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蒸餾白酒

大家坐了一日船,又累又餓。方才吃了兩口魚肉,不但沒有將飢火壓下去,反被勾起了讒蟲兒,都問:「什麼法子,你們這些打漁划船的除了魚就是蝦,精美個屁?」

那中年人看了看眾人,笑了笑道:「看各位客官應該是坐了幾日船,見天魚蝦吃著,想必也自厭煩。如果能夠有些黃雞肥鵝自然極好,再來只羊蠍子,那受用……不過,此事須不好說。」然後就將目光落到大鷹身上。

他看得出來,這個大鷹頗有氣派,應該是這七人的頭兒。

眾人一聽到黃雞、肥鵝、羊蠍子,更是按捺不住,紛紛罵:「你這廝,有話直說,吞吞吐吐不爽利,不就是說錢罷了,難不成咱們還吃霸王餐?」

大鷹:「你有話說就是了。」

那中年人才笑嘻嘻指著前方河灣那邊的一片小烏棚船道:「看得出來老哥是個正人君子,那地方盡有吃食,不過須貴些兒。小的同那邊倒也熟識,可以引路,只不過引路銀子你得給我點。」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那邊有大約二十來條船隻。此刻雖然天尚未黑盡,但船里卻點了燈,有女子的笑聲隱約傳來。說來也奇,每艘船船頭都掛著一口紅燈籠。

大伙兒這才明白,原來這中年人是叫大家去河上人家吃飯快活。

明朝不禁娼妓,也不收商業稅,可對於風月行卻是個例外。衙門一旦缺錢,就會派人上門攤派。高檔次的青樓還可以應付,畢竟人家打個茶圍就得好幾兩銀子,吃酒,過夜,又得錢。你一旦沉溺進去,就算家有千金也得折將進去,銷金窟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高級青樓楚館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一錢銀子一次,量販式的快餐店。對於私娼來說每月剛對付官府的差人也煩,痛苦程度頗高。

於是,就有窯姐兒瞧准了大量船隻在此地靠泊的商機,划了船過來營生。不但提供飲食,還留客過夜。旅途寂寞,想著也花不了幾個錢,就有人索性在船上勾留一夜,風流快活。更有甚者,瞧上了哪家姐兒,一住就是十天半月。至於生意,也顧不得了。

公門中人五毒俱全,提刑司的幾個捕快什麼樣的場合沒經歷過。想想出門都十來天了,肉體和精神都處於極度饑渴狀態,頓時心動。同時叫道:「使得使得,雲爺,咱們索性划了船過去受用一翻。弟兄們這一趟差使也苦,你老人家就開開恩應了吧!」

雲鷹本是個江湖豪客,老於世故,想了想,就點頭道:「吃酒快活可以,但留宿卻不成。」

眾人同聲歡呼:「多謝雲爺,船家,將船靠過去。」

於是,一行人在那中年人的小船帶領下,就盪到那一片紅燈籠的海洋里去。

娼家船小,通常是一艘船上就一個姑娘,一個船家,堪稱明朝版的一樓一鳳。等到高文等人的船一到,立即就有窯姐兒身手敏捷地跳甲板來,一人挽了一個就朝自家船上拖。

又有提刑司的捕快順手在這個女子身上掏一把,那女子胸脯摸一記,引得姑娘們一陣嬌嗔,提起粉拳就朝人身上砸來。

捕快們自然放肆大笑。

就連高文和大鷹他們船上的船老大也被女子搶了過去「哥哥」「大爺」地喊得嘴甜。船老大面色大變,想了想,一咬牙:「直娘賊,老子也去吃台花酒快活,權當這趟船沒跑!」

高文還是第一次經歷這般的場景,雖然在韓城的時候他有著好色貪花的壞名聲,其實對於這種風月場合卻是敬謝不敏的。而且這些窯姐兒一個個粗手大腳,皮膚黝黑,動作比男子還麻利,顯然白日里打漁,夜裡將腳一洗,就操持起皮肉生涯,丑得緊,難以下口。就站在一邊瞧熱鬧,越看越想笑。

高文自從中了秀才之後,就換了一身書生打扮,摺扇綸巾,立於船頭,大袖飄飄,又唇紅齒白,當真是玉樹臨風,一看就是非凡人物。見是讀書相公,窯姐兒不敢打攪,倒落了個清凈。

轉眼,幾個衙役和船家就被姑娘們呼嘯一聲拉走了。

只小鷹沒有走,揮手趕走兩個女子,只叫那中年人送些酒食過來,就坐在船頭,目光炯炯地盯著高文。

高文禁不住點了點頭,道:「人年少時血氣初行,筋骨未成,戒之在色。美色在前,你把持得住,不錯,不錯。」

「別人都去吃酒,這裡總得有人盯著你吧。」小鷹冷冷道:「我練的是童子功,師父他老人家說了,不滿二十不能瀉了元陽。否則,這輩子就別想跨進上乘武藝的門了,你當我不想去快活?還有,什麼美色,直他娘這是美女嗎?」

