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內戰又起 第二十章 營救(一)

張義也被放了出來,是張賢親自去把他接回來的。只是,對於這個才二十歲的年青人,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幸與不幸,在情與義、理想與現實的旋窩中掙扎了許久,他還是有一些迷茫,還是有一些疑惑,於是在張賢的面前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張賢讓王金娜和田秀秀在家裡也舉行了一場接風宴,只是這一回卻是他自己家裡的人,沒有外人參加。二弟張仁已經聽說了大哥與小弟之間的事,特地請了一天假,也趕過來相賀。

兄弟三人又一次聚在了一起,只是這一次卻與春節時不一樣,已經少了幾許的歡愉,也少了幾許的親熱。

「老三,你不要這麼耷拉著個臉,不就是不當兵了嗎?這是好事,別這麼不高興的!」張仁這樣地勸解著自己的小弟。

張義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不高興呀?其實這個國民黨的兵,我早就不想當了,要不是大哥非要逼著我,我可能早就離開了!」

「那你還不笑一笑?」張仁對著小弟開著玩笑。

張義咧開嘴來,呲了一下牙,就算是笑過了。

張賢不由得也跟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想當初,他還是那般地熱心,還一直在為這個小弟補課,希望他一舉能夠考上軍校,能夠步入自己的後塵來,如今想一想,真是白費了功夫。這下倒是好,連兵都當不成了。

「其實這樣也不錯的!」王金娜在旁邊說道:「你們三兄弟都是軍人並不好,總要有一個當老百姓的,不然萬一你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也好有人能夠照料出來照料一下。如今老三正好出來,可以做些事,免得讓人擔心。」

張賢與張仁互相對視了一下,自然明白王金娜的所指,張仁沉默了一下,沒有答話。張賢卻皺著眉頭不高興地看著王金娜,道:「娜娜呀,你怎麼盡說些掃人興的話呢?多不吉利呀!」

王金娜卻不以為然地道:「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可知道,在你和三弟出征的那些日子裡,我和秀秀是多少地擔心你們的?」說著,眼圈都有些發紅。

田秀秀在邊上抱著小虎也附和著:「是呀,阿賢,我也很害怕!」

張賢知道這兩個人是對自己和三弟的關心,才會這樣,當下不再埋怨,而是一本正經地對張義道:「你大嫂說得話雖然不中聽,但是也有一些道理,我和老二這個時候都是身不由己,你脫身出來,卻也是一件好事,萬一我們兩個光榮了,老張家還有你能支撐著。」

「大哥,你說得啥呀!」張義不由得叫了起來:「你和二哥都會平安無事的!」

張賢與張仁又相互看了一眼,卻是心有靈犀。

「老三,你有什麼打算嗎?」張仁問道。

張義搖了搖頭,老實的道:「我都還沒有想過。」

王金娜笑了下,對著他道:「張義呀,我看這樣吧,要是你沒有什麼打算的話,不如跟著我到陸軍醫院裡去謀個職位,學一學醫,將來也好有個過硬的飯碗!」

「嗯!這個不錯,要是你能當醫生,定然不用愁生活了!」張賢也點著頭。

張義愣了一下,有些不願意的樣子,卻又不好把大嫂的建議推掉,只是低下頭去不發一言。

張仁想到了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

吃過飯之後,張仁便準備回他的空軍基地了,張賢開著車要送他,張義也要跟著去,但是張仁卻認為張義剛剛被放出來,還是在家裡多呆些日子的好,不要上街招搖過市。張義雖然很不樂意,也只好聽從兩位兄長的安排,呆在了家裡。

開著車,兄弟兩人說說笑笑著便開出了市區,在長江邊上等著過渡,這個時候,張賢這問道:「大哥,馬文龍被你抓了是嗎?」

張賢點了點頭。

張仁笑了一下,卻又問著他:「那麼三弟有什麼反應?」

張賢怔了一下,反問著他:「你說他會有什麼反應?」

張仁卻收起了笑容,對著他道:「大哥,你老實告訴我,這次你和老三之所以受審,你從一一八旅的旅長位置掉下來,老三被開除出軍隊,是不是因為老三惹了禍,由他引起來的?」

張賢看著自己的二弟,忽然發現他這個弟弟竟然這麼的聰明,一猜就猜到了什麼。當下,他點了點頭,又有些不解地問著他:「老二呀,你是怎麼想到的呢?」

張仁有些感慨地道:「老三跟著共產黨這麼多年,你又去打馬文龍,以他的本性,怎麼可能如此聽從你的安排呢?所以在你們一出征,我知道是去打馬文龍,就十分為你們擔心,生怕你們兩個會反目成仇,到時候,我都不知道應該去幫誰了。還算好,你們兩個都平安歸來了,兄弟還是兄弟,這是令我最為快慰的!」

