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硝煙散盡 第五三章 作保(三)

接手共諜案,就是一個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不僅是熊三娃在埋怨張賢,便是已經查這個案子有很久的喬書強也很不理解地埋怨著張賢,他對張賢道:「賢哥呀,這個案子我是巴不得馬上脫手的,呵呵,真得希望有人來接!這可真得是一堆亂麻呀,你這身體還沒有複員,卻把這一攤子事攬過去,就算是你不在意,可是兄弟們卻在罵我!」他說著看了看一直陰沉著臉的熊三娃,擔憂地道:「醫生可是說了,你的這條腿在半年內不要亂走動的,否則可能無法恢複,落下殘疾的!」

張賢卻是揮了揮手,不以為然地道:「我的事是小事!而肅清內奸才是最大的事,要不然到時候真得被胡長官說中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喬書強怔了怔,臉漲得通紅,雖然在這裡沒有人說他什麼,但是作為此案的負責人,他也感到了自己顏面無光,要不是自己無能,也不會把這個案子久拖不絕,令這些上司和長官們如此不安。

話雖然是這麼說,工作還是要努力地進行,喬書強把自己這兩個月來查出來的所有案卷都擺了出來,逐條逐句地向張賢彙報著情況。看著桌面上幾乎是摞成小山般高的文件和卷宗,張賢也明白喬書強的確是做了很多的工作,光他訊問的人就有兩百多個,排列出來的問題也有上百條,但是,這就有如大海撈針一樣,根本沒有什麼頭緒,任何一個姦細都不會自己跑出來承認自己是姦細的。

張賢與情報處的人在一起足足研究了三天,還是沒有絲毫地頭緒,於是他最終還是決定一切從頭開始,把手頭上的這些線索通通地拋開。

要查,自然還是從那個收押的文書查起,張賢親自參加了審問,但是審來審去,這個文書所說所講的依然是原來的那些內容,並沒有一點新鮮的東西。這個人被關押了很久,而且也受盡了折磨,張賢可以看出來,他的確就知道這些,其他的事情什麼也不知道。

接著,在喬書強的協住之下,張賢又將孟令強身邊的所有人進行了一一的問訊,這些人也說了亂七八糟地一大堆,卻沒有一條是有用的線索。不過,這些人倒是說出了一件大家普遍認同的事,那就是在他們營里,與孟令強營長關係最好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副營長陳飛。

張賢將陳飛從監牢里提了出來,兩個多月,他已經不成了原來的樣子,臉上還帶著一絲傷痕,身上的衣服也有些髒亂,有些地方還有血跡干過之後的污漬。他的整個人瘦下了一大圈,臉上幾乎沒有半點的肉,眼窩深陷著,彷彿是只有一層皮包裹著一個骷髏。

張賢皺起了眉頭來,轉頭有些不滿地對喬書強道:「小喬,你怎麼把陳副營長搞成這個樣子?」

喬書強一臉得尷尬,只得對著他如實地道:「參座,是我不對!只是在剛剛開始的時候,按照慣例,例行公事!以後我一定會給他加些營養,讓他胖起來!」

張賢只是哼了一聲,沒有再責備他,卻又對著他道:「小喬,你先出去,我在這裡單獨和陳副營長談一談!」

喬書強愣了愣,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只能服從張賢的命令,走出門去,同時將這個門輕輕地帶上了。

看到這一次審問自己是張賢,陳飛緊張的表情終於有些放鬆了下來。張賢示意著他坐在自己的對面,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又遞給他一支煙,並且親自給他點了起來,讓他吸著。

直到抽完了這顆煙,陳飛的整個神態才趨於平靜,不等張賢問他,他先開了口,問道:「參座,我不是姦細,自從我到了這裡之後,我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對不起黨國的事情!」

張賢點了點頭,告訴著他:「我相信你,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他們還沒有把那些混入的敵人揪出來,在這個案子沒有了結之前,你還要受些委屈!」

雖然張賢的聲音十分誠懇,但還是令陳飛有些失望,他抬起頭,凝視著張賢的臉,問著:「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我放出去呢?」

「我也說不好!」張賢如實地道:「現在我接手這件事,其實是在自討苦吃,希望你能夠配合一下!」

陳飛皺了下眉頭,但還是點了點頭。

「聽我說!」張賢想了一下,還是告訴著他:「我在回台灣養病的時候,你岳父為了你的事就託人來找我,我也沒有答應他什麼;後來,你老婆還拖著兩個孩子跑到我家來,她哭著求我幫幫你,但是,我又能怎麼說呢?」

