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發展:成為土豪,種田築基。 第217章 程紹之死2

對於姚宗文不肯給自己幫助這件事情,程紹心裡實際上是有充分的估計的。事實是,程紹根本也沒打算從姚宗文這裡獲得什麼幫助。

程紹其實早就在從開封到襄陽的路上就已經對自己的前途產生了絕望的情緒了。士兵不可用,軍官不可用。在這種情況下,程紹覺得自己就真的是諸葛再世,恐怕也沒有什麼勝算。

是人就必須吃飯才能活下去。人人都得吃飯。這件事情對於軍隊來說自然是沒有例外的。湖廣地方不給河南兵提供補給,程紹自己又不能憑空變出糧食來。那麼,手裡有武器的士兵們,自然而然的就會出去自己找吃的。也就是說,劫掠地方這種事情不可避免。

從進入湖廣境內開始,近四千的河南兵就變成了准土匪。從信陽州到襄陽府這一路,四千河南兵可謂是劫掠了一路。

如果說平息兵變不利被革職是一種選擇的話,到了襄陽府的程紹已經認識到,這個選擇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就是自己立即掛冠歸隱也已經不可以的了。畢竟,從信陽州到襄陽府這一路上,地方上的士紳都因為軍兵過境劫掠遭受了很大的損失。這些士紳們和朝中的官員們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程紹估計,自己縱兵劫掠的罪名,肯定已經被朝中的官員們彈劾的滿天飛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以前自己在接受朝廷旨意之初就辭官回鄉,那麼自己應該還能當上個太平鄉紳。如果自己帶著河南兵一路上供給充足軍紀良好的話,就是自己打了敗仗,最多也就是被奪官而已。可是現在的情況是,自己很可能是在劫掠了地方之後又打了敗仗,這種情況,自己的罪過非常有可能會牽連到家人。

封建官僚,不管是古代的封建官僚還是現代的腦袋裡灌滿了封建權力意識的官僚,他們在遇到問題的時候,總也不是去想著怎麼解決問題。他們想的都是怎樣去逃避問題。

程紹發現自己是死路一條而且非常有可能牽連家人之後,他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從個人利益和家族利益去考慮,程紹已經決定不跑到武昌去送死了。他準備死在襄陽,死在湖廣巡撫姚宗文的「威逼和迫害」下。

作為一個政客,程紹考慮自己的死亡問題仍然是站在黨爭的立場上的。程紹知道,自己是作為一個不能轄制士兵導致士兵劫掠,然後打了敗仗被處死的巡撫。還是作為一個被閹黨陷害,補給全無士兵渙散而自殺的巡撫。這兩者之間是有著本質的差距的。

這也是程紹從東林黨和閹黨的鬥爭失敗上吸取的一個教訓。在朝中閹黨打擊東林黨的罪名是貪污受賄。在這個問題上,大家實際是大哥和二哥,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距。閹黨和東林黨其實都貪污受賄,只不過當時是東林黨執政,那麼貪污這個罪名,非常輕易的使得執政的東林黨人變成了靶子。

自己立身不穩就不得不在政爭中偃息旗鼓。這主要是東林黨沒想到貪污受賄這種潛規則,會被閹黨拿到檯面上來處理。

程紹覺得,東林黨後來的補救方法是很對的。東林黨把自己內部為數不多的清官推出來塑典型,喊冤枉。這種做法就很好的在輿論上扭轉了自己的不利地位。歸根結底,東林黨的做法不過還是綁架輿論的老一套而已。

在程紹清楚的認識到自己難逃一死之後,他就已經開始全面的考慮自己怎樣才能避免身敗名裂的死亡方式了。在他看來,只要把自己的軍事失敗和黨爭、閹黨的迫害綁在一起,那麼即使自己死後,已經變成在野力量,但是仍舊把持著國家輿論的東林黨同僚們,就不得不出面為自己轉換名聲。

所以說,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閹黨迫害的犧牲者,雖然不能改變自己死亡的最終結果,但是卻可以全面的扭轉自己家人的不利狀況。

自己作為一個忠良之輩,作為一個閹黨的眼中釘被迫害而死,那麼東林黨人就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好名聲。有了這樣一個好名聲,自己的子女就變成了忠良之後,自己的親人就變成遺孤遺屬,自己的家人就可以在自己的忠臣光環下,得到保全。

所以說,程紹在姚宗文看來非常反常的跑到他那裡求救的行為,實際上就是在為自己的死亡進行鋪墊。程紹就是準備從姚宗文的巡撫衙門回去後,在自己的行營中「悲憤」自殺。

大家可以看到,封建官僚這個東西,或者說在封建權力意識影響下的古今官僚,實際上在本質上是相同的。

當官員們的腦袋裡是科學社會思想,以馬列毛主義為信仰的時候,就是他們做錯了事情,犯了錯誤,他們也會老老實實的接受懲罰。而當官員們的腦袋裡充滿了封建權力思想,一心想為了自己所屬的利益集團服務,一心想要保護自己的家族利益的時候。各種墜樓事故就開始層出不窮了。

所以說,比資本主義更落後的是封建主義,比資本主義更邪惡的是封建主義,比資本家更罪惡的是封建官僚。馬老人家說資本主義比封建主義更進步的道理就在這裡。這就是為什麼具有封建主義性質的官僚資本主義是一定要被推翻的三座大山之一的原因。

程紹作為大明王朝的一個利益既得集團東林黨的一份子,他考慮問題,全部都是圍繞著東林黨這個利益集團的。無論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還是從自己的名聲出發,還是從自己家人的利益出發,程紹都是從東林黨的立場來考慮問題。

在認識到只有依靠東林黨的力量才能保證自己的財產的安全,才能保證自己家族利益的安全之後,程紹毫不猶豫的就把東林黨的政治對手,閹黨的一份子姚宗文拖下水來當自己的墊背的。

至於程紹自己的所做作為,比如他對河南百姓搜刮和掠奪,比如他對自己從河南強征而來的民夫百姓的虐待等等。這些問題,程紹這個東林黨的「大清官」,可是一點兒也不會去考慮的。

自殺這件事情,也能分成懦夫的自殺方式和勇者的自殺方式。比如說用刀自殺,用火自殺這些,這都是一個非常疼痛的過程。一般來說,沒有一定膽氣的人還真的不敢用這種方式自殺。而用毒藥,用繩子,從高處跳下來這些,或者是一瞬間的過程,或者是半自動的過程。使用這種手段自殺的,基本都是些懦夫。

程紹這個人肯定不是那種有膽氣的人物,他選擇的自殺方式是懸樑自盡。

聽到程紹自殺的消息,姚宗文先是驚訝後是暴怒。

大家都是玩政治的人,僅僅是一瞬間,姚宗文就明白了程紹事先違背常理的前來拜訪和懇求自己的原因。明白了這一點,姚宗文對於東林黨人的不屑情緒立即就被一種忌憚的情緒所代替了。

哪怕是死,也要在黨爭上給自己的集團添磚加瓦。就單從這一點上講,依附魏忠賢的閹黨中人恐怕就做不到人家那麼決絕。

早就已經投靠了閹黨的姚宗文,一時間有些擔憂起自己的前途來了。畢竟,如果東林黨中有三分之一像程紹這種敢於發動自殺性襲擊的傢伙的話,閹黨的前途可就堪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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