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抗日風雲 第四十章 鏖戰(三)

張賢帶著魏楞子回到了城中,趕往師部所在的中央銀行。因為中央銀行那裡有一個很安全的地下金庫,此時地下金庫里的錢與金銀早已被韓奇那伙人搬走了,這個金庫倒成了個不錯的防空洞,所以羅達也就把師指揮部設在了這裡。

剛剛走進指揮部,就聽到羅師長對著電話大聲地叫著:「好!打得好!」

「師長,什麼打得好呀?」張賢見羅達放下了電話,這樣忙問著。

羅達笑了起來,告訴他:「剛才南門那邊傳來消息,敵人又一個聯隊長被我們打死了!」

「哦?您快說說!」張賢馬上來了興趣。

羅達哈哈笑著,告訴他:「中午的時候,你們團第三營的司馬雲發現有一支鬼子的隊伍悄悄地從東南部渡過沅江,向東包抄過來,想要把你們東郊阻擊的第二營吃掉,呵呵,敵人好陰險。」

張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才他就和第二營在東門外的河堤上阻擊敵人,要是真有一支鬼子穿到了後面,自己此時肯定不會站在這裡了。

只聽羅達接著道:「我知道你帶著第二營把東面來犯之敵堵在了東河邊上,只得將司馬云云那支後備隊派過去,又怕司馬雲的第三營戰力不夠,正好有我們的一隊空軍的驅逐機小隊在這裡,於是我電召空軍幫忙掃射,呵呵,我們的空軍果然不負重望,竟然將這隊敵軍的聯隊長給擊斃了,如今,這隊渡過江的鬼子已經被司馬雲火力壓縮在了江邊一條狹長地帶,就等著消滅呢!」

「好!打得好呀!」張賢也興奮地叫了起來。

他們此時並不知道,這隊鬼子本來是橫山勇安排下的奇兵,為第三師團第六聯隊,準備渡江後,用來向北直插,突襲東門的。而這個帶隊的鬼子聯隊長也非小人物,叫作中細盧一,曾率日軍獨立第四聯隊進駐過泰國首都曼谷,是一個很有能力的指揮官。

「知道是誰駕機打的嗎?」羅達問著張賢。

張賢笑道:「我哪會知道。」

「是你弟弟張仁!」羅達告訴他。

張賢愣了一下,好久以來他都沒有聽到過自己弟弟的消息,不由得有些驚訝。

羅達從桌子上拿出了一封信來,告訴張賢:「我們這隊空軍的隊長就是你弟弟張賢,你看,剛才他們為我們在城裡投下了兩萬發的子彈,這封信就是在其中一個子彈箱里發現的,是給你的信。」

張賢激動萬分,連忙接過了這封信來,飛快地打開來,上面的自來水筆寫的筆跡正是自己二弟張仁的,寫道:「大哥,知悉你在常德苦戰,為國努力,弟敬仰之至,此戰雖兇險難測,但弟亦相伴相行,碧血長空間,唯成功成仁一途。然,身為軍人,必當抱死國之志。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此戰,弟祝兄旗開得勝,當令倭奴有來無回,弟亦加倍努力,唯視兄之馬首。弟仁敬上。」後面還墜著一首王昌齡的詩:「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你弟弟和你一樣,很有志氣呀!」羅達在旁邊這樣說著。

張賢將這封信折好,小心地放入自己的前胸口袋中,這才對羅達道:「師長,我給我弟弟去過兩封信,他都沒有回信,我想他一定忙得很,沒有空閑時間。呵呵,這一次他借著空投子彈的機會,給我寫了這封信,是怕此戰之後,再見不到我了,所以才會寫下這封信給我。」

「你對你弟弟倒是很了解呀!」羅達道:「但是我看了,他這封信可是在鼓勵你喲!」

「是互相鼓勵!」張賢笑道。

※※※

常德的大火被撲滅了,夜也已經降臨,但是敵人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依然在兇猛地攻城。

司馬雲的電話打到了師指揮部里,此時羅達不在,他去城裡視察了,張賢正在這裡吃飯,當聽說是自己的營長打來的電話,他不由得也想聽一聽。

司馬雲與作戰參謀報告完南城的情況後,張賢接過了電話,問道:「我是張賢,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帶個班過去幫你肅清那股鬼子?」

一聽是自己的團長,司馬雲有些激動,卻對張賢道:「團長,你知道如今被我壓在江邊的這兩百多個鬼子是誰帶來的嗎?」

「誰?」

「是那個死啞巴!」司馬雲告訴他。

「松下靖次郎?」張賢愣住了,他怎麼可能將這個裝啞巴的鬼子忘記呢?當下對著電話里的司馬雲道:「你先壓著他,我馬上過去,這個王八羔子,這一回我一定要親手再把他抓住!」說完,丟下電話,飯也不吃了,叫過魏楞子,抓起自己的狙擊步槍,急急向南城趕去。

