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拭刀鋒 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三章 萬夫莫敵 4

七月三十日,黃昏。

陳縣城下被堵塞的道路已經被徹底打通。

公子蘇看了看周圍蓄勢待發的絕滅、血刃、暗影三營,手中馬鞭狠狠地揮下,三營一萬二千將士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吶喊,快步沖向陳縣。

戰鼓聲驚天動地,所有的北疆軍齊聲吶喊,以助聲威。

三營北疆軍的兩翼,神弓營的一萬射手已經搭箭於弦,只待城頭上一露出人影便放箭。

三營之後,又有三營計三萬北疆步軍輪番跟進,而兩萬輕騎營將士也已蓄勢待發,只等城門一破便全軍進攻。

公子蘇的目光越過己方軍士攢動的人頭和片片如林的鐵槍鋼劍,緊盯著那大開的城門,他倒要看看,現在這陳縣的守軍,還有何伎倆可使出。

絕滅營的軍士越沖越近,眼看離城門只有百丈之遙。

城牆上方突然同時現出數千條人影,公子蘇一見城上人影出現便縱聲喝令:「放箭!」

嗖——一陣撕裂空氣的巨響發出,神弓營一萬箭手同時放箭,一萬枝鐵箭如暴雨般射向城頭,頃刻之間便將城牆上方的人影盡數覆蓋。

城牆上方的人影全都倒了下去,公子蘇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自語道:「在神弓營的強弓面前,再堅固的城牆也保不了你們的安全!跟我公子蘇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城牆之上,躲在箭垛後的三少看著倒了一地的稻草人,撇了撇嘴,對身旁的喬偉道:「北疆軍就沒一個眼力好點兒的嗎?連真人跟稻草人都分不清楚。」

喬偉呵呵笑道:「這些稻草人扎得如此逼真,又穿著禁軍戰衣,北疆軍能認出來才怪。」

三少點了點頭,對喬偉、黎叔、怒橫眉、蕭天賜道:「神弓營放一次箭都要休息至少兩刻鐘,趁這段時間把兄弟們調上城頭,射幾輪箭便走。咱們幾個去守城門!」

黎叔用銅鏡向隱於民居中的禁軍士兵們發出信號之後,便與三少等人自城牆上一躍而下,落到了城門之前,只余蕭天賜一人留在城頭之上。

公子蘇遠遠地看著城牆上下的五個人,不由啞然失笑,對身旁諸將說道:「那五個人莫不是瘋了?竟想以五人之力阻我十數萬大軍!」

公子蘇身旁諸將均嘲笑不已,然而他們的嘲笑還沒完,便聽陳縣縣城那邊傳來一聲高亢激昂的龍吟之聲!

龍吟聲中,只見縣城城門前綻出一團耀眼的金光,待金光散盡之後,城門前的四個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已經穿上了一身古怪至極的金黃盔甲,身披黑色披風,手持一把兩丈長的巨型斬馬刀!

公子蘇頓時色變,神情凝重地道:「那是……天兵龍吟……守城的,果然是逍遙山莊的人!」

而在後軍的華蓉,也聽到了那一聲龍吟,她臉上略現詫異之色,自語道:「哦?原來是秦家三少在此守城,難怪久攻不下。嗯,他現在要出動龍吟了,看來也是守不了多久了……」

三少龍吟加身,斬馬刀於城門前一橫,面對著洶湧而來的數萬敵軍,縱聲狂呼:「吾乃逍遙山莊三少秦仁!夠膽的就放馬過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喬偉在三少身後大呼:「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要敢說半個不字,哼哼,爺爺我管殺不管埋!」

黎叔一愣,心裡琢磨開了:「咦——咱們這是在守城呢,還是在劫道來著?」

北疆軍並沒有多少人理會三少等人,事實上,北疆軍這一次攻城,攜帶了不下百架雲梯,他們本不必走城門的。然而,還沒等北疆軍把雲梯架到城牆上,城頭上突然現出三千禁軍,手提強弓硬弩對著下面就是一通狂射。

北疆軍毫無防備,他們以為城頭的守軍已經給神弓營射得死傷得差不多了,攻城時只有少數絕滅營的士卒攜帶了盾牌,誰會想到現在又突然冒出三千完好無損活蹦亂跳的禁軍來?

挨了四輪箭雨,絕滅營的將士倒下三千多人,死得無比冤枉。

公子蘇見狀心頭突地一跳,暗叫中計,此時神弓營的箭手們還沒休息好,若讓他們現在就放箭的話,第三次放箭就要休息更長的時間。但是公子蘇已經顧不了那許多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士兵任人宰割。

而當公子蘇正準備下令放箭時,城頭上的禁軍突然又全都跑了個乾乾淨淨,城上城下又只剩下五個人!

