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錦衣囚

余意口中的徐元玉就是徐珵,也就是未來的大明朝王朝內閣首輔徐有貞。

徐珵,字元玉,號天全。

余意雙手合十:「是了這麼多人,阿彌陀佛!」就將眼睛閉上,再不理睬高文。

確實,他堂堂一個錦衣千戶,而高文不過是一個小秀才,雙方根本就沒有交情可攀。方才之所以同高文說了這麼多話,完全是看到徐珵的面子。

高文也不在意,也閉目養起神來。心中也是好笑:余意你一個殺人如麻,新狠手辣的錦衣衛居然還信佛,卻是怪了。呵呵,說起來,廠衛都這樣,東廠的太監們還拜岳飛呢!也對,余意這個名字取得就很有佛性嘛,佛經有云:「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

是的,方才這一幕是高文有意為之。那日在平涼同徐珵分手之後,徐老頭當時也沒有給高文任何承諾,就把他給打發了。

高文並不知道徐大人之所以沒有吱聲,是想看看天象。

老實說,回家之後的那一晚高文心中忐忑,只不過當著石幼儀的面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不肯叫她擔心罷了。

待到第二日一大早,好消息終於等到。徐珵派了一個貼身心腹過來給高文帶話,說如去西安之後,若有事可去尋錦衣衛咸陽千戶所千戶余意,他已經命人騎快馬帶了一封信給余千戶云云。

聽到這話,高文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個懸在半空的心落地了。看來,徐大人還是忍受不住製造大新聞,名動天下的誘惑,決心插手陝西馬政一案。有他出面,在席捲整個陝西官場的馬政弊案前,高文身上那件案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余意之所以置身此案,聽從徐珵調遣,相必是從徐大人那裡得到了什麼好處。當然,此案也屬於錦衣衛的職責範圍,可看於千戶那模樣,也不像是個正直的人,他內心中只怕沒有忠君愛國克盡職守的想法吧?

至於徐、於二人又有什麼交易,那就不是高文這麼個小人物可以知道的。

只不過,高文沒想到黃威和他背後的勢力如此兇殘,竟然在半路上設伏,欲將自己和大鷹小鷹一鍋端了,殺人滅口,還牽涉進白蓮教徒。

進西安城之後,高文越想越不安,感覺自己不能再在大鷹家等下去。就借口要去學政衙門報名,又去酒樓吃飯,耽擱了大半天。在酒樓吃酒的時候,高文假意去出恭,將一錠銀子遞給小二,留下了自己的住址,命他去錦衣衛千戶所報信,叫他們派人過來接自己過去。

辦完此事後一回住所,高文的預感得到印證,宮四竟然出現了,還帶了大隊人馬。若不是余意來得快,只怕自己已經折在那裡了。

由宮四的話推測,大鷹小鷹在押送他進提刑司後遭人誣陷入獄。此事動靜必然不小,可不是袁新運這麼一個小小的僉事就辦得下來的,難道說他上頭另有大人物?

看來,這事還真是鬧大了,也不知道未來又是什麼光景。

高文心中吃驚的同時,也陣陣發沉。

到了錦衣千戶所,余意也不理睬高文,只叫人帶著他辦了相干手續,直接下到監獄裡關了起來。

這還是高文兩世為人第一次進監牢,即便知道錦衣前戶所和余意是徐珵的隊友,心中還是非常不安。

好在錦衣衛的人對高文頗為客氣,不但將他的牢舍中打掃得乾淨,又換上了新的床單被褥,還問高文有什麼需要,若有事儘管提。

高文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道:「我本是平涼士子,這次來西安參加本年鄉試,煩惱去我住所取了書籍和文房四寶,也好溫習。另外,若有酒食還請買些過來。」

待到天黑,看守高文的力士就將高文的行李取了過來。

吃過飯,將書籍整齊地擺在床上,高文放鬆地躺在床上,喃喃道:「看來今後一陣子我都要呆在這裡了,也好,正好得個清凈,靜下心來琢磨功課。只是,也不知道此案什麼時候了解,千萬不要耽擱了鄉試才好。否則,就要再等三年。」

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這件案子已經不是他高文的自己的事情。其中涉及到徐珵、余意、陝西提刑按察使司僉事袁新運,說不好還有跟多的大人物要被拉進這汪渾水中。這已經不是高文所能控制的,與其為此頭疼和擔憂,還不如放鬆心情好好讀書。

在弱肉強食,沒有法紀可言的古代,如高文這種小人物為了自保,除了努力提升自己的階級地位之外,就是竭力將事情搞大。

就現在看來,目標已經達成。

美美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日高文起了個大早,就磨了墨,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將黃威命梅良帶著梅家莊的庄丁搶劫軍資,殺還民夫一案又寫了一次,遞給看守自己的力士送去余意那裡。

