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內戰又起 第四二章 蒙陰(三)

「你們就是這樣作了共軍的俘虜?」胡從俊問道。

蘇正濤點了點頭,十分無奈地道:「我們在這個時候雖然手裡還有武器,但是卻沒有彈藥,就算是抵抗,也只是枉送性命。雷霆說大家都是中國人,沒必要這麼玩命,所以當先著去找他們的官長談叛!」

「哦?雷霆還去跟共匪談判了?」張賢有些驚訝,他向來尊重對手,儘管別人總是張口「共匪」閉口「共匪」地污衊對手,但他從來沒有這麼叫過,但是自從自己被黃新遠和錢雄風算計之後,這種尊重也就變成了痛恨,即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罵過敵人,可是這一次,他忍不住這麼叫了出來,但是他也知道,在那個時候,對於雷霆來說,除此之外,哪裡還有更好的辦法呢?

蘇正濤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同時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我們被敵人團團包圍了起來,跑是跑不了了,只能這樣做,以期得到多一些的好處!」

張賢也只得點了點頭,靜下了心來,又問道:「那麼雷霆是怎麼跟共軍談的呢?」

蘇正濤道:「雷霆跟他們的官長談了三個條件,一個是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第二個是不能打罵污辱我們,第三個就是要為我們的傷員醫治,並且要保證我們的食物供應!」

胡從俊與張賢都點了點頭,雷霆所提出來的是作為一個俘虜最基本的要求。「那麼那些共軍呢?」張賢問道。

「那些共軍很痛快地便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要我們繳械投降,其他的都好說,就這樣我們繳了械,成了他們的俘虜。我在繳械的時候,有一個共軍的兵用槍托打了我一下,那個兵還被他們的官長訓斥了一頓,他們的紀律也很嚴明!」蘇正濤悠悠地道。

張賢卻是一聲得冷哼,沒有答話。

「後來,我和雷霆,還有高偉和幾個上校和中校,被他們專門帶到了坦埠。在軍銜上雷霆是陸大畢業,是少將,比我們都高一些,所以共軍也以為他是我們這些人中的頭目,對他很是客氣。我們在坦埠的時候,見到了他們的官長陳毅,還有他們的副官長粟裕。」

「你們還見到了陳毅?」張賢與胡從俊都愣了一下。

蘇正濤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對著他們道:「不錯,與報紙上登的樣子一模一樣,一口的四川口音,不會有錯的!」

「陳毅怎麼說的?」張賢很感興趣。

蘇正濤道:「陳毅讓人把高偉送到他們的醫院去治傷,然後和雷霆談了很多話,都是關於這次戰役的情況,他也很想了解我們整編七十四師師部裡面的情況,我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如數地說了出來。他們顯然從別的渠道已經了解了我們師部里曾經發生過的許多事,所以肯定知道我們沒有騙他們。陳毅和粟裕也定然是聽說過雷霆這個人,所以對他尤其得尊重,這令雷霆和我都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陳毅卻帶了一個人進來,我一看,竟然就是他的老婆王秋蓮,不知道什麼時候她也到了這裡!」

「邱萍?」張賢不由得也驚訝了起來,他知道王秋蓮就是邱萍。

「對,就是她!」蘇正濤道:「當時我也很奇怪,雷霆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後來我才知道,他老婆一直就是暗藏的共產黨,他也被蒙在了鼓裡!」

「哼!」張賢卻是一聲輕嘆,雷霆從根本上就知道邱萍是共產黨,只是當初為什麼卻輕信了她的謊言。更或許是她的謊言中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而與雷霆的相識相愛卻又是情之難收的結果吧。

「今年元旦的時候,雷霆的老婆到了我們整編七十四師,就一直跟著我們,我們還一直在羨慕雷霆娶了個當代的孟姜女呢,能夠隨夫出征。從臨沂出來的時候,因為上面有人來查辦她,所以她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失蹤了,還令雷霆魂不守舍了好幾天呢!」蘇正濤向張賢解釋著。

張賢卻搖了搖頭,有些不相信地道:「只怕邱萍的失蹤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雷霆身為整編七十四師的作戰參謀,定然存有你們師的作戰圖,很可能那個時候,這份圖已經到了共軍的手中,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準確無誤地知道你們師的配置和行軍情況,輕易地就把你們包圍了!」

蘇正濤愣了愣,張賢的猜測也不無道理,只是這個時候再談到這些,一切都已經晚了,此時再去追究,顯然無計於事。他最後還是道:「為了讓他們夫妻兩人談談話,陳毅與粟裕都主動離開了,我也被他們押解著準備回俘虜營,剛剛出了坦埠,就遇上了你們的搜索隊,被你們解救了下來!」

