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仰天笑 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八章 武林大會 2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黑馬。夕陽西下,摧魂人在天涯。

「離定州城還有多遠?」

「回老爺,照現在這速度,四日後就可以趕到定州外了。」

「唔,武林大會還有五日才會召開,不必加速了。少爺呢?怎麼沒看到他?」

「回老爺,少爺已經先行一步了,少爺他騎馬走的,比我們的馬車卻是快了許多。」

「嗯,他是個急性子,由得他去了。今晚就在這小鎮上歇息一宿吧!趕了這些天路,人困馬乏的,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老爺,舅老爺的信鴿……這個……少爺臨走的時候,不小心用刀氣把信鴿劈了下來……」

「哦?又有信鴿無辜遭劫了嗎?嗯,把舅老爺的信拿過來,鴿子就烤了作老爺我的宵夜吧!」

「可是……鴿子已給少爺的刀氣劈得只剩下來一條腿,餘下的部位全震成血水了。幸好信是綁在那條僅剩下的腿上的,所以信沒事,可是烤鴿子就沒了。」

「唔……這樣啊,把信拿過來,那一條鴿腿也烤了吧,聊勝於無嘛,可不要浪費糧食啊!會遭天打雷劈的……」

「呃……是,老爺。」

「曉妍啊,這朝廷裡邊兒的貢酒,你家裡怎會有的?」三少坐在杜曉妍的房間里,雙手交疊擺在桌子上,下巴耽在手背上,盯著桌上一壇大紅標籤上寫著「御用」二字的酒瞧個不停。

酒罈很漂亮,是用青瓷做成的,做工非常精細。青碧色的酒罈里盛著碧如翡翠的酒液,一股幽遠而深沉的酒香縈繞在房間里。

杜曉妍此時正坐在一張長几前調試著她的瑤琴,聽三少這一問,她笑吟吟地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也知道,我不喝酒的。這酒呀,是黎叔在主屋的一間秘室里找到的,一共才三壇呢!我知道你喜歡喝酒,所以向黎叔討了一壇過來。」

三少又望向酒罈旁那個黃金鑄就,上面雕著精緻花紋,鑲著許多顆紅藍寶石的酒樽,「曉妍啊,這酒樽可是很值錢呢!想不到你們天平山莊倒是很有點財力,這酒樽恐怕也是宮裡的東西吧?」

聽到「天平山莊」四個字,杜曉妍神情一黯,隨即笑道:「秦郎,這酒樽是跟酒擺在一起的,共有一對,黎叔本來打算全要了的,被我纏著要了一隻過來。」

三少嘆了口氣,道:「曉妍,你對我可真好。這酒和酒樽幹嘛要放在密室里?那密室中,還有什麼東西嗎?」

杜曉妍道:「第一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我連宅子主屋裡有密室都不知道呢!呵呵,你不知道,黎叔可是很會找東西呢,一下子就找到了密室的開關。第二個問題嘛,我倒是知道的,裡面有一些金銀珠寶,還有銀票金票什麼的,但是數額不大,也就十幾萬兩的樣子,全給黎叔卷了回來。」

三少心裡好笑,黎叔身為燕省第一千門盜門的頭子,是一等一的千王賊王。這做賊的,要是連密室什麼的機關都找不到,那就真不用混了。

「奇怪……杜公甫怎麼會有宮廷御酒的?沒聽說過他跟朝中的大佬有來往啊!還有,這酒和酒樽為什麼要藏在密室呢?為什麼不放在天平山莊?嗯,難道放在這裡,只是為了來定州城渡假的時候喝的?有可能,說不定天平山莊還有更多的貢酒……」三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倒了杯碧色的貢酒,一點一點地喝了下去。

「果然好酒!」三少咂了咂嘴,搖頭晃腦地道:「味醇而甘,不辣不澀,清香綿綿,沁人肺腑,回味無窮。娘的,難怪人人想當皇帝,敢情這皇帝喝的酒都跟普通的不一樣,其它的享受么,自然更是高人一等了。咦……杜公甫這貢酒,該不會是從宮裡偷出來的吧?沒道理啊,杜公甫又不是作賊的,瞧他那樣子,當鐵匠倒是比較合適。難道這酒是別人從宮裡偷出來送他的?嗯,有可能……」

「叮咚……」杜曉妍已調好了琴弦,撥了一個流水調,朝著三少笑道:「秦郎,給曉妍譜支曲子吧!」

三少搖頭道:「我哪裡會譜曲了?」

杜曉妍道:「不是要你把曲子寫出來,你只需要唱支好聽的歌,曉妍就可以把曲子彈出來了。嗯,就像你上次唱的那首,叫什麼來著?對了,一生所愛。」

「一生所愛……」三少沉吟半晌,突然想到了秋若梅,心中不由一痛。忙一口飲盡杯中殘酒,壓下那陣痛的感覺,起身走到窗前,遙望著不知道多遠的地方,看著那根本就不知道身處何方的倩影,道:「好,曉妍,既然你想聽少爺的歌,少爺便即興『創作』一首送給你。仔細聽好了!」

