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逐鹿中原 第三五章 睢杞(二)

人就是這樣,就算是原來陌生的兩個人,彼此間話說得多了,也就會成為朋友。當然,熊三娃不可能與夏陽成為朋友,但是經過他和夏陽兩個人不斷的交談,已然去除了開始時對他還有的一些厭惡的情緒,同時也對這個共軍的教導員有了一個深入的了解。

看到面前的這個共軍的營教導員還是這麼得頑固,熊三娃這才明白過來什麼叫做不撞南牆不回頭,當下也不多說了,看著他已然是吃飽喝足了,這才道:「好了,我們還是馬上上路吧,把你送到綏靖分署去就有得你的好受了!」說著,又不由得大為嘆息一聲:「把你送到那裡了,我們的任務也就算是交差了,你真是糞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當你呆得久了,我都怕把自己搞臭了!」

對於熊三娃的諷刺,夏陽卻不以為然,他站起了身來,卻笑著對他道:「我也知道我到了信陽不會有好日子過,所以在這個時候不好好的活動一下,只怕自己以後真得死了都不會有人記起來。」說著,又有些傷感:「熊三娃,到時候你要是能夠想起我來,罵我兩聲也行呀!」

熊三娃被他如此一笑,先是愣了一下,之後經不住笑了起來,已然對他的痛惡不是那麼深了。

在走出這個雅間的時候,看到陳大興並沒有過來,夏陽卻是在不停地轉動著腦筋,對著熊三娃道:「我要解手!」

熊三娃愣了一下,問道:「大的還是小的?」

「都有!」

「你這傢伙真是個懶驢上磨,屎尿多!」罵是這麼罵,但是熊三娃還是把他帶到了屋子之後的這條滿水的河邊,為他解開了褲子。

但是夏陽卻提著褲子並不蹲下去,對著熊三娃道:「你看著我,我很彆扭!」

熊三娃怔了一下,卻不由得惱了起來:「你以為我願意看你拉屎呀?笑話,老子連女的都看到過了,還喜歡看你的卵?我是怕你跑了!」

被熊三娃如此一說,夏陽都有些臉紅起來,只好硬著頭皮蹲下去,卻是抬著頭打著趣地笑道:「呵呵,熊三娃,我拉屎讓你這個國軍中尉來站崗,真讓我有些過意不去呀!」

熊三娃皺著眉頭,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不高興地道:「你拉屎也這麼得臭,快點!快點!」

看到熊三娃這個樣子,夏陽越發得不著急起來,還在對他說著:「熊三娃呀,我以為你有多勇敢呢,原來這麼怕屎臭呀!」

熊三娃知道他這是在氣自己,乾脆不去答言。

夏陽卻還在說著:「下車的時候,你把我腳上的鐐銬打開了,但是我手上還有鐐銬,就算是想跑也跑不過你!你的手上還有槍,我也不會這麼傻,被你崩了可是有些冤了,我和你二哥這麼好,到時你都不好向他去做交待的!」

「有什麼不好交待的?他是他,我是我!」熊三娃忍不住地接著口。

夏陽還在笑著,接著道:「你看看這個地方,後面是一條河,這麼深的水,我是北方人,又不會游泳;前面是屋子,左邊是牆,你在右邊守著,你們的人也守在那邊,我往哪裡跑呀?呵呵,你也太膽小了!」

一聽到他自己說不會水,熊三娃一顆心不知道怎麼的便倏忽地落下了地來。

「好了,我拉完了!」夏陽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顯得十分舒服地樣子,卻又對著熊三娃道:「不過,還要麻煩你一下,有手紙嗎?幫我擦下屁股!」他說著,半蹲著站起來,把屁股撅起來對著熊三娃。

熊三娃只感到一陣陣地噁心,幾乎要吐了出來。可是看看他雙手的鐐銬,也知道此時他不可能自己去擦屁股,可是自己又實在不願意替他擦屁股,當下掏出了鑰匙來,走到了他的面前,打開了他手中的手銬,恨恨地道:「你自己擦!」說著,又從褲兜里摸出了張手紙來遞給他。

夏陽卻是暗暗高興,接過紙來,再次蹲下身去,一邊擦著屁股,一邊還在開著玩笑:「三娃呀,你真是一個好人,要是我僥倖大難不死,哪一天回來一定請你喝酒!」

「你少廢話吧!」熊三娃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個共軍教導員不是一般得討人厭。

夏陽站起身來,提起了褲子,卻抬頭望向熊三娃的身後,笑著道:「陳營長也過來了?」

熊三娃轉過頭去,以為陳大興等得不耐煩了,跟了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乘著熊三娃轉頭的瞬間,夏陽突然一拳將熊三娃打倒在地,他卻「撲嗵」一聲,轉身跳入了這條滿水的河裡。剛才他騙熊三娃說自己不會水,根本就是在麻痹對方,其實他的水性非常好,可以蹩足一口氣,在水中不換氣地游出五六十米去。

