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春來茶社話風月

這已經是對高文極大的污衊了,高小相公如同遭受致命一擊,後退一步,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偏生那俞士元還忍住笑,對高文拱了拱手:「鞭辟入裡,點石成金形容得當真貼切。真沒想到爾止兄還有如此本事,佩服佩服,愚兄眼熱得緊啊!」

前頭,那齊阿鼠等人說得更熱鬧了。

有聽眾道:「高小官人果然了得,難不成那小梅紅也嘗過高小相公那如同十全大補丸的滋味?」

齊阿鼠:「廢話,自然是。你想啊,高小相公是誰,咱們縣衙的四老爺,掌管刑名和快班。這外地人進我韓城,可是要去他那裡報備的。而且,衙門也要去戲班子收份子錢。這一日,高文進戲班子就看到一小娘子生的婀娜娉婷,形若風中殘柳,面帶桃花春水,頓時就動了心,上前說話。那小梅紅已經同梅二少爺勾搭在一處,本不待見高文,可人家是公差,不得不上前應酬。俗話說得好,鴇兒愛鈔,姐兒愛俏。說句實在話,那高四老爺生的儀錶堂堂,雖說不上藐比潘安,在我韓城也算是美男子。聊得一氣,小梅紅就喜上了這高相公。相比之下,梅二少爺不過是一個毛孩子而已,如何能夠同高文這種風月場中的老手相比?」

「那高小官人是個能夠做就不廢話之人,立即讓手下的差人將其他人趕了出去,直接將小梅紅撲翻在地,劍至及履。一番雲雨,識得高文的手段之後,小梅紅當真是舒暢之極。又信了高小相公的山盟海誓之言,要嫁到高家為妻。」

「可人家高文是什麼人,又如何肯娶一個戲子,以後在衙門裡還怎麼見人?就敷衍了幾句,自回家去,再不提起此事。」接著,齊阿鼠補充一句:「男人嘛,風流快活歸風流快活,可大節上還是得把持住了。」

「可那小梅紅卻記住高文的話了,可那頭,她已經許了人家梅二少爺,這事須有麻煩。」

這個時候,一個聽眾氣憤地叫道:「這個臭婊子,一女二嫁,淫蕩下賤!」

眾人都點頭說是。

齊阿鼠:「她可是答應過梅二公子一道私奔的,現在梅二公子都找過來了。小梅紅沒有法子,磨蹭了半天,這才不情不願地出了韓城。這個時候,小梅紅還在想著高文高小官人,就偷偷叫人帶了信去高家,讓了親親的小冤家過來救她出火坑。」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高小相公神機妙算,算著那梅二公子在黃龍老家,原來是有內應。」一個茶客恍然大悟。

眾人也跟著叫起來:「原來如此,這就對了,我說那高爾止一接到案子,二話不說就帶人去黃龍,卻是早已經知道梅二公子和小梅紅的消息。」

齊阿鼠咯咯尖笑:「可嘆那女戲子最後被痛打一頓,趕出了韓城,竹籃打水一場空,活該啊!高小相公也是,竟下得去這狠手,當真是穿起褲子就不認人啊!」

一人突然叫道:「齊阿鼠,往日間你三腳踢不出一個屁來,今日怎麼這麼多話。對了,這個故事是不是你從別的茶社聽來的。」

「對對對,一定是。」

齊阿鼠忙道:「你猜得倒是不錯,昨日我聽說的時候恰好聽到陳拐子說起這段。你們方才說要請我吃酒的,可不許反悔!」

「自然,自然。」眾人大笑:「這個故事好聽,咱們一起去吃酒,樂呵,樂呵。」

眾人簇擁著齊阿鼠就朝外面走去,高文大怒,咬牙恨恨道:「陳拐子!」就要端起茶杯朝那群人扔去。

俞士元慌忙拉住了:「爾止冷靜,冷靜!」

二人出了茶社,好半天,高文才切齒道:「好個陳拐子,如此壞我名聲,斷不可原諒。我得想個法兒報這一箭之仇。對了,士元兄不是經常在外間跑嗎,能不能幫我雇十七八個叫花子回來,也不限年紀,老老少少都成,直接涌到陳拐子家去,抱著他就喊爹爹!」

俞士元大驚:「爾止,這事可做不得呀……噗嗤!」話還沒有說完,想起那情形,他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一笑,高文也跟著笑,好半天二人才止住笑聲。

高文的氣也消了,正要和俞士元告別,自回住處吃午飯。但一想起雲摩勒手下的暗黑料理,心頭卻有些畏懼。

「高文。」一個錦衣少年走上前了,突然抽出一把刀子朝高文當頭砍去。

「啊!」俞士元大驚,下意識地伸出手朝前一擋,接著就哎喲一聲。

卻見得血光四濺,俞少東家就捂著手蹲了下去。大叫:「殺人啦,殺人啦!」

高文吃了一驚,電光石火中識得行兇這人正是梅良的二兒子梅隆。

這小子自從被梅良抓回韓城之後,結結實實地吃了兩頓打,此刻面上還帶著青腫,讓他的神情顯得格外猙獰。

一刀砍倒俞士元之後,梅隆也不停留,刀尖對著高文當胸刺來:「高文畜生,受死!」

高文何等人物,如何能讓他傷了自己。千鈞一髮之際,舌迸春雷:「呔!」

這一聲震得迴音不絕,梅隆的手一顫,竟停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高文一個側身,一記勾拳揮出,正中那小子的下巴。

可憐梅隆小孩子一個,養尊處優慣了,身體騰起,重重地摔下,手中的刀也落到地上。

高文一腳將刀子踢開,然後踩到黃隆的胸口上,冷笑:「小子,敢同我動手,吃了熊心豹子膽。」

梅隆卻不服輸,叫道:「高文,你糟蹋了我娘子,我於你不死不休!」

高文大奇:「你娘子,誰呀?你這小子胎毛未換,乳臭未乾,哪裡來的女人?」

黃隆:「你還我小梅紅,你還我小梅紅!」

「原來你還惦記著她呀?」高文哼了一聲,又扭過頭去問:「士元,你傷得如何?」

俞士元已經站了起來,捂著流血的手,苦笑:「無妨,就破了點皮,上點葯就好。」

高文:「要不要將這小子抓回衙門?」

俞士元:「多大點事,一個小孩子而已,不必了。」他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也不去找郎中敷藥,反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熱鬧。又促狹地朝高文擠了擠眼睛:「爾止兄,你四處粘花惹草,這下可好,苦主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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