南城的城門附近陣地是由一七一團負責防衛,司馬雲的第三營守在東南角,這處正是東城與南城的交接點,城牆外與護城河間有三座碉堡,可以防止敵人從東繞到南面,或者從南繞到東面兩面夾擊。

張賢來到中間的那個碉堡中,見到了司馬雲,經過他的指點,從瞭望口處,可以借著一閃而沒的炮火,依稀看到江岸上鬼子一字長蛇地擺出來的陣地,因為西面下南門附近有秦其山的一個連把守著,這片陣地只能向東延伸,與對岸的德山鎮遙相呼應。

「這股敵人有三百多人!」司馬雲告訴張賢:「不過,他們的聯隊長已經被我們的空軍打死了,現在的頭目就是那個松下靖次郎。」

「怎麼也要想辦法把這股敵人消滅掉!」張賢道:「讓他們佔了這片江岸,真是個禍害,敵人會源源不斷地渡過江來的。」

「我也知道!」司馬雲道:「我們打了半天了,他們人多,我們的人少,下午的時候,有空軍支持,我們才把他們擠在塊狹小的江岸上,如今天黑了,空軍也沒了,要單靠我們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只能依靠這幾個碉堡,不讓他們上來。」

「這要是用炮來打,一打一個準!肯定可以把這些鬼子趕下河」

「是呀!」司馬雲道:「可是,這些天下來,我們的炮彈也都打完了,我們營的迫擊炮只剩下了鋼筒,成了一堆廢鐵。」

司馬雲說得何嘗不是呀,如今守著這座孤城,只有消耗,沒有補充,便是再多的彈藥也不經這麼來打呀。

正說之間,卻聽到對岸敵人的炮聲又響了起來,只是在響聲之後,並沒有聽到爆炸聲,卻見半天亮如白晝,將國軍城邊的幾處碉堡全部照得清清楚楚。這是鬼子的照明彈,他們肯定是要看清楚國軍的火力後,再行炮擊。

果不其然,照明彈之後,在江岸的松下靖次郎部的鬼子陣地上,十幾門迫擊炮齊齊對準了這邊的碉堡,猛地打了過來,一時間爆炸聲不絕於耳,在碉堡里有如地震一般,地動山搖起來,忽的喀拉拉一聲響,碉堡的頂上已經塌了半邊。

張賢也司馬雲忙帶著機槍手,扛著機槍撤出了碉堡,躲在碉堡之後,以防萬一。

看著敵人猛烈的炮火,張賢心中一動,馬上想到了什麼,當下道:「司馬營長,我看我們可以搞一個奇襲,去搶他們一些炮和炮彈回來,你看怎麼樣?」

司馬雲怔了怔,眼睛一亮,連忙點著頭:「這是一個好主意,呵呵,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造。我這就帶兩個排過去。」

張賢點了點頭,告訴他:「你們從南門外繞過去,黑夜裡他們也看不到,這些鬼子放完炮,一會兒準是一個衝鋒,這時候你們正好插到他們的後面,把他們的迫擊炮陣地破壞掉,然後搶了就走。我組織人在這裡架機槍掩護你們,同時不讓他們衝上來!」

「好!」司馬雲連聲答應著。

※※※

司馬雲帶著兩個排走後不久,果然不出張賢的所料,敵人在一陣亂轟之後,果然發出了衝鋒,他們想要奪下這片陣地,這樣就可以或者攻南門,或者攻東門,左右逢源,同時也為沅江對岸的鬼子渡江創造有利的條件。

在夜幕里,只有機槍噴出的火舌份外耀眼,張賢命令機槍手重新回到還未完全炸毀的碉堡中,以殘破的磚牆作為掩護,將強大的火力交織起來,壓制敵人的衝鋒。

敵人的照明彈隔三差五的打到國軍的陣地上空,把這邊的陣地照得如同白晝,恍惚間又寂然下去,一片得漆黑。但是,國軍的火力點卻已經完全暴露出來,給突擊的鬼子探明了方向。

張賢身邊的一個機槍驀然啞了,那個機槍手被敵人的步槍擊中,倒在了機槍旁邊。被這架機槍壓制多時、趴在地上的鬼子嘶吼著爬起來向這邊沖了過來,副機槍手接過了機槍,突突地將當先爬起的小鬼子打下去,可是這個副機槍手也沒有打上多久,在又一枚照明彈升起之時,這個副機槍手也倒以了機槍的旁邊。鬼子隊伍里有一個十分了得的狙擊手,這是張賢首先的判斷,借著還未散去的照明彈的光芒,他看到了那個鬼子的狙擊手,這個狙擊手他是如此得熟悉,以至於一看到那個身影他就認出來了,正是曾當過自己親隨的那個該死的啞巴——松下靖次郎!

松下靖次郎也看到了張賢,他躲在一棵禿立的大樹之後,瞄準了自己曾經的恩人,可是也就在這時,那顆照明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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