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內戰又起 第二十章 營救(三)

張義將馮玉蘭送出了後門,他還是比較警惕的,先觀察了一番,確認沒有可疑的人在附近,這才帶著馮玉蘭走出了這個衚衕,在衚衕口處,叫了一輛黃包車,讓她坐上車,他還是不放心,又親自在後面相隨,這樣著一直送到了漢江渡口。

站在漢江邊上,看著馮玉蘭此時不便的身體,張義忽然覺得自己著實得對之不起,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偷盜大哥的防禦圖,說不定也不會引來馬文龍的偷襲,這樣自己也不會令馬大哥身陷囹囫之中。當下,他的眼圈有些紅了,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向著這位大姐不住地表白:「是我對不起你和大哥,是我的錯!」

馮玉蘭望著張義這張孩子般地臉,雖然她的心如油煎,但是她還是平靜下來,反面安慰著他:「張義,不是你的錯,你別自責了。我想,老馬也是因為太過輕率了,所以才會造成這個後果。其實,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聽到馮玉蘭這樣地對自己說,張義才稍稍覺得有些安穩,卻又忍不住地掇泣起來,低聲地告訴她:「玉蘭姐,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聯繫不上組織,我還以為組織不要我了呢!真的,沒有組織的這段日子裡,我就是丟了魂一樣,直到看到你,我才踏實起來。」

馮玉蘭用手擦去張義臉上的淚水,從他這真誠無邪的臉上,她看不出一絲的做作,她畢竟對張義知之頗深,所以她相信了他的話,點了點頭,對他道:「你知道嗎?有人告訴我說你叛變了,我根本不相信。你是我和老馬看著長大的,也是老馬一手帶大的,我不相信你會出賣我們。所以,我不才會不顧別人的勸告,隻身來武漢,一是想跟老馬見一面,另一個是想弄明白,你到底有沒有叛變!」

張義驚詫地看著馮玉蘭,經不住地問道:「玉蘭姐,你是隻身一個人到的武漢?」

馮玉蘭點了點頭,並沒有隱瞞:「儘管領導不讓我來武漢,但是我就是放心不下,才會來找你,因為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們家的老馬一定會堅持到最後的!」

「你是偷偷瞞著組織出來的?」張義又問了一句。

「是!」馮玉蘭答著。

一時之間,張義只覺得彷彿是如哽在喉,一個懷有身孕的婦女不顧自己的安危,隻身出現在白色恐怖籠罩之下的武漢,其膽略確實過人,但是其危險更是令他驚慌,他不由得道:「玉蘭姐,你這也太危險了,組織要是知道,一定也會批評你的,這是嚴重的違紀!」

馮玉蘭卻慘淡地一笑,告訴他:「我已經顧不得許多了,說什麼,我也要在老馬走之前,見上他一面,我們已經分別有半年了,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懷了他的骨肉!」

張義的淚水再一次淌了滿臉,他與馬文龍和馮玉蘭都一起生活過,不由得為這對夫妻如此偉大的愛情所感動。當下,他對著她發著誓:「玉蘭姐,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將馬大哥救出來,不然我也不會活著來見你!」

馮玉蘭怔了一怔,有些明白他的用心,卻又搖了搖頭,對著他道:「傻張義呀,你別說種話,也不要去枉送了自己的性命。你的玉蘭姐還是一個明白人,這一次老馬被捕,根本就沒有生的希望,我來這裡找你大哥,其實也知道他不可能救下你的馬大哥,剛才也只是試探一下他的反應。你大哥是一個性情中人,他對你其實早就心知肚明,卻沒有大義滅親,所以我想他也不會出賣我。我找他的真正目的,只是為了讓他能夠幫我個忙,讓我和老馬見上一面,這想,這個忙他一定可以辦得到的。只是剛才事態緊急,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是這樣呀!」張義這才恍然大悟,當下一口應允地道:「玉蘭姐,回去後我一定要我大哥幫你這個忙,其實我也很想見一見馬大哥的。」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馮玉蘭信任地道。

張義卻覺得自己更是義不容辭了,同時也在心裡暗暗醞釀著自己的解救計畫。

※※※

張賢將韓奇與呂奎安迎進了客廳中,心裡還在暗自嘀咕著他們的來意,生怕是與馮玉蘭有關的。

韓奇還是那樣的不慍不惱,不急不躁的樣子,彷彿天坍下來他也不以為意。雖說此時已經是夏天了,他還是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便裝,搭著一雙黑色的鞋,就是走在人群之間,也不會被別人多加註意,儘管官又升了一級,卻沒有一點的架子,這也是他的精明之處。反觀跟在他身邊的呂奎安,卻正好與之相反,衣著鮮亮,雪白的短袖襯衣配著白色西褲,皮鞋也擦得發亮,頭上還戴著一頂白色的禮帽,又遮陽又顯眼。