聽到張仁如此一說,張賢也有一些感慨,悠悠地道:「老二呀,我要怎麼跟你說呢?只差一步,我們只怕連兄弟都做不成了!還算好,是老三回心轉意了,救了我一命,不然,你也見不到我了!」

「哦?」張仁不由得有些不解,忙問道:「是怎麼回事,你快說說!」

張賢看了他一眼,卻又不放心地道:「這是我和老三之間的秘密,我可以告訴你,你卻不能夠亂說的!」

「這個我知道,大哥放心就是。」

張賢點了點頭,於是娓娓地將張義盜圖,馬文龍偷襲,黃新遠和錢雄風叛亂,自己被扣,最後又是張義在關鍵的時候出手相救的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直聽得張仁在這個大熱天里渾身直冒冷汗,一片得心慌。

當張賢講完之後,張仁才長出了一口氣,不由得嘆道:「還好,老三沒有做出令人悔恨的事,不然真得沒有臉去見我們張家的列祖列宗了!」

張賢點著頭,對著張仁道:「其實,我也知道,老三在那段時間裡,精神已經處在了近乎崩潰的邊緣,他又想救他的那些昔日的戰友,又不想出賣我這個大哥,實在是難呀。」

「是呀!」張仁也答著:「如此看來,老三以後也不可能回到共產黨那邊去了,他在最後還是選擇了大哥,沒有選擇黃新遠。」

張賢點了點頭,提到黃新遠,他又不由得恨不打一處來,罵道:「這個黃新遠,我真後悔當時沒有把他殺了!」

張仁卻搖了搖頭,對著張賢道:「大哥,我卻覺得,你當時放走黃新遠和錢雄風也不為錯,站在老三的角度上來看,沒有服從黃新遠的命令已經很不對了,又打傷了他,救下了你,如果你再把黃新遠他們抓了或者殺了,那麼他那顆心一定會承受不了那麼多的不義,你可能真要把他逼瘋了!」

「是呀!」張賢也嘆了一口氣,當時他也是如此想的,他放走黃新遠,純粹就是為了自己的弟弟。

「過去了的事,如今也不要去想他了。」張仁又道:「只是現在,擺在你面前的還有一件難事。」

「哦?」張賢有些不明白。

張仁道:「你要知道,老三與馬文龍情同父子,只怕比我們兩兄弟還要親近。如今,你抓住了馬文龍,老三會怎麼看你呢?老三之所以沒有離開你,跟著黃新遠走,其實有很大的原因還是為了馬文龍,他以為能從你這裡把馬文龍救出去。」

經他這麼一說,張賢也明白過來,其實他一直就明白張義的用意,只是這些日子裡,自己的事情太多,煩惱太多,以至於把弟弟的心事都忘記了。

「馬文龍被抓,我只能把他交上去,雖然我和他也算是朋友。」張賢這樣地告訴張仁:「他受的傷很重,不過他的體格很好,當時還求我把他擊斃,我卻讓軍醫救治了他,這些日子過去,估計著這會兒多半快好了。」

張仁道:「便是你醫好了他,又能怎麼樣?他定然會被槍斃的,因為他是匪首!」

張賢默然了,他又何嘗不知道馬文龍的結果呢?

張仁又道:「你想過沒有,如果馬文龍真得被處決了,老三會怎麼想,他定然會恨你一輩子的!」

「這個我知道!」張賢有些無奈地答著,他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卻又對著張仁道:「就算老三恨我又能如何?到這個地步,我已經無能為力了。馬文龍被關到了保密局的監獄裡,韓奇還想從他身上審出點什麼來,想破獲武漢的共黨地下組織。不過我知道,韓大哥根本就是枉費心機,!」

張仁道:「大哥,你能不能想個辦法救下馬文龍呢?」

張賢愣了愣,有些懷疑地問道:「老二,你這是在為老三做說客吧?」

張仁搖了搖頭,卻又對著張賢道:「大哥,有些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的,但是想來想去,我是你的弟弟,還是講出來的好!」

「好,你說!」

張仁望了望寬闊的江面,一艘渡輪跚跚而來,而此刻的渡口上,還只有他們這一輛車,真要等著過渡,還要很長的時間。他收回了目光,重新盯視著張賢,這才道:「大哥,我不知道你對時局會是怎麼樣的看法,潘飛曾經告訴我說,他覺得現在看似我們國軍占著很大的優勢,但是共產黨的政策很得民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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