公子蘇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道:「娘的,這他媽是什麼打法?京城的禁軍什麼時候學會打游擊了?」

在公子蘇的印象中,禁軍向來是一支驕傲的部隊,向來都喜歡硬碰硬地與敵人正面交戰,可是現在看來,禁軍的作戰方式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

蕭天賜傲立城頭之上,銀弓在手,金箭連射,九十九枝金箭專撿北疆軍的軍官射。

而三少與喬偉、黎叔、怒橫眉已經在城下開始了屠殺。

三少龍吟在身,全身上下都是兇器,那把巨型斬馬刀殺傷半徑足有十五丈,巨刀每一次揮出,十五丈之內的敵軍皆被清空。

喬偉、黎叔、怒橫眉策應三少左右,大肆摧毀北疆軍的雲梯,不消片刻便將北疆軍的攻城雲梯毀了個乾乾淨淨,令北疆軍只得往城門進攻。

三少穩立於城門之前,不退半步。北疆軍前仆後繼,捨生忘死,欲攻破城門。

城門前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三少周圍十五丈漸漸堆積起一圈小丘般的屍體,阻隔了三少的視線。北疆軍同樣也被自己同伴堆積起來的屍體阻擋,他們要向三少進攻,只有爬上那小山般的屍堆,踏著自己同伴的屍體攻向三少。

三少殺人無數,同時自己的功力也是急劇損耗。

他要固守城門,身法與速度完全沒得發揮,只能站在原地不停地揮動那巨型斬馬刀。斬馬刀身射出長達十三丈的刀芒需要他的功力支撐,當他大量損耗之後,斬馬刀的刀芒越來越短。十三丈、十二丈、十一丈、十丈……到後來,三少斬馬刀已經只剩一丈刀芒,加上斬馬刀本身兩丈的長途,所能斬殺的範圍只剩下三丈半徑。

這時喬偉、黎叔、怒橫眉也都到了三少身旁,協助三少固守城門。但是北疆軍如潮水般洶湧不絕,儘管地上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死者無數,北疆軍的士氣依然未受打擊,仍然不依不撓地前沖,試圖以生命耗盡三少等人的功力!

「退!」三少一聲令下,喬偉、黎叔、怒橫眉頓時撤招飛退入城門之中。三少待三人撤退之後,鼓足全力前沖十丈,將十丈之內的北疆軍殺了個乾乾淨淨,再才收刀飛退入城門之中。

三少退進城門之後,城門轟然閉攏。蕭天賜在城頭上再射殺百人之後,也自城頭上躍進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戰至現在,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色已漸黑。公子蘇見最後守城的五個人也已撤退,當下高聲發令:「神弓營前進,全軍準備進攻!」

北疆軍終於進城。

但是當他們進城之後,他們才發現,噩夢並沒有結束。

小小的一座陳縣到處都積著齊膝深的水,城內所有的排水渠道都被堵死,不熟悉縣城情況的北疆軍一時無法找到排水渠道的通道加以疏通,只得舉著燈籠火把涉水行軍。

而縣城裡錯綜複雜的民居中也不知隱藏了多少敵人,不時有冷箭順著燈籠火把的光芒射來,將北疆軍戰士冷不丁地射倒。

在又損失了近五千人之後,公子蘇終於怒下決心,命所有的北疆軍邊前進邊拆毀所經之處的一切建築。

而在北疆軍為了不吸引敵人注意,滅掉燈籠火把,摸黑開始邊拆房子邊前進之時,北疆軍戰士們突然又嗅到了陣陣令他們心驚不已的味道。

那是火油的味道。

不知何時,那積滿了大半縣城的污水水面上,竟然飄滿了火油!

火油在某處被點燃,熊熊烈火頓時順著水面一直蔓延了大半個縣城,幾乎將整個縣城都籠罩於火光之中,而那些在水中涉水拆房的北疆軍戰士則大半被大火吞沒。

已經進了城的公子蘇鐵青著臉看著火光衝天的縣城,喃喃自語道:「一個小小的陳縣縣城折我鐵軍五萬餘精銳,逍遙山莊三少爺秦仁……本公子今生非殺你不可!」

直到天亮的時候,那將天際也照得通亮的火光才漸漸熄滅。

陳縣已經變成一地焦土,四處都是被燒焦的北疆軍士卒的屍體,硫磺味和烤肉香味充斥於晨風之中。

陳縣靠近天京城的另一邊城外,留下殿後的三少看著那仍在冒著青煙的陳縣縣城,一邊喝著早餐奶一邊喃喃道:「清兒這計策……忒毒了點兒。諸葛亮畢生行火計無數,自言有傷天和,將折壽二十年,清兒偏好火計,也不怕折壽……唉,她只余兩年多好活,倒真是不怕會折壽……」

說著,三少向著天京城方向望了一眼,拒公子蘇大軍於陳縣之外的一萬禁軍如今還剩下八千。那八千禁軍現在已經往天京城方向去得遠了,只看得到騎兵揚起的陣陣煙塵。

三少帶五千騎兵,原本是打算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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