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忠魂依舊守遼東 第22章 交鋒開始

黃昏如血,如今卻像人為般地染上了些喜慶,可那喜慶卻依舊顯得那麼虛幻與不真實。

就如得勝歸來的劉文鏡部,沒有張燈結綵地歡迎,也沒有民眾出城三十里的風光,有的只是匆忙。

他們靜悄悄地出城,此時也是靜悄悄地回城,各方都已經收到了消息,可各方都保持著沉默。

一方面是這京軍勝利的消息來得太突兀,使得各方都沒準備好,原本準備著趁京師將門風雨飄搖之際,推他一把,從中漁利的勢力們都不得不得重新規劃自己的計畫,因為京師將門有了這一場勝利,已經有了足夠的底氣,傲視一切敢於挑釁自己的勢力!因為他們是京師將門,他們的底蘊就是這京軍,京軍能戰,京師將門就敢戰!

京軍進城之後就全部集中於校場,不允許各自回家,並且整個軍營戒嚴。

與此同時的是京師將門第一世家家主吳英松攜剛剛「大勝歸來」的劉文鏡入宮面聖,而且劉文鏡還是負荊請罪!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低調,可是有些事兒,不是想低調就可以低調起來的,各方眼睛都注視著你呢。

現在,這場勝利基本山可以確定下來了,京軍的確打了一個勝仗,即使再小的勝利,在這明軍一直大敗的前提下,都可以被無限放大。而那個據說領兵出戰的劉家年輕後生,也可能自此平步青雲,蒙君上青睞,甚至可能成為第二個袁崇煥。

至少,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

京師將門私自調兵,私自出城,私自出戰,已經算是潑天大罪,但是人家打贏了,就可以輕飄飄地將這大罪消於須彌。

不過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崇禎並未出來接見得勝之將,並且還出人意料地降旨斥責了劉文鏡以及相干捲入此事中的人,罰俸,離職的更多。

劉文鏡領旨謝恩,就回去面壁思過了。

各方勢力都迷糊了,這萬歲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不過,仍然是有人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只是,他們只是笑笑,沒必要說出來。

京軍將門費盡一切心思才鼓搗出這麼一出「勝利」就這麼的虎頭蛇尾般的結束了,但是,真的結束了嗎?

今晚,很平靜,平靜地不可思議,平靜的令人心中充滿了壓抑,只有久經沙場的老將才會知道這平靜究竟意味著什麼。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了下來,原本令人喜愛的溫暖化成了死神的撫摸,滿蒙聯軍與關寧軍開始了第一次交手!

「干他奶奶的,皇太極那鳥廝動了嗎?」滿桂邊擦拭手中的大刀邊嚷嚷著。

「還沒呢,不知道那傢伙在鼓搗什麼東西,都排開陣勢了,卻他娘的不動。」大戰在即,參將也不再拘泥上下級說話的規矩,開始變得隨便起來。

誰都知道,這場仗,不好打,最後能剩下幾個弟兄都不知道,命都準備豁出去了,還拘泥個什麼勁兒。

滿桂本身就是個豪爽的漢子,對這些個虛禮本身就很不感冒,都是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軍漢,老是琢磨這些個虛禮也沒意思。

「砰!」得一聲,感覺這地震了下。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砰!」

「干他奶奶的,啥玩意兒?」滿桂扔下手中擦拭刀的絹布,提著刀問著身旁的親衛。

「大人,韃子,韃子打炮吶!」未等親衛前去詢問,前線一名偏將已經跑到滿桂這邊來稟報了。

「什麼玩意兒?你說韃子打炮了?」滿桂摸了摸腦袋,這他娘的以前只有大明軍拿著火炮欺負韃子的份兒,如今自己被韃子拿炮轟,反而被打蒙了。

「是啊,有十幾蹲炮吶,先前末將還以為韃子擺出來糊弄人的,誰知道它真的打響了,把弟兄們都嚇壞了。」偏將說話時臉上還掛著心有餘悸的表情。

滿桂上去對著這個偏將就是一腳踹,「弟兄們都嚇壞了,你他娘的還跑回來幹啥!不去安撫弟兄們,你還有時間往這邊跑!」

其實這種彙報消息,只需要派個哨兵回來傳報下也就行了,這偏將之所以自己親自跑來也只是為了尋個空擋,自己平復下心緒。這下子被滿桂一個大腳丫子踹倒,也就臉紅著憋在那兒,沒話說。

