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硝煙散盡 第五二章 傷逝(三)

張賢只覺得自己的頭開始大了起來,畢竟他對陳飛還有一種憐憫,有些不相信他會是那個特務,而且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聽到張賢和熊三娃兩個人如此驚訝的樣子,喬書強也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了?你們兩個都認識他嗎?」

「是!」不等張賢回答,熊三娃便當先地點著頭,如實地告訴著他:「他是大興哥的上司,所以我和賢哥都認識他。」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稍微停了下,又想到了什麼,對著喬書強道:「其實你也應該認識他的,他是我老婆的老鄉,當初我結婚的時候,他也去了,我記得他好像還跟你們坐得不遠!」

喬書強愣了一下,被熊三娃如此一說,他也有了些印象,恍然大悟一般地道:「我說我覺得怎麼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他一樣!」

白京生也點了下頭,他對陳飛這個人也是有印象的。

「你把陳飛抓起來了?」張賢問著喬書強。

喬書強點了點頭,對著張賢道:「他有很大的嫌疑,為了避免我們再遭受到損失,所以我在報上面批准之後,就把他抓了起來。」

「他招出什麼來了嗎?」張賢問道。

喬書強搖了搖頭,告訴著他:「他還覺得自己很冤枉,他承認那個錢包是他的,但是他說他的錢包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丟的,而且他也根本沒有去過料羅港那邊!」

張賢想了一下,陳飛的那個營是在馬山附近,位於金門島的東北角上;而料羅港是位於金門島的南岸偏東的方向上,兩地之間還隔著一座太武山,就算是開車,也要半個多小時,如果陳飛真得沒有去過料羅港,那麼那個錢包掉落在那個地方,就真得有些蹊蹺了。

「這就奇怪了!」熊三娃忍不住地道:「要是他沒有去過料羅港,他的錢包怎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呢?」

張賢問道:「小喬,他有什麼解釋嗎?」

喬書強搖著頭,對著他道:「他就是不承認去過那邊,可是我讓他說一說那天他在下午一點到四點之間他在做什麼,他說那個時候他在從馬山到師部的路上,孟營長讓他親自去向師部報告他們營的一些情況,因為要躲避敵人的炮擊,所以平時半個小時可以走到的路程,他走了三個多小時,而跟他同行的一名士兵卻不幸被炮彈的碎片擊中身亡,到頭來沒有一個人能夠證明他的話是真的!」

張賢卻是點著頭道:「從馬山營到十七師的師部之間,的確是敵人重點炮擊的地段,那邊近岸,除了我們的灘涂陣地之外,還有幾處炮兵陣地和觀察哨,如果他出來後真得遇以了炮擊,只能等敵人的炮擊停止之後才能上路,否則就是自取滅亡!」

「但是,如果從馬山到料羅港,先不說開車過去,就是走路抄近道,也可以在這個時間內往返了!」喬書強強調著。

張賢又想了一下,問道:「那麼後來你向孟營長和十七師的師部調查後,與他的敘述相符嗎?」

喬書強道:「孟令強營長的確是派他去了師部,他也的確是在炮擊停後才趕到的師部,這些都沒有問題!」

張賢點了一下頭,沉思了一下,又問道:「那麼,小喬,這件事,你又是怎麼處理的呢?」

喬書強道:「雖然他不承認,但是鐵證如山,他又找不到人證明在那一段時間裡他沒有到過料羅港。而且對於這件事,胡長官也親自過問過,他的意思也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所以在沒有找到其他嫌疑犯的情況之下,當然他是跑不了的!」

張賢皺了下眉頭,又問著他:「小喬,你不覺得我們只抓到一個特務,有些奇怪嗎?那一天我們許多的軍事目標相繼被炸,而且很多人反應看到的不是一處有人打信號指引,這一個特務難道會有分身數?」

喬書強道:「是呀,這個我們了想到了,所以一直在拷問陳飛,但是這個傢伙真得很經打,被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也,也死活不承認自己是共軍的姦細,就更不要說從他的口中探知其他的同夥了!」

「也許他真得是被冤枉的!」熊三娃忍不住地道。

喬書強看了熊三娃一眼,沒有說話。

張賢也點了下頭,提醒著喬書強道:「小喬,既然是你在負責偵辦這個案子,那麼我就把我的建議說一下!」

「好!你說!」喬書強點著頭,擺出一副十分認真傾聽的樣子。

張賢道:「辦案的人就怕先入為主,如果你自己已經這麼認為了,那麼就會變成為了映證這個猜想,而去不擇手段地希望嫌疑犯往自己的想的地方去鑽!呵呵,如此一來,往往會忽略掉其他有可能更為重要的信息。」