熊三娃從地上爬起身來,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是上了當,連忙拔出腰中的手槍,站到了河岸的邊上,想要等著夏陽出水的時候將他擊斃,但是河面上一片得平靜,半天他才看到下游遠遠的地方有一個頭露出來,他連忙放了一槍,但是那個頭已然鑽進了水中,以後便再也沒有浮出過水麵,就彷彿是沉入到了河底。

※※※

面對沮喪萬分的熊三娃,陳大興也很無奈,他們要交給信陽方面的俘虜都是有名錄的,夏陽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此時他的逃跑已然令兩個人都有了失職之罪。

還是陳大興腦子反應得快,上報的時候只說這個夏陽妄圖跳河逃跑,被他們當場擊斃,屍體也隨著河水沖走了。為此,陳大興還專門找來了幾個國軍士兵許以好處,讓他們給自己作證。

在這些計議停當之後,他們這才又上了路,準備趕往信陽。可是那些俘虜卻不幹了起來,因為他們聽到了槍聲,以為他們的夏教導員被陳大興和熊三娃秘密處決了。

陳大興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卻也知道此時還是要穩住這些俘虜的心態,以免半路上再出什麼差錯,便是再打死一個兩個的,真得就無法交差了。當下憤然地對著這些不願意上車的俘虜們喊道:「你們那個夏教導員已經同意歸順我們了,剛才我們請他吃的飯,他說要棄暗投明,你們也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出路,不要在這裡鬧事!」

「那剛才的槍聲是怎麼回事?」一個俘虜問著。

「那是我開的槍!」熊三娃介面道:「我在河邊打死了一隻兔子,怎麼你們也想吃兔子肉嗎?」他說著,從身後拿出了一隻死兔子來,其實這隻兔子是他剛剛從這個飯店的老闆那裡買來的,準備明天帶回去給張賢嘗一嘗。

「不行,我們要見夏教導員!」有人大聲地提了出來。

陳大興道:「你們想見他,他卻不想見你們!」

「他現在的人呢?」

「人就在飯店裡面,你們上了車,他自然也會上車的,不過不是跟你們走,而是跟我們走!」陳大興告訴他們。

雖然明知道陳大興的話不可信,但是此時這些俘虜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在國軍士兵們的端起的槍口之下,再次爬上了卡車。

陳大興與熊三娃沒有想到,夏陽給他們此時造成了一個很大的麻煩;而他們這種無中生有的說法,卻給夏陽造成的一生的傷痛!

※※※

陳大興與熊三娃總算把這些俘虜交給了信陽綏署,在這麼一個動蕩的年月里,並沒有人真正去追究那個夏教導員的真實生死,上面的人也就聽到下面的人如此一說,又眾口爍金,便大筆一揮,把夏陽的那個名字勾掉了。

不過,在回到整編十一旅,見到旅長張賢的時候,陳大興與熊三娃並沒有隱瞞,把他們在路上所發生的事全部告訴給了他。張賢並沒有見過那個共軍的夏教導員,對這麼一個人物並不放在心上,只是埋怨了熊三娃一番,說他太過於相信敵人的話,太過於大意了,也沒有過多的批評。這件事便就此過去。

整編十一旅剛剛才休整了一個星期,前方的戰報便又一次接踵而至,開封之役只不過是一場大會戰的開始,那邊,開封的陷落也不過是戰役的第一個階段,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面。

為了奪回開封,國防部命令劉汝明部與以整編第五軍、整編八十三師組成的邱雨青兵團,以整編第七十二師、整編七十五師以及新編第二十一旅組成的區壽年兵團繼續向開封攻擊前進,邱雨青兵團從開封的東面過來,而區壽年兵團則由民權地區,經睢縣、杞縣迂迴開封南面,兩部配合,以求殲此時佔據開封城的解放軍華東野戰軍主力及中原野戰軍一部。

雙方的博弈由此再度拉開,對於解放軍來說,雖然剛剛奪下開封城,各部急需休整,但是看到國軍的運動,卻又彷彿是尋覓到了一次難得的戰機。

解放軍在佔領開封之後,並沒有準備長期駐守,三天後迫於形勢不得不退出開封城,不久,開封被劉汝明部會合第五軍的一部奪回。

但是,開封城的奪回,只是這場戰役第二階段的開始。

針對此時開封附近的局勢,解放軍方面也在努力地尋找著戰機。依照中原局劉伯承與鄧小平的看法,建議在奪下開封之後,擬以攻殲鄭州的孫元良四十七軍為主要目標,適時調動包括整編十一師在內的張軫兵團北上,然後尋其一路分割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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