一想起剛才那群所謂的美女,高文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

小鷹聽到他笑,再也端不住,也哈哈大笑起來:「高文,你這人說起話來倒是有趣。你武藝也算看得過去,又中了秀才,是個人物。我對你的彈弓可是佩服得緊,若非有這個官司,倒想交一交你這個朋友。」

高文:「過獎,過獎,我也想交你這個朋友,可惜……」他搖了搖頭:「你師父叫雲鷹,你叫什麼名字,難道叫雲小鷹?」

小鷹瞪圓了眼睛,抽了一口冷氣:「你怎麼知道的?」

高文:「猜的。」

正在這個時候,就看到先前那中年人和宮四各自提了個食盒從踩著跳板過來。

宮四叫道:「小鷹兄弟,你不夠意思啊。大家都在船中吃酒快活,你卻不來,直是掃興。」

小鷹:「我每日只知道打熬筋骨,對於女色全然不放在心上。」

宮四笑道:「是你師父不許吧?也別裝出一副梁山好漢的模樣。」

小鷹這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師父不許的。」

宮四:「雲爺也真是,自家摟著女子風流,卻叫徒弟在一邊熬煎。」

那邊傳來大鷹的聲音:「宮老四,不許帶壞孩子。」

「是是是,雲爺你先吃著喝著。」宮四走上船來,將食盒放在小鷹面前:「來來來,咱們一道吃上幾盞。」

小鷹:「宮四哥,你不在那邊抱姑娘,怎麼過來了?」

宮老四:「我不是見你一個人在這裡,怕你寂寞,就過來陪你吃酒說話嗎?」

小鷹大喜:「正該如此。」

幾人說話間,高文卻將目光落到那滿面兇相的中年人身上。不知道怎麼的,他總感覺這人有些不對勁,頓時留了神。果然,這一看,就看出端倪。別人在跳板上行走,腳下一用力,船隻也會隨之上下起伏。可這人走過來,腳下卻如履平地,就好象他身子沒有重量一樣。

看到宮四,高文心中又是一動。這一路走來,此人的稟性他最清楚不過,就是個人品低劣之人。如何肯放過這風流快活,跑來陪小鷹說話。

宮四和那中年人都有些反常,我得留些心眼。

想到這裡,高文朝那中年人迎上去,裝著腳下一絆,就朝他手上的食盒撞去。

可就在這一瞬間,那個中年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也感覺不到什麼力量,卻堪堪穩住了高文的身形,笑道:「相公站穩些,仔細摔下船去。」

高文裝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還好,還好,若非有你,小生今日還真要成落湯雞出個大丑了,一點心意,還請收下。」就摸出一小錠碎銀子塞進他的懷裡,觸手處全是結實的勻稱的肌肉。

這下,高文心中已經肯定此人身負武功,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健美的身材。雖然這河上人家整日勞作,肌肉也算髮達。可出苦裡做重活的人只身體的一個部位肌肉發達,其他地方和常人一樣。比如拉縴的人有厚實的肩胛,小腿粗壯;而在碼頭扛包子的人肌肉則長在腰上和雙臂。

惟獨習武之人,不但雙臂、雙腿,就連腰勁和脊背也要練到。如此一來,體態都非常勻稱,符合人體比例。

「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那人連連致謝。

高文:「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不敢,免貴姓連,單名一個樂,快快樂樂的樂。」

「哦,原來是連兄。」

連樂將食盒放下,道:「你們先吃著,若是酒肉不夠,叫一聲,我讓船你的姑娘做就是了。」就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高文眼尖,發現連樂退下去的時候和宮四交換了一個眼色,心中更是警惕。禁不住暗想:難道這個連岳是乾沒本錢的買賣,勾結了宮四,要在這江上殺人越貨,劫了我們六人?

不對啊,宮四乃是提刑司的捕快,怎麼可能和水匪勾結。況且,咱們幾人身上可沒有多少銀子,他也犯不著鋌而走險的。

難不成是對著我來的?

恩,此事大有可能,我得提高警惕了,小心無大錯。

……

當下就坐在小鷹身邊,陪他和宮四吃喝起來。

江湖手段不外是下蒙汗藥,打悶棍,吃飯的時候高文只顧著拔飯,卻不去碰送來的酒水。

今日也是運氣,晚飯很是豐盛,有白切雞、倭瓜燒肥鵝,還有蔥爆羊肉。水上的姑娘以色事人,除了床上手段必須過硬,這廚藝也要過得去才能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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