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士農工商

江畔,細雨紛紛。

一座閣樓船,房遺愛李泰三人看著船外的瀟瀟雨景,悠然品茶,自得不已。胖子和李良只有侍立一旁的份,只是胖子實在是太胖了,還沒有站多大一會兒,整個人順著牆壁就滑下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愜意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沒出息的樣子。

房遺愛自然注意到胖子的舉動,但也懶得跟他計較了,在他眼中,本來尊卑觀念就沒有那麼嚴重。再說只要胖子不逃跑,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前幾日房遺愛隨意扔給胖子一塊金錠子,胖子的眼神是那麼享受!房遺愛知道這貨絕對不會偷偷跑了。

「房師,咱們在這樣閑停不太好?!」

「急的不是我們,是要找我們的人,咱們趕了那麼長時間路,也該好好休息一下。」

「是,房師!」

一旁的胖子一直悄悄豎起耳朵聽著房遺愛等人的對話,當聽到李泰一口一個房師之後,胖子在心底腹誹不已:他最看不慣房遺愛那副斯文勁,明明就是一個劫匪頭子,還學人家先生教學生?教出來什麼?教出來小劫匪嗎?要不是李良那個傢伙武藝太高,自己早就跑了!

胖子看看依舊站立一旁的李良,緊了緊衣衫,那裡還有房遺愛給他的那一個金錠子呢!

李恪倒是頗為享受現在這個情景,在長安城醉生夢死的時候可沒少這樣附庸風雅,只是想起以前的情況有些好笑,以前自己真是讓人抬不起嘴呀。

看著淡淡品茶地房遺愛,李恪心裡升起了一抹感激,自己什麼時候改變了?自己那一幫兄弟跟著房遺愛建功立業,自己受刺激放下以往玩樂的事情,開始去書房。去學著處理自己封地的事情,連自己的王傅都驚訝不已……再想想這一路走來,房遺愛給自己講了那麼多事情,未嘗不是在教自己什麼東西啊……

房遺愛早就注意到李恪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但是看得也太久了吧:「為德,你不會是對我有什麼想法吧?我可是你妹妹的人呢!」

李恪聞言也開起玩笑:「俊哥,咱兩可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李恪的目光極其誠摯,房遺愛自然明白李恪這位兄弟的意思,回了一個我也一樣的眼神。可是這在胖子眼中看來絕對不是這麼一會事。胖子暗地罵了一口:一群斯文敗類……

房遺愛忽然指著窗外碼頭尚在搬運貨物的工人:「為德。你看看那些在雨中的勞工,有何感想?」

李恪面露懷疑:「俊哥,你該不會是同情他們吧?他們也是靠著自己的雙手吃飯,沒什麼丟人的啊?」

房遺愛苦笑一聲:「我有那麼膚淺嗎?」

「房師,那你的意思是什麼?」

房遺愛看著杯中的茶水,看茶水因小船的晃動而盪出層層波紋。語氣中還帶著一絲輕快:「那你們怎麼看待士農工商四個階級?」

李恪雖然那不知道房遺愛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說道:「士乃是讀書人,通學問,有禮儀歸為統治階級乃是第一位。百姓農耕生產,為國家提供糧食。使得天下穩定排為第二。工人勞作,服役,靠自己的雙手乃是第三。商人追逐利益,不事生產當為第四!」

房遺愛不置可否:「青雀,你怎麼看?」

李泰搓搓掌心,頗為不好意思:「房師,我知道你這樣問,肯定是三哥說的不對,可是我和三哥想的一樣。」

房遺愛轉轉自己手中的茶杯,倒是不以為意:「你們這樣想。有什麼錯呢?反正天下人都是這樣想的!」

「那房師是如何認為的?」

「我這想法可是驚世駭俗,你們確定要聽?」

「就是愛聽房師胡說八道!」

「在我看來四者平等!」

「平等?這平等從何而來?」

「士人管理天下,農民生產糧食原材料,工人製作。商人負責流轉。」

李恪滿臉通紅:「俊哥,慎言,士人怎麼可能與他們並列。自有聖人以來,讀書人的地位一直高於一切,商人乃是連聖人都鄙視的階級,這些話你跟我們說說也就罷了。切不可和別人說!」