一到客廳之中,呂奎安便忍不住地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摘下頭上的帽子,一邊還叫著:「熱呀,還真是熱呀,我說老鄉,你也不搞台電風扇來搧一搧!」

張賢笑著遞給他們一人一把大蒲扇,道:「那是高檔用品,我這個勞苦命的人享受不了!」

呂奎安卻一本正經地道:「你怎麼竟說些喪氣話,你要是勞苦命,那我更是叫花子命了!」

大家哈哈笑了一場,張賢這才問著韓奇:「韓大哥這麼忙,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坐一坐呀?我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韓奇也笑了一下,卻請著罪道:「哪裡呀,你這是在挖苦我吧?當初你從我那裡被放出來,我沒有親自登門向你陪禮呢!這個時候過來,已經晚了三秋了!」

「呵呵,你還知道自己是來晚了?」張賢便好象是得禮不饒人一般,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麼你就應該請我一頓才是呀!」

「原來你是饞了嘴了!」呂奎安在一旁替他的站長幫著腔道:「這樣好了,站長這些日子太忙了,要不我請你出去吃一頓飯,如何?」

張賢卻擺了擺手,笑道:「呂大哥見笑了,我其實這些日子也煩躁得很,哪有心思去跟你喝酒呀!」

呂奎安笑道:「站長就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所以這一次登門,是特意來向你送葯的,保你藥到病除!」

張賢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地看著韓奇,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用意。

韓奇也笑了笑,同時點了點頭。

「哦,你到底給我帶來了什麼葯?」張賢不由得大為好奇起來。

韓奇長長了出了一口氣,這才悠悠地道:「我知道你這些日子煩悶的原因,是不是你的那個任命書一直沒有下來的緣故?」

聽他一舉說破,張賢只得點了點頭。

韓奇笑了笑,這才告訴他:「其實張賢,你是一個明白人,我怎麼來跟你說呢?」他想了一想,道:「經過上次的調查,雖然查明你不過是被人利用,中了共產黨的圈套,但是武漢行營里還是有人持不同的意見,認為你與共產黨糾葛不清,即使被降了職,也不宜出任領兵之職。整十一師終歸是國軍的主力師,如果有一個團發生意外,其後果便不堪設想。」

「這是在懷疑我對黨國的忠誠呀!」張賢不由得站了起來,忿忿地叫道。

韓奇點了點頭,同時示意他坐下來,這才又道:「胡從俊雖然據理力爭,但是那些官僚卻不為所動。不過,他們的擔憂也不為過,畢竟,你弟弟曾有過當新四軍的經歷,任誰都會對你很不放心。」

「我弟弟是我弟弟,我是我,怎麼能夠相比而論呢?」張賢十分氣憤地道:「更何況如今我弟弟已經被從國軍中開除,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他又能影響我什麼?難道我還會讓他來偷我的機要文件嗎?」

「你先不要激動,聽站長跟你說完!」呂奎安連忙過來,一邊搧著扇子,一邊按住了他的肩膀,沒有讓他再一次站起身來。

張賢卻不由得一陣苦笑,對著韓奇道:「韓大哥,你知道嗎?我倒是想退出國軍,出國去。呵呵,只是此時又身不由己,陳長官那裡不放我走。要不然,我也不會在乎這麼一個小小的團長,便是給我一個師長來當,我可能都不屑一顧的!」

韓奇顯然也已經聽說了張賢的打算,這肯定是呂奎安跟他說的,當初在張賢的接風宴上,呂隊長也在場。他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有些感慨地道:「張賢呀,你變得有些浮躁了,這與我當初認識的張賢不一樣呀,當初的張賢不管面前有多大的困難,總能想方設法地去完成任務,從來也沒有逃避退縮過,而是如今的張賢!哎……」他沒有再說下去。

張賢卻為之一愣,驀然如同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一般的臉紅起來。韓奇的話雖然不多,卻已經一語刺中的他的要害,是呀,自己真得變得心浮氣躁了起來,便是這一點的挫折,就已經按捺不住了,遠遠地失去了應有的堅持與耐心。

見張賢沉默不語,韓奇這才緩緩地道:「其實,張賢,你不要著急,向黨國表示忠心的方法很多,只要你做給那些官僚們看,讓他們認為你根本和共產黨沒有關係,我想,誰也就不會再為難你了!」

「你要我怎麼做?」張賢問著他。

韓奇笑了一下,道:「眼下就有這麼一個很好的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做?」

「什麼辦法?」

韓奇沒有馬上答話,卻轉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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