「他娘的,還像個小姑娘似的,扭捏個什麼樣兒,還不快滾回去!韃子打完炮,就得衝上來了。」滿桂上前又是一腳,直將這個偏將直接又踹起來。

被自家總兵這麼踹了兩腳,偏將心裡對大炮的恐懼感反而沒了,有的只是對自家總兵的敬畏。飛快地站起身來,也顧不得拍下身上的塵土,就這麼直愣愣地跑回去了。

滿桂將大刀在手中舞了個旋兒,對著地上啐了一口痰,「娘的,這仗,不好打啊。」

滿洲,在努爾哈赤手上是一個滿洲,在皇太極手上又是另一個滿洲。不提在農業和政治構架上進行改革,就論作為一名少數民族酋長,對火炮技術的重視程度絕對非常高。硬是給他在遼東鼓搗出了火炮!後金軍隊每次劫掠都會盡量保護鐵匠這類技術型人員,將他們都帶去遼東,為後金造鎧甲兵器,至於火器人才更是趨之若鶩,當然,也不會有什麼火器人才會傻乎乎地跑去遼東苦寒之地。不過,這沒關係,你不來,我可以抓你去啊。

所以後金軍隊看到明軍火炮兵和火器匠師比看到大媽級女人還要興奮,怎麼著也得把人家搶過來。

就這樣子,從無到有,皇太極愣是給八旗鼓搗出了火炮部隊!

這一輪火炮將滿桂軍給打愣了,因為滿桂軍不是在京城城牆上守城,而是在京師外面築造了一些簡易工事守城,這群遼東漢子,硬是打算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一座新的城牆,在這京師之下,與滿洲八旗精銳來場酣暢淋漓的對決!

「大汗,這火炮威勢可真不小啊。」濟爾哈朗不動聲色地誇了一句馬屁,說火炮厲害,也就是說皇太極的大力發展火炮的政策好。

「依我看,這大炮中看不中用啊。」岳托倒是個實在人,他發現了這火炮打得是夠響,可也僅僅夠響,還真是沒多少殺傷力。

代善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可岳托卻毫無反應。愣是自顧自地說開了:

「再好的大炮,也沒咱們八旗的刀槍好使,那明軍當年不也是仗著火炮鳥銃犀利嘛,可到最後還不是被我們八旗精銳拿著手中的兵刃打敗!」

「臭小子,給我閉嘴!」代善實在聽不下去了,踹了岳托一腳。

「哈哈,沒事兒,我們的小貝勒倒是說對了。」皇太極倒是說話了。

「大汗,這臭小子不會說話。」代善連忙解釋。

「哎。」皇太極果斷地打斷代善的話,「岳托啊,我們現在的這個可不算什麼大炮,錦州城上的紅夷大炮,那才叫大炮。可惜啊,現在造不出來。不過,明軍即使有了這些犀利的火器,可照樣打敗仗,在我們八旗鐵蹄之下也只有崩潰,崩潰,再崩潰。」

「可你想過沒有,若是我們有了我們可以和明軍相當的大炮,那這大明的城池,我們豈不是可以輕易破開?那些個只會龜縮在城池裡的明軍,我們就可以拿大炮轟開他們的城,殺進去!到那時候,我們八旗就不會再只能劫掠一下就必須得退回去了,而是可以徹徹底底佔住這漢家江山!」

對於岳托,皇太極是真心喜愛,也是下意識去培養的。愛新覺羅家要想真正帶領滿洲崛起,第三代,非常重要!

「大汗之雄心,就如這翱翔天際的蒼鷹,吾等永遠不可及啊。」濟爾哈朗忙不及的又是一記馬屁。身為舒爾哈齊之子,濟爾哈朗不像其兄阿敏那般跋扈,非常善於明哲保身,就像一條活泥鰍,不過卻依然可以翻江倒海。

「大汗,岳托受教!是岳托短視了。」岳托到很乾脆,認錯就認錯。

「那,我們的小貝勒,可自當受罰嘍。」皇太極說話時是那麼的輕鬆寫意。

「岳托甘願領罰。」

「好,本汗罰你領你本部精銳,去將前面的滿桂候世祿部,給我擊垮!」

「領汗王諭!請大汗稍等,午時之前,滿桂部必將被我軍擊垮!」岳托用手中長刀拍了拍胸前的鎧甲,發出鏗鏘之音。

「那我們就等著為我們小貝勒爺記功了,為小貝勒喝!」有濟爾哈朗在,這氣氛總是不會差。

岳托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轉身,策馬而去,去調集自己本部人馬。

「大人,韃子開始動了!」參將在一旁嘀咕著。

「干你奶奶的,你當老子我瞎子啊。」滿桂依舊這麼大大咧咧的,即將來臨的血戰使他身上燥熱起來。真正的將領應該是不畏戰,不惜死,才能帶出一支同樣驍勇的士卒。那麼作為將帥,就必須有著極強的人格魅力,才能網羅出一批這般的將領,締造出這支能和處於民族氣運巔峰的滿洲族對抗的遼東軍!

「大人,我看候世祿那邊可能撐不住啊。到時候,別打著打著他們就潰了。」參將有點擔心,兩支部隊一起作戰,要是一支垮了,另一支就會完全陷入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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