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硝煙散盡 第三五章 選擇(三)

農曆的新年又一次地到來,這一個新年對於張賢來說,卻有著與以往一些的不同,最其馬終於是難得的在家裡面過的。在過去的這一年裡,他和秀秀一起經歷了緬甸的戰爭歲月,又一起回到了寶島台灣,如今不說是功成名就,也算是有了一份相對來說比較平安的工作,儘管這份工作並不對他的胃口,但是卻也給了他們難得的一份平靜。

新年裡親朋好友之間的拜會自然是免不了的,張仁帶著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從桃園那邊趕過來看望自己的大哥,兄弟兩人見面自然十分得高興,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兩個人互相聊著各自的工作與經歷,只是說到他們的弟弟張義的時候,又不免得有些感慨萬千。

「老三真得太差勁了!」張仁不由得埋怨道:「當弟弟的從來就沒有為你這個當大哥的好好考慮過,當年為了他那一點的私心,還差點兒把你害死!」

張賢知道,張仁所指的是最早的時候,張義為了救馬文龍而背叛他的那一件事,那件事早就已經過去了很久,他都忘記到了腦後。實際上,在回到台灣之後,他跟二弟張仁也很少提及他在解放軍里的那段遭遇,這個時候,聽到他在罵張義,忍不住地搖著頭,對著他道:「老二,你也別責怪老三,站在他的那個角度來說,他其實也沒做錯過什麼!」

「你還替他說話!」張仁有些不滿意地道。

張賢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讓張仁了解更多他在解放軍里冒名頂替的事情,雖然在剛到台灣的時候,他也曾些微地向張仁提及過他的那一段經歷,但是畢竟沒有詳細地說,更沒有提及三弟張義對自己的幫助,也就難怪張仁會對張義有那樣的看法。想到這裡的時候,張賢便如實地將自己如何藏身於七十二軍里,又如何被張義最終發覺,然後兩人又如何默契配合著度過一段合作的上下級的關係,以及張義如何地想方設法保護自己的事情盡數的講了出來,講到最後的時候,張賢還是不無感慨地對著張仁道:「老二,大勢所趨之下,只怕國父孫中山在世,也是無力回天的!呵呵,老三做得已經相當好了,沒有大義滅親地將我舉報出來,這就是他最仁之義盡的地方了!」

聽完了張賢的講述,張仁驚詫不已,久久地沉默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是一個十分明白的人,自然也清楚以張義的那種處境之一下,能夠包容一個反動派的自己大哥在身邊,這其實是冒著了多少的風險,不要說共產黨軍隊里的紀律如山,便是在他們國民黨的軍隊里,如果一旦這種事情被人揭發來,也是要丟性命的!

見到張仁沒有答話,張賢又提醒著他:「老二,今天我跟你所講的這一切,你可千萬不能再去與別人講,不是我擔心自己有什麼麻煩,而是擔心這會傳到對岸,會對老三不利!」

張仁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一樣地道:「怎麼會呢?這事怎麼可能會傳到對岸去呢?」

張賢看著二弟這種不以為然的表情,卻是十分鄭重地道:「如今我們國軍雖然經過了整頓,但是難免其中還會有中共的特工人員混雜其中,成為沒有查出來的漏網之魚!他們會很快把台灣所發生的事傳到對岸去!」

聽完了張賢的警告,張仁也不由得肅然起來,十分嚴肅地點著頭,同時向著張賢保證道:「放心吧,今天你跟我說的這些事,我不會跟別人講的,就算是跟我老婆也不說,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對於張仁這樣的表態,張賢還是滿意的,他知道自己的二弟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成為飛行大隊的一個大隊長,是很多飛行員的楷模。他忽然想到了在朝鮮戰場上救過潘飛的那件事來,忍不住地告訴著他道:「對了,老二,當初在韓國的時候,我曾在戰場上見過潘飛,他駕著戰機跟美國人空戰,而且是一對四地將對手擊落,不過他的戰機也被擊毀了,他是跳傘才得以逃生的,我還護送過他。」張賢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張仁的臉,見到他有臉色已然變得有些不好看了起來,他還是經不住地問道:「他又是怎麼跟你們分道揚鑣了呢?」

這個問題好象一下子將張仁拉回到了那個國軍兵敗如山倒的日子裡,那此日子對他來說,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沉吟了半晌之後,還是告訴著張賢:「老潘其實早就有背叛之心,只是礙於我的情面,所以沒敢造次,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要勸我跟他一起投向共產黨,但是都被我嚴詞拒絕了,因為我還記得大哥你的那句教誨,作人就要從始到終,不能夠三心二意,也就是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