然後就拿起書本慢慢讀起來,隨手又作了一篇八股文。這一作,之覺得心浮氣躁,大失水準。當然,作為一個接觸八股文沒幾個月的新手,高文也沒有水準可言。

接下來兩日,高文好象被人遺忘了,也沒人過問。被關了兩天,高文的心緒也平靜下來,文章也寫得順手了些。

這一日,他正在以「黃河遠上白雲間」以「上」字為韻腳作試帖詩,就有一個錦衣力士進來,嘩啦地開著牢門上的鎖。

高文心中一凜,也不回頭,笑問:「可是要傳我去提刑司過堂?」

力士笑道:「不著急,提刑司那邊還沒有與咱們於千戶說妥當。高相公,有人來探監了。」

高文一呆,回頭看去,卻是又驚又喜,猛地站起來:「泰山老大人,是你,你又是如何來的?哎,哎,哎,俞老先生你也來了。」

沒錯,來的正是高文的准老丈人石獻珠和琳琅書坊的俞興言,在他們身後還立著一個頭上戴著氈帽,手提食盒的夥計。

石獻珠突然破口罵道:「小畜生你鬧出這麼大動靜,堂堂平涼府院試頭名案首,說不好乃是我陝西今年的新科舉子。一進西安城,又是被提刑司捉,又是被錦衣衛逮。為了你,錦衣衛衙門還殺了提刑司的人,打起了官司。你也不去外面看看,這城中都鬧成什麼樣子了。如今,所有來西安參加鄉試的讀書人都知道有你這麼個不得了的人物,又知道你我老子未來的女婿,你還真給老子長臉了。老子聽說你被關在這裡,立即過來探監。小畜生你犯了這麼大事,還有心思在這裡讀書作文?」

俞興言讚歎道:「高文你還真是胸有靜氣啊!」

高文心道:我胸有靜氣個屁,還不是因為知道余意是徐大人的人。換你來,一樣可以。

他也不生氣,只不住朝石廩生拱手:「泰山老大人教訓得是,對了,你們這次來看我,可帶了酒食,正到飯點,小婿腹中飢餓。」

這個時候,那個提食盒的夥計突然撲通一聲跪在高文面前:「高相公,救救我師父吧?」然後就哭出聲來。

高文定睛看去,才發現這人是小鷹。

他吃了一驚,忙將小鷹拉起來:「小鷹,原來是你,宮四不是說你已經被提刑司逮捕下獄了嗎,怎麼同我岳丈和俞先生做了一路?」

「宮四那吃裡爬外的雜種,還好他被於千戶誅殺,否則早兩日已經取了他的狗頭。」小鷹咬牙切齒:「還有袁新遠那狗官,早晚斬下他的首級。」小鷹抹著眼淚,哽咽道:「高相公,看在師父這一路對你諸多維護的份兒上,還請救他一命吧。如今,師父他老人家已經被袁狗官安上了一個勾結白蓮教的罪名,判了個斬首,說是秋後就要行刑。」

高文大驚:「小鷹你且別忙著哭,且做下來,說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日你們師徒又是如何被人陷害的?」

小鷹好不容易才止住悲聲,道:「那日師徒二人和另外一個弟兄押著宮四那雜種去報案。這事因為涉及到袁新運,此賊在提刑司一手遮天。我和師父知道此事須瞞得那狗官,這個時候若是回提刑司,豈不是要落如他的魔掌之中。就留了個心眼,覺得,要扳倒此獠得找個比他官大,壓得住他的人。」

俞興言和石獻珠點頭:「你們這麼想卻是對的。」

小鷹:「袁賊雖然勢大,可我提刑司尚有提按察使和副使。賊子勾結白蓮教,謀害同僚,人證物證俱在,也不怕抵賴。於是,我和師父回衙之後,直接求見按察使大老爺。也是咱們運氣不好,那日按察使卻不在,說是出門另有公幹,要等下才能回來。沒個奈何,咱們只能在廳堂里等。可不知道什麼緣故,卻走漏了風聲……」

說到這裡,小鷹緊緊地捏緊了拳頭,面容變得蒼白起來:「突然間,就聽到外面一聲喊『雲鷹勾結白蓮妖人,拿下了』於是,就有一群身著鎧甲的甲士衝進來,一刀就將那個隨我們押送宮四回衙的兄弟砍做兩截,領頭的霍然正是袁新運那個狗官。我和師父知道不好,忙跳起來和賊人惡鬥。師父……師父他……」

小鷹沙啞著嗓子,淚水奪眶而出:「師父他雖然武藝高強,瞬間就放翻了兩個賊人。可是,敵人顯然有備而來,穿有鎧甲,咱們的刀子砍在他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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