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江南攻略 第5章 假道伐虢、襲占荊南(五)

這該當如何?這完全就是敷衍,聽及此處,丁德裕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立即拱手拜別,帶著高繼沖這番話,前去城外稟告李處耘去了。

李處耘聽聞高繼沖回覆丁德裕的這番話,笑而不語。而丁德裕也被李處耘的表情怔住了,他道:「李都監何故發笑?」

李處耘拍著丁德裕的肩膀道:「還得麻煩兄弟再去高繼沖那裡一趟了,你且這樣說。」

李處耘示意讓丁德裕附耳過來,隨即私語一陣。

丁德裕點點頭,心道李都監此計甚是毒,心內佩服。

次日一早,丁德裕再次前往拜見高繼沖。高繼沖遂再去吩咐讓孫光憲、梁延嗣以及李景威等諸人來堂前議事。

在荊南節度使府上大廳內,高繼沖見來人乃是昨日的丁德裕,遂問道:「閤門使何故,是李都監答應了沒有?」

丁德裕故作神秘,同樣是笑而不語,他倒要看看這荊南的君臣現今是一副甚麼模樣,過了片刻道:「高節使,非是我李都監不答應,此事乃是我大宋天子的詔令,先前盧使臣已經只會高節使,高節使雖然答應提供柴禾與水,只不過卻是在百里之外,這難道是沒把我大宋天子放在心上,若是到頭來沒有支援王師,半道而廢,恐將陷我王師於泥沼之中,而今我大軍南下只不過向荊南高節使你借道要水以及柴禾而已,如此這般,豈非一個臣子的做派。」

高繼沖聽了宋使一番話,心下駭然,他無辜的眼神求助於孫光憲、梁延嗣等人。

孫光憲、梁延嗣兩個人不約而同道:「主公還是答應了宋使要求,現在就給王師提供水以及柴禾。」

高繼沖點點頭,隨後答應了請求,丁德裕也帶去了高繼沖的意見,回了城外李處耘那兒。

李處耘得知消息之後,讓人帶消息連夜回了荊門,此地距離江陵城百里外。慕容延釗也得知消息,他也在靜待時機。

而在荊州節度使府中,兵馬副使李景威忍無可忍,劈面而來,他興匆匆道:「主公,這怎麼行,末將今早在城牆外看到了朝廷大軍的姿態了,他們一副準備埋鍋造飯的樣子,雖然聽聞大軍南下平叛湖湘,但是畢竟這裡是荊地,末將倒是覺得朝廷這次南下所行之事似乎要收復湘湖,然觀其事勢,恐因而襲我荊州。景威願效犬馬之力,請主公派遣三千兵馬給末將,在荊門半道之上所在的險隘設伏,攻李處耘,這樣王師必先退卻。之後末將派兵南下攻打衡州張文表並招降他,之後我荊南再獻給朝廷,則主公之功業大矣。不然,有播尾乞食之禍啊。」

高繼沖一聽愕然道:「這,李副使你這番話是大逆不道了,今我荊南已經歸順大宋朝廷,我荊南高家年年上貢朝廷,歲表稱臣,怎可無端之中,攻打上國軍隊,而且你所擔心的不過是憑空猜測,捏造子虛烏有之事,你啊憂慮過頭了。何況你能打得過慕容延釗嗎,他可是百戰之將帥。」

「主公,末將這是心憂荊南啊。荊南不過轄地十里地,確實不是宋國對手,但是湘湖一旦滅亡,我荊州之地猶如唇亡而齒寒,這……」兵馬副使李景威嘆了一口氣,然後又道,「且昔日傳江陵諸處有九十九洲,若滿百,則有王者興。自武信王之初,江心深浪之中忽生一洲,遂滿百數。昨此洲漂沒不存,茲亦可憂也。我料定是王師前來,這預示我荊南將亡啊。」

孫光憲勸慰道:「主公,李景威安識成敗乎?昔年周世宗之時欲一統天下,中原自從周朝之時,百廢待興,子民安樂。而大宋文武天下,日後必將攜統一之勢,南征北戰,且問宋帝嫡長子梁王趙德昭年幼聰慧,奇思妙想,自小便文武全才,這幾年無論在甚麼方面,此子皆做得十分如魚得水。如今荊州城內,其實早就掌握在大宋手中了,最近荊州百姓官員皆去廣味酒樓,那廣味酒樓就是梁王殿下所設,而主公這段日子吃得食物據說也在其中。」

高繼沖聽了孫光憲的一番話,驚呆了下巴,沒想到這段日子吃得食物都是出自梁王殿下趙德昭之手,而且據說梁王比自己年歲小八歲,這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作為,羞煞自己二十歲虛年啊,高繼沖也只是笑笑。

而孫光憲見到高繼沖如此模樣,恨鐵不成鋼,但是如今他發現天下還有更好的人值得他去輔佐,因此不在意高繼沖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大宋上承天命,下安黎民,今凡所措置,規模益宏遠。張文表在宋廷眼中不過是一個螻蟻罷了,若張文表以及湖湘平定,自然是不會借道北歸的,到時候若是我荊南抵抗王師,豈非王師對手,而百姓這幾年怨恨高氏,若王師攻伐,料不定也會幫助王師,還不若早日獻上荊南之地,歸順朝廷,去斥堠,封府庫以待,則荊楚可免禍,而主公亦不失富貴,這樣豈不是更好。」