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這一句話,對於張賢來說,也有著更為深刻的體會。

張仁接著道:「那一次也是執行任務,他卻脫離我們的編隊向開封那邊飛去,我就知道他這就是要叛變了,所以我立即也從後面追上來,他知道他跑不了了,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就在對講機里懇求我放他一碼,那個時候,我的機炮已經對準了他的戰機,只要我一按下去他肯定會完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那個時候就是下不了手,就這樣一直跟著他,直到看到他降落下去,最終也沒有狠下心把他打掉!」他說完,便又陷入了一陣的沉默,也許直到如今,他還是無法作出一個正確的決定來。

張賢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可以理解自己二弟的心軟,的確,當他面對著自己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之時,也會下不了手的。

「呵呵,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講他也罷!」張仁彷彿也覺出了自己的感傷,笑了笑,搖了搖頭,彷彿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的煩腦全部拋掉一樣。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一直在張賢的腦海中縈繞著,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說出口來,他問著弟弟:「如果以後你們在空戰中遭遇的話,你還會不會手軟呢?」

張仁一愣,這的確是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雖然如今國軍與共軍之間的大規模作戰已經結束,但是台海之間的緊張局勢也一直沒有絲毫的平穩過,也許對於陸軍來說,作戰可能在短時間內會停止,但是對於空軍來說,作戰肯定還會持續進行下去,再與潘飛在空戰的戰場上相遇,並非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面對著這個問題,張仁遲疑了良久,最終還是十分肯定地道:「我們之間的友誼早就已經結束了,再相見的時候就是敵人,我不會手軟的,我相信,他也不會手軟的!」

張賢點了點頭,他怕的就是弟弟會吃心軟的虧,而這種虧他就已經吃過了不少次,聽到張仁如此地來說,他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來。

兩個人又聊了半天,再快吃晚飯的時候,張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問著張賢:「對了,三娃哥哪去了?」他這才發現熊三娃並不在張賢這裡,他一天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張賢笑道:「他一早就去市內了,昨天晚上十八軍的幾名戰友過來,拉著他一起去玩了!」

「呵呵,大哥呀,他也老大不小了,你就沒有考慮過給他說一個老婆嗎?」張仁問道。

「那個我怎麼會沒有考慮過呢?」張賢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苦笑,告訴著他:「我也託人,也讓秀秀託人幫他介紹了幾個女的,但是他卻總是說人家嫌他這不好、那不好,談來談去,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合適的!」

張仁想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道:「不對呀,如今三娃哥怎麼說也是一個少校,雖然餉銀不多,但是足可以解決生活問題,現在很多人都還達不到這種條件,怎麼就不好找老婆呢?難道你給他介紹的那些女的都是高官或者富豪的家境?」

被弟弟如此一問,張賢也只得笑了一下,無可奈何地道:「哪能呢?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呵呵,其實呀,還是他自己覺得不合適!」

「他想找個什麼樣的老婆呢?」張仁問道。

張賢道:「我問過他,他說呀,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只是要求能夠體諒人,會過日子就行了,模樣就算是丑一點也不要緊!」他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經不住地問道:「老二呀,你這麼關心三娃的婚事,是不是有認識的人要介紹給他呀?」

張仁點了點頭,如實地道:「是呀,我的確是想給他介紹一個對象!」

一聽到這個情況,張賢也馬上來了興趣,連忙問道:「那個女方是什麼一個情況?」

張仁道:「這要怎麼說呢?她叫作翟敏若,是我們大隊里的一個隊員的遺孀,年紀跟三娃哥應該是差不多的,而且這個女的長得也比較好,還特別得賢惠,就是帶著一個剛剛兩歲的小女孩!」

張賢愣了愣,經不住有些失望地道:「你說的原來是一個寡婦,三娃不知道願不願意!」

張仁連忙道:「她的確是一個寡婦,但是她這個人相當不錯的,原本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還在上海上過大學,她是在上學期間跟我們的隊員自由戀愛結的婚,並且一無反顧地跟著他來到了台灣,如果不是她的男人出了事,他們原本就是我們大隊里最令人羨慕的一對夫妻。她老公我名字叫做劉天宇,脾氣並不好,在我們飛行大隊里都是有名的,但是她的脾氣卻特別得好,這麼多年來,我都從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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