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那名鴻臚寺少卿已經按照劉鋹的吩咐,將十二個妙齡宮女帶去禮賓院,至於姿色那倒不用說了,雖不是美若天仙的樣貌,也算是楚楚動人,美女配少年,劉鋹倒也想看看這個宋國魏王殿下的定力了。
……
禮賓院門口。
「殿下,門口來了十一二個服侍的丫鬟,個個貌美如仙啊……」小貴子急匆匆從禮賓院門口跑了進來,邊跑便笑著。
十二個宮女已經送到了禮賓院這頭,隨行的鴻臚寺少卿一到門口便低著個頭,不知道宋國的使臣十分喜歡。
十二個宮女,倒是讓趙德昭非常驚訝,服侍歸服侍,趙德昭自然明白劉鋹的用意,只好笑納收下了。畢竟在古代送人侍女服侍這件事情非常普遍……
「你這個賊眼睛,看見美女就流口水了。」趙德昭從禮賓院廂房內出來,往小貴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十二個侍女,身著宮裝,魚貫而入,緋紅色的宮裝襯托出玲瓏的身姿,確實讓人看得要流鼻血。
而那個鴻臚寺少卿便一路低著頭,走到趙德昭面前,方才抬起頭顱,點頭哈腰道:「下官遵照國主吩咐,特令十二個宮女服侍殿下。」
「你們國主這……禮也太……重了。」趙德昭戲謔地看著這名官員,感覺有些好笑,十二個真多,「看樣子本王還是收下吧。」
鴻臚寺少卿見魏王沒再說甚麼,便道:「既然殿下收下了,下官這就告退。」
「等等,左廂內的那位如何了?」趙德昭一把扯住那官兒的衣角,問道。
「殿下,那位唐使還好。」
鴻臚寺少卿嘆著口氣便溜走了……趙德昭忽然間想到這整個(南)漢官制有特殊的規定,科舉被錄取者,若要做官必須先凈身,也就是閹割。而那鴻臚寺少卿已經不是正常的男人,他抿著嘴笑了。
「小貴子……」趙德昭提高音調,招呼小貴子過來,他目光再一次盯著面前幾個嬌美的宮女,確實不錯,可是劉鋹使錯了地方,趙德昭不是這種按捺不住之人,他吩咐道,「小貴子,這……將十二個宮女全部分給董仲彥他們,讓他們好好……享用。」
「殿下……你……」小貴子故意拖長了音調,又瞄了一下趙德昭的臉。
「不用這麼看本王,本王豈是那種見了美女便要霸王硬上弓。」
這十二個宮女中聽了這番話倒也有些落寞。
這一夜,董仲彥幾人便不好意思笑納了。
……第二日,劉鋹也只是吩咐命負責禮儀的官員送去一些衣物、食物、花果、器皿等如常物事,至於其他的甚麼都沒有。既然劉鋹沒有明旨召見,趙德昭倒也不急,他倒想看看劉鋹的忍耐力如何。
皇帝不接見使臣,丟的只是他們國家的臉面。
這日一大早趙德昭便換上一襲圓領淡衫,頭戴襆頭小帽,儼然一個公子哥兒,帶著小貴子以及三個禁軍護衛一道去興王府城中閑逛了。
街市之上,隨處可在街上見到來自藩國的商人,絡繹往來,甚是熱鬧,走街串巷的商販不停地挑著貨擔子賣生貨,街頭胭脂水粉鋪子、攤子一大推齊齊挨著,往東邊便是肉市、菜市等,走了一會兒,便到了興王府最繁華的城西市集了。
這裡基本都是商業區,坊市布列大街左右,人煙稠密,個中設有蕃坊,那兒便是藩商在興王府使個錢租下的鋪子,這要你有錢,繳納一定的商稅,便可以自行選擇地點設店擺攤做生意,這一點是從劉氏開國那位定下的。
……而在這個時候街上忽然湧現過去一批人,朝著一個街巷跑去,趙德昭趕緊拉過一個過路百姓,問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
「唔,那邊有人在比試角力……」那百姓一下子掙脫了趙德昭的手,跑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這個百姓口中所說的角力,即徒手相搏。在宋國,這就是所謂的相撲【古稱素舞,起源於中國,唐朝時傳入日本,秦漢時期叫角抵,南北朝到南宋時期叫相撲】了。
「公子,我們是要去那兒么?」
「去看看也好。」人多的地方或許有事情發生,趙德昭心想。
趙德昭幾人隨著人流,已經來到了城西區域,這裡商鋪林立,居民稠密,萬商雲集,寶貨充盈,十分熱鬧。
一條河流從這裡穿過,高大的皇宮宮苑建築以及官吏商人的私家園林皆在此處,而在另外一旁,與之格格不入的是,只有雜亂無章的民居以及破落坊戶,此時鬧市別院院牆周圍已經圍滿了百姓。
趙德昭遠遠過來,卻見那頭,兩個上身赤露著的漢子已經在「角力」中,強壯之人一身虯結的肌肉,在陽光下鋥亮發閃著,而稍顯弱小之人渾身上下已經有了一些淤青,看似狼狽不堪,有些柔弱。