劍煮酒無味,飲一杯為誰。

你為我送別,你為我送別。

琴聲隨著歌聲響起,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杜曉妍的琴聲竟然幾乎與三少的歌聲同一節奏。絲毫沒有在聽到歌聲之後,再根據歌曲的調子來奏出琴曲,導致歌聲比琴聲快個一拍半拍的情形出現。

杜曉妍多才多藝,於琴之一道更是有多年苦功,但僅有技巧就想達到這種效果,卻是萬萬不能的。這其中,還必須有著一種心神上的聯繫,要有著一種知心的感覺。

杜曉妍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好像三少的歌聲剛一響起,她便知道了三少接下來將要怎麼唱似的,十指不由自主就將那曲子調了出來。

「難道……這便是秦郎曾說過的,心有靈犀一點通?難道,我已對秦郎知心到了這般境界?可是在秦郎心中,我究竟是何地位?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前去救我,證明他心裡還是有我的。可是……可是他的心,究竟能分成幾份?難道一個人的心,當真能分成多份?一個人的愛,當真能均分給多人?」

胭脂香味,能愛不能給。

天有多長,地有多遠。

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餐的黎小葉聽到那飄渺而來的歌聲,不由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出廚房外,倚在門邊,朝著那歌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從那開著的窗口,黎小葉依稀看到,三少那挺拔的身影,在暮色中竟顯出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

在這個時候,她才稍微覺得,那平常憊懶無賴的少年,總算有幾分可入眼之處,總算有幾分值得欣賞的地方。

「唉,你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怎麼一時下流無恥,一時卻偏偏這般滄桑神秘?這歌聲中的痴心,卻不是裝出來的,不是你那日騙三個姑娘時作出來的虛情假意。可是,你這樣一個好色無厭的浪子,心中也會有真愛?你愛的那個人,會是誰呢?如果你真有摯愛,那麼對你不愛的人,你為何又要萬般維護,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唉,你這無賴,還真是難以琢磨……」

不知不覺間,黎小葉竟看得痴了。

你是英雄,就註定無淚無悔。

這心沒有你,活著可笑。

「嗬,阿仁又在唱情歌勾引女孩子了!」鐵戩抓著個酒壺,一邊喝著從黎叔那討來的御酒,一邊倚在窗口笑眯眯地看著三少的身影。

正在鐵戩的房中翻找東西的鐵軒軒快步奔到窗口,一把將鐵戩搡開,道:「唱什麼呢?他唱什麼呢?」

歌聲傳來,一向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鐵大小姐竟也怔在了窗口。

「阿仁怎地……怎地會唱這般娘娘腔的歌子?可是……這歌子卻怎地這般好聽?我不是一向最討厭男人娘娘腔的嗎?怎地現在卻毫不反感?是詞兒寫得太好了,還是阿仁唱得太好了?可是……可是這詞兒難道也是阿仁作的?若不是阿仁作的,怎地我以前都沒聽到過?以前他凈是唱的什麼『大江東去浪淘盡』,又幾時唱過這般纏綿的歌兒呢?唉,他怎地就從未對我唱過這種歌呢?」

鐵戩看了看妹妹痴呆的樣子,心裡暗笑不已,灌了口酒,長吟道:「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仰天大笑三聲,快步走出了門口。

這笑有多危險,是穿腸毒藥。

這淚有多麼美,只有你知道。

「唉,三少爺怎地又唱起這般沒志氣的歌了?」歌聲傳到後院,喬偉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葫蘆口邊殘留的酒液,嘆息道,「至霸無情,三少怎地還沒悟啊!」

黎叔卻道:「別說其它的,你倒是說說,這魔門的勢力怎又滲進宮裡去了?」

喬偉搖頭道:「我也是猜的。杜公甫勾結魔門,這貢酒又是在杜家宅子的密室里找到的。酒藏得這般隱密,顯然是不願被別人發現。所以我估計,這酒可能是西門無敵送給杜公甫的。照你說的,酒罈和酒樽也都是宮裡的貴重器皿,顯然這酒是從宮裡弄出來的。西門無敵能弄出宮裡的酒和酒器,沒人在宮中,那是沒辦法弄到手的。」

黎叔哂道:「胡猜一氣。說不定杜公甫在朝中有熟人,而這酒和酒器是皇帝老兒賜給他那熟人的,他那熟人便又轉手送給了他,這又關西門無敵什麼事了?」

喬偉擺了擺手,道:「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杜公甫在朝中有沒有熟人我是不知道了,可是這貢酒多貴重的東西啊,就算是熟人,也不見得就捨得轉手送人吧?西門無敵為了籠絡杜公甫,自然是要給他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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