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拭刀鋒 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六章 暗戰 6

張天鄆冷笑道:「您當然應該殺了我,為了討好您的主子,您當然應該殺了我這個對他不服的無知後輩!哼,師妹自幼與我青梅竹馬,您卻為了討好那秦仁,將師妹拱手獻於秦仁,還將我逐出師門,根本就不考慮我的感受!這所謂的道義倫理,我有必要跟您講嗎?」

黎叔搖頭道:「你錯了,你這樣的人,根本無法給小葉幸福。小葉喜歡的不是跟屁蟲,她喜歡的,是在宇宙中翱翔的天龍!看看你這小人得志的德行,就憑你,也配跟三少爺比?」

「少廢話!」張天鄆狂吼一聲,面目猙獰地道:「現在你們的生死已在我掌握之中,你憑什麼教訓我?」

「我呸!」喬偉不屑地道:「小子,我們的生死不會掌握在任何人手裡,就連老天,都奈何不了我們,你又能拿我們怎樣?你倒是動我跟老黎一根毫毛試試啊,看看動了我們,你家主子會不會放過你!」

「你!」張天鄆眼角青筋暴跳,上前一步,伸手去掐喬偉脖子,在他五指將要觸及喬偉的脖頸之時,卻被一隻手攔住了。

張天鄆抬頭一看,卻是千帥。

千帥看著張天鄆,沉聲道:「主人吩咐,要把這兩個老不死的分毫不損地帶到主人面前。張大人,您可別衝動誤了大事。」

張天鄆深吸幾口氣,緩緩收回了手,猙獰的面容漸漸變為陰森,他看著二老,冷笑道:「你們兩個別得意,待見過了主子之後,我自會求我家主子把你們交給我料理!到時候,我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喬偉冷笑兩聲,翻起眼皮,抬頭望天。

黎叔搖頭嘆道:「老喬啊,我們兩個……今天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喬偉不動聲色地道:「虎落平陽還是虎,仗著人勢欺了虎的犬它還是犬,這是怎樣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一邊說,他一邊用手指輕輕地在桌子邊緣划了幾下……

當三少來到黎叔的宅院中時,宅子里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燈火,看來已經空無一人了。

三少靜靜地立在院子里,背負雙手,靜靜地抬頭看天。

天色早已黑了,天空中星月朦朧,那輪已經接近渾圓的月亮周圍繞著一圈昏黃的圓暈。

「明天……又該下雨了……」三少喃喃自語。

「稟宗主,弟子已帶人仔細搜查過整間宅院,裡面確實空無一人!」一名魔門迷心宗的女弟子帶著十四個著火紅勁裝,腰佩雙短劍的女弟子來到三少身後,稟道:「宅中有少數人活動過的痕迹,但是並無打鬥跡象。廚房裡灶灰未冷,鍋中殘粥猶有餘溫,看來宅子里的人沒走多久。」

三少慢慢地道:「哦?鍋里還粥?給我盛一碗,我肚子有點餓了。」

那女弟子道:「宗主,那點殘粥不合您的身份……」

三少擺了擺手,淡笑道:「本宗主雖自小錦衣玉食,可是茹毛飲血的生活卻也過過三年。在這亂世,有粥吃,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了,這些粥,該是煮給我的朋友吃的,他們能吃,我又如何吃不得?」

那女弟子見三少執意如此,也不便違拗,便命人去廚房給三少盛一碗粥來。

三少走到院中的桌前,揀了喬偉曾坐過的那張椅子坐下,右手放在桌面上,指頭輕輕地叩動著,心裡思索著,喬偉和黎叔究竟去了哪裡。

在二老剛進城時,三少便已知道了這個消息,也知道了華蓉想對付他們。可是華蓉一直未曾出手,加上今天上午又出了刺客的事,華蓉也就沒過多地關注二老。在三少帶人來此之前,華蓉派去大搜全城的人手,也還未搜到這裡來。

三少思來想去,這裡是黎叔的老巢,再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適合黎叔和喬偉藏身。而二老來定州城,一定是為他三少。可是現在二老未見三少一面,就悄無聲息地自這宅中消失了,情形著實有些詭異。

難道是今日白天那些死士的幕後主使來此對付二老?

但是憑二老的武功,就算打不過,也應當能從容脫身。可這宅中卻沒留下半點打鬥的痕迹,可見這宅中並未有大隊刺客來此鬧事。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二老在灶灰未涼,粥有餘溫時匆匆離去呢?