房遺愛自然知道李恪是為自己好,自己也明白這在古代根本不可能實現,這是孔孟流行的封建社會,讀書人尚且少之又少,更何談民智開化,追求什麼民主自由。其實房遺愛只想出言試探一下,得到的結果卻是意料之內。

房遺愛擺擺手,似乎剛才的話沒說一樣,一臉慎重:「士人第一,商人當為第二,農人最末!」

李泰也急忙開口:「房師,這可使不得,自古以來各朝皆是以農為本,怎可將農放在最後呢!」

一旁的胖子給房遺愛使了個眼色:「大當家的,這兩小子也太沒有眼色了,總是頂撞您,要不要我幫您收拾一下他!」

房遺愛瞪了胖子一眼,你要是真收拾了這兩位,我感謝你八輩祖宗!胖子不明所以,一臉委屈,看看一旁看笑話的李良,很是委屈地縮成一個球,似乎只有懷中的那一錠金子才是他的安慰。

房遺愛可要說服這兩個人,若是能夠將這兩個人的思想說通,將來他們陪自己一起一定影響更大,影響不了李世民,但是影響李承乾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們百般看不起商人,殊不知農人耕作的糧食若不是商人他們怎麼掙錢?若沒有商人需要那些雜役,工人又該去哪裡做工?若沒有商人你們想吃嶺南的荔枝吃個鬼啊?」

看著兩人依舊不以為然的樣子,房遺愛忍不住加大了聲音:「照我看來士人才應該被派到最後一位,他們享有那麼大的權利,可是他們真的給百姓做實事了嗎?他們本來也只是農人或者工人的後代,可是當他們飛黃騰達之後,又有幾人為百姓,為他們原來的階級做事情了?」

李恪聞言也是氣急:「俊哥嗎,你這話說的也太過嚴重了吧!當今政治清明,哪裡會有那麼多尸位素餐的官員?」

「那商人也不全是追名逐利之徒!」

一旁的胖子悄悄地挪到李良身邊,偷雞摸狗般小聲詢問:「咱們大當家一向都是這樣嗎?裝的也太好了吧,你看那神情,那動作,真跟自己是朝廷大員一樣,分分鐘決定天下大事一樣?」

李良現在只想把胖子踢死,本來自己已經聽得心潮澎湃了,那是自己的主公,他有為這個天下謀福祉的心,而他正在說服大唐身份最高貴的一批人,這個場景多麼重要,但是胖子就像一個老鼠屎一樣壞了整個氣氛……

胖子十分明智地又滾回自己的牆角,是真的滾哦!胖子看看眼前的四人,覺得還是自己最正常,這四個人都是瘋子,主子瘋了,保鏢也瘋了……

「你們難道忘記那次宴會了嗎?是誰為朝廷籌集的善款?是商人?是你們看不起的商人!你們難道都忘了嗎?我和你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你們的東西都白學了嗎?」

李恪面紅耳赤:「俊哥,我只是習慣,確實,你說的對,但商人的地位又豈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我問你們,商人最富有的是什麼?」

李泰不確定道:「錢?」

「對,就是錢,大家都鄙視錢,難道我們吃飯買東西不需要錢嗎?朝廷發俸祿,發軍餉,賑濟災民不需要錢嗎?修建城牆,修官道,等等,這不都是需要錢嗎?」

「可是我們該怎麼問商人要錢?」

「收稅啊!」

「收稅?我們收稅商人憑什麼給?」

「提高他們的地位,讓他們和普通百姓的地位相同即可!」

「房師,這,這?」

「青雀,你覺得這不值是嗎?我給你算一筆賬,兄弟商行若是按照十比一的稅收將會向朝廷繳納數百萬貫!可是天下還有那麼多商行,客棧,酒樓等等,大唐的賦稅才不過一千餘萬貫!這樣說,你還覺得值不值?」

一旁的李恪又在奮筆疾書,將房遺愛所說的都記下來。

李泰滿是驚喜:「房師,這樣豈不是國庫收入翻了一倍甚至還要多?就按照你說的辦!」

一旁的胖子看著興高采烈的兩人,才看看一臉淡然的房遺愛,忍不住捂著自己的臉,滿是痛苦:這怎麼越裝越大,我他娘的是跟什麼人呆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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