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日之方中,在前上處 第2013章 風聲(五)囚徒

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行駛在開發區大道上。陸景表情平靜的坐在車後排。身邊黑衣人夾持著他。手機、錢包、廠牌都被收走。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黑色的麵包車準備從條路前往漢北區,繞道江州機場,然後離開江州。

「劉處,後面有人跟蹤我們。要不要……」

為首的中年人訓斥道:「要什麼?不要管,開你的車!」開玩笑,後面那兩個陸景的女保鏢的組織關係掛在中央警衛局的。持槍合法。殺人合法。

那是陸家的衛隊力量。鬧大了,陸景肯定落不了好。只怕很多人都希望陸景鬧。但是他們幾個能有命在?

劉處回頭遞了一支煙給陸景,說:「陸總,委屈你了。這煙你平常不抽吧?講究一下。」

陸景就笑了笑,沒說話。接了煙,表示合作的態度。

旁邊有人給他點上。

「熊姐,熊姐,陸哥……給人帶走了。」

熊玉嬌接到慕潔的電話時,正在松濤苑7號別墅的廚房裡切菜。

「嘶……」

一道鮮紅的口子出現,熊玉嬌白皙的手指給鋒利的菜刀劃破,倒吸了一口冷氣。但手指上的疼痛根本就不及心裡的痛苦。熊玉嬌即便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感覺天塌下來,軟軟的靠在櫥台邊沿,心情沉重的道:「凱瑟琳,我知道了。」

消息在半個小時後,傳遍了江州官場。

入夜時分,衛婉儀在卧室里看著長歌遊戲集團出版的最新一期的電子競技雜誌。現在的電子競技已經從星際爭霸、魔獸爭霸轉向DOTA2、LOL。

她此時是帶著女兒陸瓊華住在父母的家中。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衛婉儀放下雜誌,走到卧室的小茶几前,拿起手機,看看上面的號碼,心臟驀的一跳。電話是趙姿帶來的。

「衛姐,陸哥被抓了。我們在江州機場跟丟了。」

衛婉儀心臟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天暈地旋一般的感覺,「我知道了。」說著,俏麗白凈的瓜子臉上兩行清淚滴落。

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香港。和華財團的總部。

莫心藍揉揉了發紅的眼睛,看著璀璨的維多利亞港灣,星光浮浮沉沉。

董坤城就嘆了口氣,「心藍,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我們等在這裡就好。」

辦公室里,和華的高層基本都在:陳創和、陳旭江、楊玉立、何夢瑤、許雪、星長、葉靜雨、丁靈、唐悅。

莫心藍輕輕的搖搖頭,「沒事。我在等等。」

陸景被抓的消息是從珀斯傳過來的。江州那邊有人通知了位於柏斯的陸辦。陸景的助理、秘書都在柏斯。目前歸陳笑統管。

從陸景下午四點許被抓,現在已經過去六個小時。某些圈子裡面已經給這個消息點炸。和華財團的最高決策者被抓,和華財團也需要有一個表態。

大家正在謹慎的協商、等待。

8月27日,連續等待三天沒有結果後,和華公司對外發布了聲明:確認公司的董事會成員陸景先生失聯。並表示和華公司及其相關企業不會受到市場傳聞的影響。

這則聊勝於無的確認聲明在一些人看來,簡直就像是死鴨子嘴硬。

陸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等黑色的頭套從頭上拿下來之時,他就身處在這個二十平米的房間中。

一張木床,一個天窗透氣,一張木桌,幾把木椅。家徒四壁的場景。

頭頂電燈泡約40瓦,24小時開著。陸景開始兩天還有時間概念,後面就已經分不清楚白天、黑夜。一日三餐有人來送,藉此來判斷外面世界的時間。

陸景只能遵循自己的生物鐘,該休息就休息。該吃飯就吃飯。每天飯後走一走,然後在房間里做俯卧撐鍛煉。

「咣當!」房間的門被打開。穿著白襯衣、長褲工作裝的劉處和一名小年輕進來。

陸景正在地上做俯卧撐,嘴裡數著,「512,513……」

「陸少,咱們聊聊啊,談談心。」劉處倒是有點佩服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一般人在這樣囚徒困境,沒有任何娛樂,略等於關小黑屋禁閉的環境下,只怕會發瘋。而陸景竟然還在堅持鍛煉。