聽完了蘇正濤的所述,胡從俊與張賢都嗟嘆不已,整編七十四師,這個國軍中的第一王牌,就這樣在共軍的圍攻之中冰消雲散了,這就好象是一場噩夢。

在慨嘆整編七十四師覆滅的同時,張賢隱隱卻覺得有些異樣,這個時候整編十一師出現在已然結束的戰場之中,多少叫人有些擔心,他忽然想起了從北面來時遇到的共軍部隊,在常路鎮的時候,那些共軍還拚命的阻擊他們,而等過了一天,再遇到這些共軍時,他們卻遠遠地站在高山之上望著整編十一師通過,並不行阻攔,這又是為何呢?難道那個時候孟良崮的主戰場上的戰事已然結束了?還是他們另有別的陰謀呢?

※※※

中午的時候,那隊往南搜索的部隊回來報告,在南面的孟良崮地區已經沒有了戰鬥,而附近的國軍部隊也盡數撤出,最近的整編二十五師也撤到了青駝寺那個方向,而那裡離著蒙陰城有四五十公里。

而更令人不解的是,孟良崮大戰之後,國軍雖然有幾支部隊趕到了戰場之上,卻沒有緊跟著共軍撤退方向追擊下去,而是在知道結果之後,急急地龜縮了起來,生怕自己會成為共軍的下一個目標,所以,如此一來,卻使共軍在自身也遭到重創的時候,能夠如此平安又如此從容地撤離了戰場。

南面的搜索隊同時還帶來了一個令人疑惑的消息,原本已然平靜的孟良崮附近又出現了共軍活動的跡象,在蒙陰城南的桃墟鎮,在國軍退去之後,已經出現了共軍的部隊。

聽到這個消息,令胡從俊與張賢大感不安,仔細地研究地圖,發現桃墟離著蒙陰已經很近了,兩地不足二十里地。按照常理,共軍在大戰之後,理應會遠離戰場休整,而這個時候卻出現在蒙陰的附近,並沒有遠離,難道他們不知道蒙陰城此時有一個整編十一師駐守嗎?顯然這是不可能的,那麼他們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想到這裡,胡從俊與張賢同時又想到了什麼,不由得一陣緊張起來。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蒙陰城已經突顯了出來,而他們整編十一師也成了一支孤軍!

也就在這個時候,負責審問被陳大興捉來的那些共軍的張副師長卻有了收穫,在那幾個俘虜裡面,有一個共軍指揮部里的參謀,那個參謀經不起嚴刑拷打,終於供述出了一些他們的細節。華東野戰軍的第三縱隊負責阻擊整編十一師,卻因為一一六旅的兩面夾擊而損失慘重,為此,華東野戰軍方面決定要對整編十一師「教訓一番」。但是具體的怎麼一個教訓法,卻是那個參謀無法知曉的。

聽完張副師長的彙報,胡從俊與張賢對視了一下,心下里已然一片明了。

「張賢呀,看來我們的麻煩來了!」胡從俊笑著對張賢道。

「是呀!」張賢點著頭,卻看著胡從俊反而陡漲的精神,不由得問道:「怎麼,師長,你看著很興奮呀!」

胡從俊卻是一聲苦笑,道:「興奮?我才沒有那麼狂妄。呵呵,只是在這個時候,我們不打也不可能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今天夜裡,他們必定會對我們發起攻擊。只是此時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如果我們不準備好把這一仗打贏,那麼到時候我的下場可能會跟張林福一樣了!」

張副師長在邊上有些懷疑地問道:「共軍真得會對我們發動攻擊?我怎麼一點徵兆都沒有看出來呢?」

胡從俊與張賢聞言,都不由得笑出聲來,張賢向著他解釋著:「副師長,這個時候,我們整編十一師孤零零地身處在戰場之中,四周連個支援都沒有,而共軍新勝之下,士氣正高,如果我是他們的指揮官,也會想到一鼓作氣,連帶著把我們整編十一師一塊掃滅了!」

張副師長還是有些不太相信,懷疑地道:「他們有這麼大的胃口嗎?」

「有!肯定會有!」胡從俊卻十分果斷地判斷著。

張副師長想了想,卻又提議道:「這個時候我們和他們打,卻有些奇強呀,他們新得了整編七十四師的武器裝備,定然會用來打我們,而且他們人數眾多,我們孤軍深入,我看不如我們還是避其鋒芒,向北撤退,最好退回新泰,與第五軍靠攏!」

胡從俊聽著,想了想,卻又問著張賢:「張賢,你看呢?」

張賢道:「如今的這個形勢之下,我不贊成北撤!」

「為什麼?」

張賢道:「大家還記得去年我們在菏澤那邊打的仗嗎?在那一仗之前,劉伯承還在定陶附近打了一仗,當時把我們整編第三師盡數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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