喬書強一臉得狐疑,看著張賢的臉,覺得他好像是在替陳飛求情。

張賢又接著道:「雖然在這個時候,胡長官的話也說得不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但是問題出來了,就怕是錯殺了一百之後,那一個真正的姦細卻沒有挖出來,那可就真得令人寒心了!」

喬書強的臉紅了起來,他當然清楚張賢曾經在武漢當過一年的警察局長,有過辦案的經歷。面對著張賢的教導,他只得如實地告訴著張賢:「賢哥,我如今真得有些走入了死胡同,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好了!」

張賢笑了笑,對著他道:「你不妨採用反向思維吧!既然陳飛說他不是姦細,那麼你就來替他找這個證據,如果你能夠找到了這個證據,就說明他不是壞人;如果你一直找不到這個證據,再想辦法來撬他的嘴吧!」

喬書強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馬上想到了什麼,他思索了片刻,還是有些為難,道:「這個證據他自己都找不到,我又從何找起呢?」

張賢道:「既然他說他的錢包都不知道是怎麼掉的,也許是實話,那麼你就從他有可能掉落錢包的地方查起,這個錢包可能會是在什麼時間掉的呢?我想,如果連陳飛自己都沒有查覺到錢包掉了,那麼他掉錢包的這件事也應該就是在那個當天。再往下仔細想一下,這個錢包可能會掉在哪裡呢?是在他去執行任務之前掉的?還是在執行之中,又或者是之後掉落的呢?如果真得是有人載贓他,又會是誰?誰又最可能揀到這個錢包?這個人是不是陳飛身邊的某個熟人?還有,如果陳飛沒有到過料羅港,那麼那個去料羅港的人又會是誰?最可能會是誰?他揀到了錢包從馬山到料羅港,如果開車,走東面的環島公路肯定還要快,因為只有這個方面上沒有被敵人炮襲,但是這條路上有兩道哨崗,你去調查過嗎?」

聽著張賢一下子說出了這麼多的問題,每一個問題如果得到解決似乎都可以成為一條線索,令喬書強一下子便豁然開朗了起來。

※※※

送走了喬書強和白京生,熊三娃返轉回病房,依然看到張賢斜倚在床上,若有所思著,熊三娃知道,他一定還在思考著剛才的那個問題。

坐到了張賢的身邊,熊三娃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問著:「哥呀,你說陳飛真得會是姦細嗎?」

張賢就彷彿是被突然驚醒了一樣,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肯定地道:「他不會是!」

「哦?」熊三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緊張之後的快慰來,經不住地問著:「哥,你怎麼這麼肯定?」

張賢苦笑了一聲,如實地對著他道:「他這個人從一到金門來,我就十分注意,而且一直派人在監視著他,如果他有異動的話,我早就知道了,不可能拖到現在。」

熊三娃怔了怔,問道:「你說讓人監視他,不會是大興哥吧?他後來可是跟陳飛關係很好的!」

張賢點了點頭,如實地告訴著他:「我是讓大興監視他的,不管後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如何,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在那個時候大興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再說,我相信陳大興,就算是他最終離開了我們,但是以他的為人,也不可能欺騙我的!」

聽到張賢如此肯定,熊三娃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了。陳大興也曾作過十一師搜索隊的隊長,他是喬書強的前輩,他的能力自然不會在喬書強之下,從這一點上,熊三娃也相信張賢的判斷。

「還有一點!」張賢又接著道:「如果陳飛真得是姦細,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後,在嚴刑拷打之下,他也不會這麼堅持。有的人就是這樣,在他覺得自己冤枉時,拚死也要堅持下來,陳飛就是這樣的人!」

熊三娃認真地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地道:「要是他真得就是呢?」

張賢愣了一下,望著熊三娃還是有些疑惑的眼睛,然後黯淡地道:「如果他真得是姦細的話,那麼我只能怪自己瞎了眼!」

聽到張賢這麼來說,熊三娃也默然了。

※※※

又過了一個星期,張賢腿上的石膏再一次取掉了,他也終於可以出院了,回到自己的住處,他這才覺得舒暢了許多;只是骨傷不同於別的傷,還需要靜養,另外,他的腿上打了鋼釘,就算是骨頭全長好了,一年之後,也要重新手術,把那個鋼釘取出來。

在剛剛回到住所的時候,很多人都過來看他,胡從俊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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