陸景從地上起來,淡淡的道:「劉處,還聊什麼?我的情況前面都反反覆復談了不下十次。」

劉處就笑,「你不交代,我也辦法。任務總要完成。你說,是吧?來抽支煙,咱們開始。小張,你來問。」

三個人在桌子邊坐下。

小張看陸景一臉鎮定,不爽的將手中的記錄本砸在桌子上,喝罵道:「陸景,你老實點。有問題趕緊交代。瑪德……」

陸景不置可否,只是看了小張一眼。有人唱紅臉,就有人唱白臉。問話例行開始。

約1個小時後,劉處兩人一無所獲的離開。陸景倒是從他們倆口中得知了一些新的消息。

和華現在是問題纏身。主要有四個方面:景華通信壟斷山寨機手機模組供應;大唐雨景涉毒,涉黃;碧湖薄膜騙取國家補貼;和華財團涉嫌危害國家利益,在全球市場中做多人民幣,獲利數十億美元。

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嚴重。而就在剛剛小張提到,查到和華財團和地下錢莊有關聯。

陸景不知道小張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里出去的日子就不遠了。

自由,只有等你失去了,才知道他的寶貴。

失去自由的感覺,讓陸景想起了他前世里最後的那一段時光。只不過,那時,他在自己的別墅中被軟禁,至少死前還能聽一曲《黃河大合唱》、喝一杯紅酒。

面對囚徒困境,陸景之所以精神沒有崩潰,不是因為他的心理素質有多麼好。再好,也是有限度的。他是因為他腦海里有太多的回憶、事情需要花時間整理。兩世為人,他現在接收的信息量就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

否則,他也無法確定:他在這樣枯燥的幾乎感覺不到時間在走動的小房間中是否會發瘋,或者患上其他的精神疾病:抑鬱症、精神恍惚等。

這是一段煉獄、噩夢般的經歷。

很多年以後,陸景在他家中給他的傳記記者講這到這段經歷時,足足沉默了二十分鐘。然後,嘆了口氣,一句話跳了過去。

除了做俯卧撐鍛煉身體,陸景什麼也做了。

這天午飯過後,應該是下午的時光,陸景從劉處的衣著上發現,可能已經是秋天了。劉處和熙的和陸景聊了幾句,帶了幾本書和鋼筆過來。

有了紙筆,陸景就能夠記錄時間的流逝。就像《魯兵遜漂流記》中的那樣。

三天後,劉處給陸景帶來幾份陳舊的報紙。時間是9月4日。看起來像很久以前的報紙。

又過了幾天,陸景的待遇漸漸的好起來。有西餐供應。陸景胃口大開的吃了一頓牛排。他已經意識到了一些事情。香煙、紅酒、咖啡也不再限制。

緊跟著,陸景的居住條件也改善,換到一間酒店中,有24小時熱水供應。只是,電視機沒有信號。他依舊無從得知時間、日期。從酒店的窗外開去,街道上已經是深秋時節。梧桐樹葉在寒風中輕巧的打著旋兒。陸景偶爾能聽到一些行人飄忽不清的說話聲音。還有街頭那看似如同長條麵包大小的汽車。

這天中午,陸景肚子正餓著時,劉處和手下的幾人走進來,春風滿面,「陸少,先委屈你一下了。」接著陸景的頭就被黑色的頭套套住。

陸景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笑意。這肯定不是斷頭的黃泉路。

應該是他要出去了。一切,要結束了。

2012年11月11日,立冬過去了幾天,京城裡已經冬季模樣。街面上的行人都捂著嚴實的,穿著棉衣棉襖。

中關村的一家茶館外的路上,一個穿著樸實的青色棉衣的女子圍著圍巾,接了一個電話後,突然的捂著嘴,淚流滿面。

青衣女子身量修長,穿著棉衣依舊能讓感覺到她曼妙的身姿,很美麗的容顏。

見她這麼哭,有個中年人心生不忍,說道:「大妹子,有什麼事情報警啊!打督查的電話也行。人家現在管這個。」剛從茶樓里出來,總會讓人有些不好的聯想,或許是受了什麼人的欺負。

「沒,沒事。謝謝您。」青衣女子抹著眼淚,走到停在一旁的昆成汽車,打開車門坐進去,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喜極而泣!

約十幾分鐘後,正在西月區方山湖街道方山路183號家中陪女兒的衛婉儀接到煙詩凝的電話,「衛姐,陸景今天晚上6點32分的飛機到京城機場。」

煙詩凝的年紀比衛婉儀要大,但她一般都喊衛婉儀「衛姐」。

「啊……」衛婉儀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聲音顫抖的道:「詩凝,是真的?」

那邊,煙詩凝淚眼婆娑的點頭,「嗯。是真的。」

「好。詩凝,我知道了。謝謝你。」衛婉儀放下手機,整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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