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千秋舊夢今日醒,華夏重振在明朝 第663章 還可以學耶律大石

轉眼已經是1853年1月,木蘭圍場的大會盟已經在去年的12月初結束,接受了九白之貢和騰格里汗尊號的朱濟世已經回到了北京圓明園。此時農曆春節將至,蕭條了好幾年的北京城終於又有了一些繁榮的景象。因為大明天子朱濟世準備在北京過年,除了一小部分留守南京應天府的官員,大明朝廷的大部分高官也將在北京過節,連帶著他們的僕役家屬,一起住進了北京內城,立時就讓這座鬼城有了人氣和喜氣。不僅這些新朝的貴人們一個個喜氣洋洋,就連外城的尋常小民,也都是滿心歡喜。

讓他們歡喜的不僅是朝廷駐紮北京後所帶來的市面繁榮,還有這天下將要太平的好消息。就在西清「請降使」祁寯藻被朱皇帝從木蘭圍場帶回北京的同時。太平天國的南王馮雲山也坐著36人台的大轎子進了北京。據說是來和朝廷談判歸附事宜的。

還有消息從章嘉呼圖克圖的雍和宮傳出,說盤踞西藏的僧格林沁已經接受了藏王封號,還將達賴喇嘛送往中原,現在喇嘛正在北上途中,春節以後就可以到北京了。這下,西清、西藏、太平天國都算平定了。而且大明皇上還兼領了蒙古大汗,長城外面的幾百萬蒙古人,都以大明天子為尊了。

現在就剩下一個盤踞外蒙的奕欣,整個就是跳樑小丑,誰都不相信他還能蹦達幾日!

在這等天下太平的和諧氣氛當中,北京城內的人們,終於可以安安心心過個大年了。在這個時代,新年之前,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北京也不例外,各處廟會都已經開場,一直要鬧到元宵上燈才算過完大年。

不過滯留北京的西清軍機大臣、大學士祁寯藻,卻絲毫感覺不到喜慶的氣氛。此時,他也換上了一身明朝儒服,籠著袖子,臉色陰鬱地在西四牌樓的人流當中擠來擠去。

這個北京城是祁寯藻出生之地,他是乾隆五十八年出生在宣武門外的鐵門官舍,十一歲之前都居住在北京。他的父親祁韻士是國史館纂修官,以《蒙古回部王公表傳》傳世。二十二歲那年,祁寯藻便以弱冠之年中了進士,此後的三十多年間,大部分時間也是在北京做官,這北京幾乎就是祁寯藻的半個家鄉。

可是時隔四年後再來,在他最熟悉的北京城的西四牌樓一帶走了半日,卻沒有遇見一個熟人。往日和他要好的八旗親貴、朝廷重臣,現在不是入了土,就是遠在漠北河西,看來這輩子都回不了北京,除非是作為俘虜!

「老爺,有幾個人一直跟著咱們。」陪著祁寯藻出來的一個僕人忽然湊到他耳邊低聲嘀咕了一句。

「那是錦衣衛,朱皇帝的爪牙!」祁寯藻看也不看就下了結論,他這個身分擺在那裡,如果沒有錦衣衛的探子盯梢就不正常了。

「不,不是錦衣衛,那好是林大人。」

「林大人?哪一位?」

「林穆翁林大人。」

「是他!」祁寯藻回頭一瞧,果然見林則徐也在幾個家人的陪同下站在不遠處砂鍋居的門口,還朝自己這邊招著手。看到祁寯藻回頭,林則徐轉身就進了砂鍋居。

「且聽他說些什麼!」祁寯藻嘟囔了一句,就緊跟著進了砂鍋居。

砂鍋居是北京極有名的老字號,開設於乾隆年間。遭逢了太平天國之亂,這裡的老闆夥計都換了人,一個廣東口音的夥計迎了上來,殷勤地道:「是祁老闆嗎?」見祁寯藻點頭,又道:「林老闆在二樓菊字型大小雅座等您。」

