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一天

正統十四年的土木堡之變乃是明朝政治的一道分水嶺,可以說直接影響了後來的政治官場政治生態,很多官場的遊戲規則也是從這一年開始徹底改寫。

不是研究歷史的人,一提起土木堡之變,也就大概知道明英宗因為受到太監王振的挾持,御駕親征。結果在土木堡吃了個大敗仗,全軍覆滅不說,連自己也做了瓦剌太師也先的俘虜。

在然後究竟如何了,也沒多少人知道。只是奇怪,打仗的事情,你明英宗吩咐下去,讓一個有經驗的大將挂帥就是了。

你好好的地在京城裡呆著做他的皇帝不好嗎,非要親自帶兵?打仗是要死人,又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贏了固然皆大歡喜。可若是輸了,皇帝威嚴何存。這下好了,連自己都被敵人給捉了。

這事很多不了解明史記的人或許一頭霧水,但只要仔細一分析,卻也能了解個大概。

作為軍事是政治的延伸,這次土木堡大戰涉及到明朝中期以來君權受限的政治背景。

明英宗九歲登基,因為年紀實在太小,國事全由太皇太后張氏把持,內閣三楊主政。三楊就是楊士奇、楊榮、楊溥。中國古代歷來就有士大夫和君王同治天下的傳統,英宗皇帝少年登基,君權不障,被官員限制得厲害。即便太皇太后和三楊去世,君權也受到了百官極大的制約。

沒辦法,他只能扶持內時宦官,和官僚集團對抗。可惜朝廷的官員勢力實在太強,英宗皇帝能力有限,於是將想通過一場戰爭樹立威信。之所以說土木堡之戰他是被太監王振挾持,不過是後人為尊者諱,給他留面子而已。反正王太監已經被人一錘拿下,死無對證。

吃了如此敗仗,加上掌管軍隊的勛貴團滅。英宗皇帝和文官集團的鬥爭徹底落於下風,以至在以後,文官權力大張,甚至敢指著皇帝鼻子罵娘。

偏生皇帝還不好說什麼,只能唾面自乾。到後來,甚至有皇帝在深宮裡一呆幾十年,就是不上朝,當了甩手掌柜,這已經是消極對抗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明英宗這次莽撞決策所至。

此刻距離皇帝被俘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但土木堡之戰還在繼續。為了防止明英宗被也線那來要挾大明朝,在兵部侍郎於歉的主持下,請皇太后立郕王為皇帝,郕王再三推辭。于謙大聲說:「我們完全是為國家考慮,不是為個人打算。」郕王於是受命。九月,郕王即帝位,尊英宗為太上皇。

皇帝繼位之後,任命于謙為兵部尚書,防守京城。

就在上個月,也先挾持太上皇攻破紫荊關,距離北京城只有一步之遙。于謙帶領各地趕赴京城的勤王兵馬,列陣九門之外,與也先瓦剌軍大戰。

雙方你來我往,大小凡數十戰。見明軍上下一心,兼之北京城牆高厚,急切難下。而自己的兵馬又孤懸京畿,眼見著就要被四面包圍,也先也是沒有法子,只能帶著太上皇朱祁鎮向西撤退,最後,一口氣越過萬全衛的長城,回了蒙古草原。

北京之戰以明朝的勝利而結束,此戰之後,兩國再沒有大規模的戰役發生,接下來就是無休無止的,關於太上皇朱祁鎮的談判。無論怎麼說,晉北和京畿地區的軍事威脅算是解除了,也讓新登基的皇帝朱祁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太上皇的生死且不說,對於新生的朱祁鈺政權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剪除王振黨羽,消除太上皇在朝廷的影響力。那麼,中央和地方的人事大變動也提上了議事日程。

北方的戰火或許還影響不到地處關中平原東北角的韓城,韓城人也不太關心這場戰役。畢竟,北京和宣府、大同實在太遠了。但你不關心政治,政治要關心你。

至少,高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關心了一小下。

首先,韓城的前知縣因為是太上皇一朝的老人的門生,被調去了福建。他一被調走,韓城立即變成了政治真空,趁新知縣沒到,主薄黃威補韓隗為帛班班頭。為了讓高文七舅李進寶不從中搗亂,他又點頭將高文補進了快步做了個捕快,算是轉正了。

試想,如果不是因為韓城知縣突然被調走,衙門裡群龍無首,這事估計還沒有那麼容易。

也不知道是高文的運氣還是韓隗那廝踩了狗屎,二人的當差的各項手續剛辦妥,新的知縣就到任了。若再晚上一日,這事說不準就黃了。

到天明的時候,雪落了下來,冷得緊。走了半天路,到了衙門口,腳下還沒走熱。

高文今日穿著乾淨的青色箭袖衫,頭上帶著插著鳥毛的平頂帽,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件影響這未來將近兩百年明朝歷史的大事件。

