目睹有人死去,而契丹人的巫醫卻每日祈禱驅除穢。物,卻並沒有見效多少。

「怎不見有蔚州的軍醫前來此處?」高勛知道契丹人的那一種傳統,只是生病了就要看病吃藥,那跳大神有個屁用,這幾日軍中倒是死了不少的士兵。

高勛皺著眉頭,他站在弔橋上面,然後摸著冰寒徹骨的鐵索,心底也如冰塊一般寒冷,他望著對面蒼莽的群山,不知道該怎麼辦。

眼下天氣越來越熱,空氣中也飛來了不少的昆蟲,一些蒼蠅也零星地開始出現了。它們將死去士兵的屍體作為產卵的最佳地點,而活人也不可避免地成為它們騷。擾的對象。

除此之外,山林間的蚊子也成為疾病傳播的媒介,那些母蚊子吸取血液,然後將疾病傳播給活人,它們在死人身上叮咬過之後,又降落在其他人身上。

而且遼軍處置屍體也不是非常及時,加上巫醫要在士兵死之後跳一段大神,這些屍體都要如同珍寶一般擺弄起來,然後再處置。

那幾座大營內全部放滿了屍體,天氣一熱,裡面爬滿了一些不知名的昆蟲,還有一些蛆蟲在屍體上一拱一拱地爬來爬去,帳內的空氣也不流通,一股腐臭刺鼻的味道傳來,甚是噁心。

遠處攙扶而來的是零星的幾個得了病的將士,他們相互攙扶著對方,看上去甚是虛弱不堪,面黃肌瘦的樣子。

高勛皺著眉頭,他離開鐵索橋,然後徑直走去那些士兵的身旁,問道:「你們感覺怎樣?好多了沒?」

「回高相公,吃了巫醫的葯並沒有好多少,一直都在拉稀……」那個士兵話說了一半,立即皺起了眉頭,耷拉起來了臉色,「高相公恕罪,小底又要去……」

高勛也是無奈,他派人去蔚州催問討要的軍醫並沒有如期南下,而蔚州那邊也不知發生了甚麼事情。

病急亂投醫,高勛也只好讓軍中那些略懂醫術的士兵在士兵們身上用草藥試用著,可是並沒有甚麼用,腹瀉與死亡還在繼續,屍體也隨處可見。

高勛看見了那個營帳,他立即高聲道:「來人,將屍體全部放火燒了,再這麼下去,死的可是我們啊。」

在黑石嶺此處,遼軍能夠拿起武器作戰的士兵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這是瘟疫。」高勛活了這麼多年,他斷定這就是瘟疫。

就在此刻,忽然間從北方的那個方向來了一隊人馬,朝著黑石嶺的方向而來。

從黑石嶺上可以明顯看到他們的足跡。

「快去看看,那些是敵人還是援軍?」高勛立即讓斥候去山下打探消息,若是敵軍,也可早日準備作戰。

斥候領了一些兵馬,往山下而去。

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斥候已經返回黑石嶺。

高勛急問:「蕭不花,你打探清楚了沒?」

蕭不花道:「是蔚州的兵馬,不過只有二十人的樣子,二十人裡面有五個軍醫。」

「軍醫?那可真是太好了。」高勛一想到蕭思溫以及遼軍士兵的那副樣子,他期望那五個軍醫可以醫治他們,這樣也可減少遼軍的損失。

五個軍醫在其餘是個士兵的護送下已經到了蕭思溫的房間內。

蕭思溫躺在病榻上,兩眼凹陷,身子有些浮腫,灰白色的裘皮、毛皮被子蓋在身上都有些寒冷。

蕭思溫在顫抖著,他從未感到這麼冷,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一想起幽州城內的蕭燕燕他們,蕭思溫的一顆眼淚滑落了下來。

而那五個軍醫,看樣子十分年輕,看樣子又覺得三十歲不到,蕭思溫都覺得他們不能救助自己。

房間內只剩下那五個軍醫,他們正輪流給蕭思溫看病。

軍醫說著一口契丹話,道:「蕭留守得了瘟疫之症,不過還行,我們扎針用藥之後,過段日子留守就可以康復。」

「還能康復。」蕭思溫聽了之後還是覺得非常高興,能活下來就好。

另外一個軍醫皺著眉頭,道:「我等收到高相公信函之後就馬不停蹄南下,在路上耽擱了三日……還好趕上了,若是貽誤軍機,我等也擔當不起。」

「你們放心,這也情有可原,若是日後陛下責罰起來,我自會說明一切的。」

五個軍醫全部跪在地上,道:「多謝蕭留守。」

「你們起來罷,軍中將士還需要你們去救呢。」

……蕭思溫在軍醫的救治下,他自覺自己的身子好了一些,已經沒有那些拉稀的癥狀了,這一晚他睡得還是挺熟的。

黑石嶺附近,山林間已經漆黑一片,這裡的地勢十分複雜,一般情況下根本就沒有人出沒。

寂靜山林,偶爾傳來一二聲虎嘯以及狼吼,聽了有些恐懼。

一塊大石頭下面,隱約有幾個洞口天然形成,在周圍的林木掩映下,即使白天也很難發現此處,何況晚上了。

山洞裡面則有幾頂帳篷,儼然一個現代作戰指揮部一樣,若在平常,只要靠山洞就行了,不過為了防範晚上的毒蛇以及其他蟲子,到了夜晚,叢林裡面到處充滿了危機,端木亮以及其餘幾個武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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