而那強壯之人本來可以仗著自己人高馬大,痛下殺手,卻遲遲未動,似乎有些於心不忍。
二人僵持著,太陽光照在身上,空氣中有些悶熱,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汗水順著肌肉流淌下來。
「打……」人群中百姓已經在喊叫著。
「俺壓這個漢子一斛珍珠。」
「俺壓一隻雞。」
「俺……」
「龔大少……這次你要輸了。」
二人在僵持中,而那稍顯弱小之人卻看出強壯之人眼中有些不忍,可是為了求生,較之對方弱小,他便也是在尋找破綻,隔了片刻,二人遂又開始大打出手了。
小貴子見那二人開始角斗,便道:「公子,你說誰會贏了?」
「公子,那強壯之人一定打贏對方的。」
「未必,可以贏但是他不會去贏的。」不過趙德昭接著而又道,「我們還是接著看吧。」
此刻那個強壯之人奴隸已經穩穩地壓制了另外一個奴隸,而在這個時候,強壯之人忽然感覺到面前一暈,那個處於劣勢的奴隸,便一腳撂倒了強壯之人奴隸。
勝負在電光火石間,大部分圍觀的百姓都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結果。
「哦哦,俺贏了,一斛珍珠拿來。」壓柔弱者奴隸的已經贏了。
「我的珍珠啊,這次賠大了。」這個西關大少看著珍珠被人拿走,他轉過身,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強壯之人奴隸看,「丟人現眼的傢伙。」
他狠狠地淬了一口。
「一隻雞換一斛珍珠,值了。」贏錢的百姓已經拿了珍珠,走開了。
人群已經漸漸散去,那個贏了的奴隸眼中便是有些忽閃忽閃的,當他抬頭看著那個輸了的奴隸的時候,眼中有些慌亂,有些無奈……這些全部看在了趙德昭的眼中,他倒是覺得這二人一定有故事。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西關龔大少轉過身去,隨即手中多出一條鐵鞭,惡狠狠地瞪著那個奴隸,高高抬起,重重落在那名輸了的奴隸身上。「啪啪啪啪」幾個響聲,那名奴隸身上已經多出來一條血長的鞭痕,皮開肉綻,鮮血正往外面流著……
那個奴隸皺著眼睛,憋著不出聲。
「你這個喪門星,今日害得俺賠慘了,好幾斛珍珠啊!」這個西關龔大少咬牙切齒,面目已經開始扭曲起來了,「廢物,直娘賊,老子從草市買了你來,到讓我陪了不少財物。」
又是一鞭,不過忽然間那個西關龔大少感覺到鐵鞭的一端已經被人握住,「你……你誰?為何多管閑事?」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怎可隨便打人,若照你這麼一鞭子下去不死算是好的了。」忽然間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淡衫圓領衣袍,頭戴襆頭帽子的一個少年郎,好一個英俊瀟洒的少年郎,此人正是趙德昭,他一手已經緊緊握住鐵鞭。
「這個奴隸是我的,我愛怎麼便怎麼。」西關龔大少說完,便欲再次抬起鞭子,只是鞭子被緊緊地握住,他一用力,已經倒在了地上,衣服上都沾滿了塵土。
「大少,你還好吧?」身邊的幾個青衣小廝一直站在他的後面。
「你……」他掙脫了鞭子,從地上拍著土起來,他抬頭又看了周圍幾個青衣小廝,「你們幾個給我打。」
那幾個青衣小廝擼出了袖子,惡狠狠地朝著趙德昭這幾個人走來……
「啪啪啪……」
「哐哐哐……」
片刻之後,青衣小廝哀嚎幾聲全部躺倒在地上,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漸漸圍攏了過來,因為這個西關大少姓龔名宮,便是那權閹龔澄樞的義子,百姓見到惡少龔宮被一個長相英俊而且看上去很富貴的少年郎欺負,也就圍了上來,其中也有一些當年也受龔宮欺負的百姓,他們也拍手叫好。
「你別過來……」龔宮縮在牆角,神色慌張地看著趙德昭,他意識到面前這個比自己年輕,比英俊的少年郎正用惡狠狠的目光看著自己,一失聲便道,「你……你們幾個知道我義父是誰嗎?我義父乃是當朝太師……」
原來是龔澄樞,不過是個權閹,趙德昭道:「當朝太師,生的出來你這樣的兒子么。」龔澄樞是個閹人,自然是沒有後代的,所以故此趙德昭便有這麼一說。
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