陳飛低下了頭去,隨即又抬起頭來,卻是怯怯地問著:「她……她和孩子還好吧?」

「還好!」張賢隨口應著,再一次提醒著他:「如果你真得想要為她們好的話,以後做什麼事情都要好生地想一想,再去做!尤其是那些有可能會掉腦袋的事情時!」

陳飛眨了眨眼,認真地點了點頭。

張賢可以看得出來,陳飛還是一個顧家的人,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他是不可能丟掉自己家庭的!他又與陳飛說了些家長里短、寬慰他的話,這才把話轉到了正題上,對著他道:「我之所以自告奮勇地要接這個案子,除了真得想要查出那些隱藏的敵人之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把你儘早的解脫出來,還你自由!」

聽到張賢的話,陳飛已然有些感激,他相信張賢說得是真的。

張賢又接著道:「如今,孟令強已經死了,這個案子也成了一個無頭案,他們查了一個月也沒有查出什麼來,但是眾口爍金,都說你跟孟令強的關係是最好的,我想你多少應該可以了解一些他的秘密!」

陳飛怔了一下,連忙道:「我跟孟令強關係好,那是因為職務的需要,他是正的,我是副的,難道我還能跟他唱對台戲嗎?我倒是經常請他吃飯,其實也不是為別的,就是希望跟他相處得好一些!」

張賢點著頭,道:「你這樣做其實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認為有問題!但是就怕別人不這麼認為,所以,為了打消別人的疑慮,還需要你仔細想一想,最好能夠提供一條破案的線索!」

陳飛明白張賢的所指,張賢這是在給他找一個立功的機會。他攪盡腦汁地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麼,正當張賢也有些失望的時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對著道張賢道:「也許跟孟令強聯繫的人不是我們部隊里的人,我知道他每隔三到四天就會跑到金沙鎮去,說是去洗衣服,但是有的時候我覺得有些奇怪,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讓他的勤務兵去做,而且我還發現過,他拿過去的衣服並不臟!你是知道的,我們當兵的人所有的服裝都是發的,哪有那麼多的東西要洗?還有,要說洗衣店,我們近處也有一家,他卻說金沙鎮的那家洗的好!你說說看,又不是要多體面,能洗到多好呢?」

陳飛的這個線索立即引起了張賢的重視,在結束與陳飛的談話之後,他馬上命令喬書強秘密監視金沙鎮的那家洗衣店,經過半個多月的明查暗訪之後,喬書強果然確定了那家洗衣店有很大的問題,很有可能是共諜的一個交通站,而且令人感到不安的是,經常到那家洗衣店的還有別的部隊里一些人員,當然也包括當地的百姓。

終於有一天夜裡發生了對岸水鬼摸哨的事情,這一次那些水鬼卻沒有成功,被那個哨崗的班長發現得早,胡亂地一陣衝鋒槍掃射,第二天便見到附近有血跡出現,卻並沒有通往大海,而是通向了島內。為了抓捕這個受傷的對岸水鬼,張賢幾乎是出動了所有能夠調派出來的部隊,在整個島上進行著地毯式的搜索,但是三天過去了,依然一無所獲,於是在這個時候,他只能把目光投現了當地的居民,要說能夠藏一個人又不被找到的話,只可能一種結果,那就是他們有內應。

在金門縣的搜索中,張賢命令搜索部隊重點清查金沙鎮,喬書強帶著人經過縝密的排查之後,再一次將重點放到了那個洗衣店,這一次,張賢親自帶著人來到了洗衣店,把這裡翻了一個底朝天,終於發現了一個秘密的地下室,抓獲了那個受傷的水鬼。於是洗衣店被查封,在鐵的證據面前,洗衣店的老闆只得承認自己就是金門縣秘密交通站的站長,同時也交待出了他的網路。張賢主導的抓捕行動迅速展開,不到一天的時間裡,一共抓獲了三十多名人員,這些人正是組成金門共諜網路的成員,他們中有軍隊里的人,也有以各種身份以掩護的老百姓。

※※※

金門共諜案的破獲,令胡從俊自然喜不自禁,不由得對張賢越發得欣賞起來,張賢終於在他臨走的時候,把他身後打掃得乾乾淨淨,讓人無從說起。

但是,這個時間還是有些長了,張賢還來不及對這些抓獲的人進行審問之時,一個月已經過去,胡從俊也任期界滿,新來的劉安司令官接掌了這裡,這是一個矮矮胖胖的老頭子,雖然在國軍里的資歷很老,他也是早期廣州黃埔軍校的畢業生,比胡從俊還要早上一界,但是這個卻沒有打過什麼過硬和出名的仗,要說唯一能夠得到蔣總統賞識的地方,那就是當年國軍從大陸敗退台灣的時候,他未雨綢繆,拉著他的部隊連物資都沒有一絲的丟棄,盡數平安地撤到了台灣來,並將他所轄區里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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