代宗皇帝登基是登基了,這人雖然年輕,可身體好象不太行,病得厲害,因病,到後來已經不能視事,這就給了朝中的有些有心人以可趁之機。

就在明年,瓦剌太師也先和明朝的談判一直沒有什麼大的突破,無論他如何勒索,明朝都是置之不理。沒有辦法,也先只能將太上皇朱祁鎮放回北京。

這下朝廷就熱鬧了,天有二日,民有二主,搞得朝野人心動蕩。最後,太上皇被皇帝囚禁南宮,一關就是七年。至於物資供應,更是有一搭無一搭,堂堂九五之尊甚至餓肚子。為了生存,朱祁鎮的皇后錢皇后不得不自己做些女紅,託人帶出去變賣,以補家用。

不過,七年之後,這個明英宗時來運轉。景泰八年,景泰帝明代宗朱祁鈺沉病得嚴重,到最後,更是處於彌留之中。

一時,京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其實,生年終有盡頭,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皇帝駕崩,讓太子繼位就是了。問題是,景泰帝沒有兒子,這皇位就空懸在高處。武清侯石亨、都督張輒,太常卿許彬、左副都御史徐有貞以及原王振門下太監曹吉祥等人開始密謀擁立太上皇。到了正月十七日凌晨,石亨、徐有貞率兵千人,控制了長安門,東華門。一行人將南官大門撞開,跪倒在太上皇朱祁鎮面前,同聲高呼:「請陛下登位。」朱祁鎮被攙扶登輿,重登皇位。

聽到這個消息,景泰帝駕崩,此事史稱奪門之變。

作為一個穿越者,高文自然熟知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如果能夠早做準備,或許能夠弄個從龍之臣噹噹。

如此,這場穿越才算是有些意思啊!

可是我現在不過是一小小小的捕快,身份卑微,就算熟知歷史,就算一個月以後拿到分成稿費,也不過是一個富家翁。手頭力量有限,又能做什麼?

老天爺你真是的,既然讓我穿越了,怎麼給我這麼一個身份。這個難度開得也太大了。

一時間,所有的念頭紛至沓來,搞得腦子裡一團混亂,讓心氣也有些浮躁。

「好狗別道!」突然間,有一股力量從背後湧來。

若不是高文從小練習武藝,馬步扎得極穩,說不好還真要被人撞得摔倒在地。

與此同時,身體自然而然的將湧來的力道一卸,然後一個反撞。

「啊!」後面那人低呼一聲,「趴」地一聲倒了下去。

「什麼人,膽敢衝撞公差?」高文霍一聲轉過身來,抬起腳就要踹下去。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不是自己的老仇家韓隗又是誰?

原來,不覺中,他已經走到縣衙大門之前。今天自己和韓隗都是轉正後當差的第一天,在衙門口打了照面。

這小子也來了,看他的裝束,好象也成了衙役。

在他身邊還有兩個衙役,見韓隗摔倒,急忙伸手去扶。

高文一笑,收回腳:「我倒是誰,原來是韓伍長,真巧啊!怎麼,幾日不見,韓伍長見了小弟是不是感覺分外親切,來給高文開玩笑嗎?」

「什麼伍長,是韓班頭。高文,實話告訴你,老子現在是皂班班頭。你一個小小的捕快,見了我還不過來見禮?」韓隗一把推開兩個手下,狠狠地盯著高文,神情又是惱恨又是得意。

「哦,原來是韓班頭。」高文呵呵一笑,隨意地拱了下手,倒沒有將韓隗放在心上。班頭又不是官,大家都是胥吏,誰跟誰呀。再說,自己屬於快班,和這小人又沒有從屬關係。

不過,心中還是微微一動。早就聽說韓隗的舅舅黃威權勢頗大,想不到竟然又如此能量,讓一個民壯直接做了衙門裡的班頭,就好象後世提拔一個城管臨時工為正科,還是關鍵崗位。

只是這個韓隗品行低劣不說,還很幼稚。

都正科級幹部了,還玩在後面撞人的小孩兒把戲,也不怕場面上的人笑話。

「好個不知道尊卑禮數的東西,把他給我拿下!」見高文面上帶著諷刺的笑容,韓隗怒火攻心,想動手,卻想起他的厲害,心中懼怕,只不住向手下下令。

就在這個時候,衙門口走出來一個身著文吏青色袍子的高挺的中年人,喝道:「鬧什麼,大清早的。今日是縣尊大老爺視事的第一天,驚擾了他,你們吃罪得起嗎?」

兩個衙役自知道高文是林進寶的外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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