正思索間,三少那放在桌上的手似乎摸到了一些劃痕。

這是一張檀木桌子,用料、手工、漆工都是上上之選。這樣的一張桌子,是財富和身份的象徵,真正有品位的人,不可能在桌子上留下任何痕迹。

當下三少吹燃火摺子,往那劃痕處仔細看去,只見那裡留著一個符號。

確切地說,是一個筆劃。

這個筆劃的刻痕很新,看上去是用指甲刻出來的,刻下沒多久,而且並不是一次刻就的,而是添了好幾次,才把這痕迹深深地留了下來。

這是一筆捺。捺的尾部拖出去老遠,很像一把刀,看上去很有殺氣。

一個會武功的人,雖然不見得能一掌擊碎一張檀木桌,但要用指甲在桌上刻下一個簡單的筆劃,應該不用費什麼力氣,更不必添了好幾次才讓這痕迹更清楚,更容易被人發現。

可是在黎叔的宅子里,不會武功的人是不存在的。

正在這時,那去廚房盛粥的女弟子盛著小半碗已經快涼了的粥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將粥遞給了三少。

三少接過粥碗,看著碗中的紅棗蓮子龍眼粥出神。

那一筆捺在三少腦中突然變成了一把刀,一個沒有武功的人手裡提著的一把刀。

然後三少突然笑了,他笑著將這碗粥一口一口地吃下,吃完之後,抹了抹嘴,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什麼葯能使一個天道級的高手在不知不覺間武功盡失,卻不危及生命?」

定州城,富賈鉅賈、官宦人家居住的麒麟街。

麒麟街中間有一棟異常豪華的大宅,這棟大宅原來的主人姓杜,曾是江湖中第一公正之人,號稱俠士中的楷模,白道中人的典範。

如今的江湖已不是三年前的江湖,三年前的第一公正之人已經不復存在,他的宅子也換了主人。

這杜宅現在的主人,便是魔門二護法周凌飛。

在這大宅中某間並不十分寬敞的房間中,一位身著淡黃色長袍,袍上綉著九條五爪金龍的年輕人端坐書案之後,手捧一杯香茶,一邊用杯蓋輕輕刮著茶水的泡沫,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坐著他對面的兩個人。

那是喬偉和黎叔。

喬偉和黎叔並沒有被五花大綁,事實上,現在的兩大魔頭,比起兩個普通人都有不如。至少普通人可以用力,而他二人現在則連力都不能用。

現在房中只有三個人,張天鄆和千帥在將喬偉與黎叔帶到之後,便告退出了房間。

「請用茶。」那年輕人對著二老點頭微笑。

喬偉和黎叔面前有一張茶几,茶几上放著兩杯最好的綠茶。

喬偉和黎叔鎮靜自若地拿起茶杯,兩人也各用杯蓋慢悠悠地刮著茶水面上的茶沫,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刮著。

「好茶!」喬偉淺飲了一口,對那年輕人豎起大拇指贊道。

「這茶,得一百八十八兩銀子一兩吧?」黎叔品了一口,問道,「這茶好像是叫『龍涎片香』來著,據說每年最多也只可出產百斤。」

「幻魔真君果然好見識,這茶正是『龍涎片香』。」那年輕人笑道:「若是二位喝著有意思,本公子這裡存貨不少,倒是可以送二位幾斤的。」

黎叔哂道:「公子羽你這是慷他人之慨啊!你買茶葉的錢,有一部分本該是歸老夫所有。」

這年輕人,正是嬴聖君眾皇子中僅存的一人,公子嬴羽!那秦二世嬴海已成廢人,如今已不能算人了。

公子羽呵呵一笑,道:「幻魔真君這話倒沒說錯。你的千門盜門現在歸於本公子門下,每年的進賬,倒是有六成落入了本公子的腰包。」

「公子羽,明人不說暗話。」喬偉不動聲色地道:「你把我們兩個抓來,應該不是請我們喝茶的吧?」

公子羽笑道:「喬前輩冤枉我也!本公子哪裡是把兩位抓來的?分明是讓人將兩位請來的。本公子向來是講理之人,對待江湖前輩,又怎敢動粗呢?本公子請兩位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無非是以茶會友,瞻仰江湖前輩的風采罷了!」

黎叔冷笑道:「公子羽請休說閑話!公子羽借老夫棄徒引老夫入彀,老夫栽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只是公子羽莫把我二人當成三歲娃娃,這以茶會友之說,也只有白痴才會相信!」

喬偉冷哼兩聲,道:「況且,我二人助秦家滅你嬴氏滿門,我們只能是仇敵,沒有成為朋友的可能。」

公子羽哈哈一笑,道:「二位前輩誤會了。本公子不是來替我嬴家的人報仇的。心懷天下者,須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生在帝皇家,本公子早就做好了弒父殺兄弟的準備。就算秦家不殺那些廢材,本公子也會動手。說來此事秦家和二位前輩還幫了本公子的大忙,本公子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怨恨二位前輩?」

黎叔道:「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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