高繼沖聽了孫光憲的一番話,心中翻江倒海起來,對他而言,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治理政務之人,當初也是因為自己的叔叔去世而即位的,他性子軟弱,也嘗聞百姓對其高家的怨恨,這幾年荊南已經夠亂的了。

荊楚不過是一隅之地,如何抵抗王師,他也不想讓百姓為了高家的利益而受罪,同時高家也不會因此而被滅族,而且聽聞周鄭王的待遇也不錯,他想了許久。

而李景威也正等高繼沖一句話,畢竟他是荊南之主,凡事還是要看高繼沖的意見。

過了許久,高繼沖一句話,讓李景威徹底絕望。

「我決定為了高家,為了百姓,獻土稱臣。」

「主公,你……你這是何苦……哎……」李景威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話,「你們這是棄先主舊業而不顧,我李景威是不會聽從你這不肖子孫的,大事去矣,何用生為!」

不過,李景威也知道荊南兵力不足,確實不是王師的對手,只不過他已經心生絕望,回去之後因扼吭(一是氣逆於喉;二是自縊;三是扼住喉嚨)而死。

二月壬辰,高繼沖等人尚不知李景威因扼吭而死的消息,這日下午高繼沖遣派梁延嗣與其叔父掌書記高保寅奉牛酒來犒李處耘這數千騎在城外的千人軍。

李處耘,見梁延嗣、高保寅等人,待之有加,諭令翌日先還,翌日李處耘數千騎又回了荊門。

高繼沖且讓人暗中地觀察李處耘的行為,梁延嗣回去後稟告之後,見其安然高繼沖也就放心了。

而此刻在荊門,梁延嗣等人出發又去慕容延釗大軍帳內犒勞軍隊,李處耘也在軍帳之中,而荊門距江陵百餘里,戰馬來回奔襲還算吃得消。

是夜,慕容延釗召梁延嗣、高保寅等人在大帳之內宴飲,而李處耘借口頭痛,將輕騎數千,倍道前進江陵城。

一日後,江陵城內,高繼沖見高保寅、粱延嗣遲遲未歸,心急之下派臣子前往荊門慕容延釗那裡,而在此刻,遽聞李處耘大軍奄至,高繼沖惶然,趕緊出城北去十五里外之地迎接。

這日下午,李處耘數千騎虎視眈眈。

「不好意思,高節使。」隨即李處耘吩咐讓人禮遇高繼沖,高繼沖惶恐不安,被禮送到李處耘大營,身邊親隨監視之。

而李處耘隨即下令整軍待令,自己率領一部分輕騎去了江陵城,而在江陵城上,孫光憲早就等待這一日了,今日聽聞梁延嗣等人未歸,他就知道宋軍有意圖謀荊楚南地了,因此在高繼衝出城之後,他就候在城門之上。

日落時分,孫光憲見其遠方天穹之下,黑壓壓的人群奔襲而近,片刻之後,李處耘千人騎已經到達城下。

「城下是李都監嗎?我乃節度判官孫光憲,今日再此恭迎王師入城,煩請李都監善待高家主人。」

李處耘一頭霧水,不過聽聞再此恭迎他入城,他道:「在下即是李處耘,節度判官所言不假吧。」

「孫某風燭殘年之體豈敢戲弄李都監,我這裡有一封梁王殿下的書信,我這就讓人射下來給都監看。」說完,孫光憲讓人將信函縛在箭上,然後射入城下。

李處耘讓人拔了箭矢,從上面拿下一份信函,裡面果然是梁王趙德昭的字跡以及書信,「原來梁王殿下早就預示到了這一日。」

李處耘心中欣喜,而在此刻,江陵城城門大開,李處耘大軍入內,隨即率領兵力分別佔領個險要之處,同時遵照梁王吩咐,不得擾民,同時拿著信函去了城中廣味酒樓,然後將城中的消息通過酒樓內部之人傳遞去往開封。

同時廣味酒樓這幾日,飯菜半價提供,這也是趙德昭在信中吩咐的。

慕容延釗即從荊門攜帶大軍出發去江陵,半道之上帶上了高繼沖,等到高繼沖與慕容延釗大軍一同去了江陵城,城中各處要塞之地,業已被李處耘軍隊佔領,李處耘正布列街巷,等待慕容延釗大軍進江陵城中。

之後,高繼沖見宋軍戰甲林立,軍容整齊,心內感嘆無力挽回頹勢,即刻下令詣梁延釗納牌印,遣客將王昭濟等奉表,以三州十七縣十四萬二千三百戶來歸。

庚子,荊南表至。趙匡胤復命高繼沖為節度使,遣樞密承旨王仁贍赴荊南為巡檢。為了讓荊南舊地更加歸順朝廷,趙匡胤下令以梁延嗣為復州防禦使,孫光憲為黃州刺史,王昭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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