祁寯藻苦笑著上了二樓,一進菊字型大小包間,就看見林則徐似笑非笑的坐在那裡,面前還擺了幾樣廣東小吃——這砂鍋居現在似乎被整成廣東茶餐廳了。

看到祁寯藻進來,他站起來就招呼:「息翁,快坐!幾年不見,可把老弟我想死了,沒想到在北京遇上了。」他招呼得熱烈。祁寯藻心裏面卻只是想冷笑。但是在大明朝廷,現在能和自己說上幾句的,也就是這個名滿天下的清流領袖林則徐了。

他冷著臉在林則徐對面坐下,靜靜地看著對方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林則徐笑道:「這沙鍋居也是物是人非了,原來那口砂鍋白肉是吃不到了,不過現在的廣東點心卻是很不錯的。」

「可我還是覺得砂鍋白肉好吃。」祁寯藻淡淡地道。

「好吃也沒得吃了,息翁,我輩已經老了,不吃也沒有什麼,可是後人卻還年少。」

「北京沒有白肉,西寧還是有的。」

林則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皺眉笑道:「今日之西寧,昔日之雲貴。今上是永曆皇帝苗裔,豈能忘200年來之深仇大恨?」他一頭說一頭笑,渾沒在意祁寯藻的臉色一時青一時白。

祁寯藻冷哼一聲:「如此無信無義之輩也配為華夏之君?」

林則徐換了一副鄭重地臉色,看著祁寯藻認真地道:「息翁,現在我聽到風聲,俄羅斯帝國似乎要發兵滅亡土耳其帝國!而土耳其帝國又和大英帝國、法蘭西共和國(其實已經是帝國了)是盟友,還堵著俄羅斯帝國南下印度的要衝,所以英吉利和法蘭西很有可能會同俄羅斯打仗!現在英吉利、法蘭西和咱們那麼好,就是為了一旦打起了咱們可以在背後捅俄羅斯的刀子。而俄羅斯支持西清和蒙古國就是為了用它們拖延大明的攻勢,就是要拿滿人最後一點骨血當炮灰啊!」他說得極是認真,毫無疑問,他今天來和祁寯藻會面就是要告訴他這個消息的。

祁寯藻心裏面一沉。這些事情他這個西寧方面的軍機大臣兼大學士根本就一無所知。雖然他也知道俄羅斯支持西清不是想做賠本買賣,但只是往領土方面去想,以為俄羅斯的目的只是新疆……可如果林則徐所言確鑿,那麼西清根本就沒有一點希望!一旦俄羅斯在西面和英法開戰,無論打成什麼局面,都沒有多少力量增援西清,到時候西清就必須獨立對抗大明了!

「少穆,你說得都是真的?」

祁寯藻緊緊地盯著林則徐,似乎想從他臉上得到確切的答案。林則徐笑了笑道:「是真是假你別問我,我說了你也不信。你去天津,那裡有英吉利國的總領事館,你去問阿禮國總領事就知道了。」

祁寯藻在心裏面沉吟了半天,林則徐的話很可能是真的!但是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呢?是不忍心看著大清最後的余脈被當成俄羅斯的炮灰葬送掉?還是想離間大清和俄羅斯帝國的關係?

林則徐見他臉上還是將信將疑,笑著道:「息翁,我現在雖然是大明的臣子,但也好歹做過大清官,對故主說不上眷戀,但也不願意見到他們為別國做了炮灰。若俄羅斯國誠心支持滿清復辟,哪怕是要割新疆,割外蒙,割滿洲,咸豐也有做個兒皇帝的希望。但是眼下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俄羅斯擺明是要拿咸豐和滿人當犧牲品拖延時間的。拼到滅族,也是一無所得,這又是何苦呢?」

祁寯藻皺眉:「少穆是想讓我主入朝?」

林則徐擺擺手:「咸豐不肯的,我只是想讓你去勸勸咸豐,不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了……而且天下的路多得很,不止給俄人當炮灰一條絕路。咸豐若想保住子孫富貴,多帶些金銀細軟去印度流亡就是了,有英國人保護,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加重了語氣,「若不死心,也千萬記著保存實力!只要實力在手,萬不得已之時還可以學耶律大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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