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1393章 雙喜

聽了十六阿哥的話,曹顒訕笑兩聲,道:「這可是好事……」

十六阿哥道:「皇上已經下令內務府這邊準備世子府,這回連福彭的世子府也補上……」

曹顒這回可真是吃驚。

世子府的規制介於親王府與郡王府之間,由工部與內務府承辦,絕對不是一筆小開支。

除了營建費用外,親王世子開府後,還要配備相應的屬官,這部分亦領朝廷俸祿。

雖說按照律法,親王、郡王嫡長子年滿二十既可請封世子、長子,簡王府的三阿哥年到而立,早當請封世子,可實際上還是要看皇上心意。

別說沒請封的,就是康熙朝冊封的誠王世子、恆王世子、淳王長子,除了最後一個沒變動外,前兩個都被革了世子爵位。

雍正此舉,除了奪嫡時的仇怨之外,還有為自己的兒子開路的意思。

否則的話,等到下一任皇帝登基,就又多了幾個「兄王」,難免束手束腳。

另外,就是錢糧這塊,也能節省一二。

沒想到,現下皇上卻主動提及此事。

曹顒凝眉思量一番,猶豫地問道:「十六爺,莫非西南有孝敬?」

十六阿哥「哈哈」笑道:「爺就曉得,你保准能猜到……鄂爾泰不愧是在內務府歷練過的,有幾分抓銀子的手段,既削弱了土官貴族的勢力,又給皇上賺了銀子……不過也不多是他的功勞,說起來在首議在西南種植煙土的還是孚若,內務府在廣州那邊,這幾年收益也不少……」

曹顒聞言,不由苦笑:「十六爺,我可不敢占這份功勞……」

兩人相熟,曹顒便直接說了自己與趙同的對話,還有自己對鄂爾泰在西南販賣煙土的擔心。

十六阿哥收了笑。

從內務府在西南種鴉片,到鴉片藥丸行銷蒙古,多是同十六阿哥有干係,他自然比旁人更曉得鴉片的危害。

過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十六阿哥方開口道:「孚若,煙土之事,你不要再插手……」說到這裡,頓了頓道:「皇上已經決定要修園子,圓明園擴建在即……」

既是修園子,銀子花費就要流水一般。

曹顒聽出十六阿哥話中所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十六阿哥道:「行了,不用你憂國憂民。真要有不好,最著急的還是皇上……只是如今皇上正在興頭上,正覺得鄂爾泰合心的很,爺要是啰嗦,倒像是眼氣他,給他上眼藥似……過了這陣子,爺會提醒皇上留心此事。你可不許再參合,賑濟條陳之事,你已經得罪人了,這回再露面,怕是就要被人恨到骨頭裡……」

曹顒點點頭,雖說心中依舊擔憂,可也曉得十六阿哥說的對,便沒有再多言語……

要說鄂爾泰,真是會做人的。

因雲貴偏遠,民生不富裕的緣故,雲貴歷年的錢糧多有拖欠。

鄂爾泰督撫雲貴這幾年,錢糧每年都足額而至。戶部上下,亦打點的十分到位。

眾人提及此人時,都要讚不絕口。

就是鮮少開口點評外官的蔣堅,都忍不住對曹顒道:「鄂督確是能臣,能經營至此,難怪皇上器重。」

曹顒聽了,想著鄂爾泰用的是販賣煙土得的銀錢,多少有些不舒服,道:「外人都當雲貴偏遠苦窮,可實際上雲貴有鹽茶之利,還有各種林木山珍,用心經營的話,也能有所建樹……」

蔣堅道:「即便如此,也只有鄂督文武雙全,方能如此出彩……換做其他人,為求太平,與土官周旋、安撫百姓都要佔盡精力,哪兒有精力他顧?」

曹顒沒有說話,而是想想換做自己為雲貴總督會如何。

結果,他無奈地發現,自己沒有殺人如麻的魄力,也沒有販賣鴉片的狠厲,自己去總督雲貴的話,還真未必比得上鄂爾泰……

三個王爺除旗務的旨意明發,立時引得宗室人心惶惶。

畢竟在宗室中,親王、郡王都是有數的,加起來也不過十數個。其中誠親王、恆親王、淳親王、簡親王、平親王本就「閑賦」,這一下子又「閑賦」三個。

沒想到,就是旨意明發次日,又因新旨意下來。

簡王府正殿,雅爾江阿帶著妻妾兒女,面北而跪,聆聽聖旨。

待聽到命自己打理兩藍旗旗務時,雅爾江阿的身子都跟著發抖。

不怨他如此失態,實在是太過意外。

從康熙聖祖駕崩前幾年開始不待見他至今,他已經閑賦小十年。

若是他庸庸無才,也不會這般難熬。

可他二十一歲封世子,二十六歲承親王,被聖祖皇帝倚重,成為宗室里的中流砥柱,何其風光?

都說小丈夫不可一日無財,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既嘗過大權在握的滋味,縮頭裝孫子的感覺就越發難熬。

只是雅爾江阿與皇上年歲相仿,早年多打過交道,曉得他不待見自己,又不是個大度的,為了兒孫計,別無他法。

他原想著,只要保住到死爵位不失就好。

就算皇上防範宗室,攔著他的嫡長子為世子,讓幼庶承繼,他也認了。

為了這個,他這兩年對西林覺羅氏所出的幼子多有看顧。

其他兒女還罷了,都已經長大成人,遠嫁的遠嫁,封爵的封爵,他最不放心的反而是自己的繼妻與幾個小女兒。

為了照顧她們,他在今年年初還動了將幼子過到妻子名下,讓妻子撫養的念頭,卻是被永佳勸住。

永佳是這麼說的:「不管皇上最後如何,不可寒了孩子們的心……三阿哥、三夫人都是孝順的,身為嫡長,繼承爺的爵位是天經地義,我們總要為他們爭取一二。如今就弄了後路,讓三阿哥如何自處?再說,側福晉那邊,將八阿哥當成命根子,也舍不下八阿哥……」

雅爾江阿雖對髮妻沒什麼情意,可因憐惜兩個嫡子少年失母,對兩個兒子多有寬待,就是怕他們吃自己當年的苦。

如今想到王府退路,倒不是將兒子們當成棄子,不過是揣摩聖意,做最壞打算。

聽了妻子的話,他就暫時放下這個念頭。

除了永佳所說的原因外,多少也是因八阿哥已經七、八歲,被西林覺羅氏教導的帶了小家子氣,同嫡母疏離,使得雅爾江阿並不怎麼滿意。

他心中有些後悔,若是早些將八阿哥抱到福晉身邊,也不至於將兒子養成這個樣子。

儘管如此,他也沒想著自己能再添兒女,這幾年他沒少留宿福晉房裡,福晉都沒有動靜。

他到了知天命之年。

沒想到,三月時,庶福晉金氏設宴,請雅爾江阿吃酒,並且在其醉酒後將他留在自己房裡。

雅爾江阿妾室雖多,金氏因長得好、溫柔小意,正經得寵數年,只是時運不好,早年流了個孩子後就再也沒有身孕。

現下見王爺對女色不上心,將福晉當成「老來伴」;福晉是個省心的,將王府家務全托給三阿哥夫人,金氏心中又澀又苦。

早年她年少輕狂,在旁人的挑撥下,沒少個三阿哥上眼藥,也曾算計過繼福晉。

她一個王府的無子庶福晉,那兩位要是以後想要報復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於是,她就找來娘家兄弟,密議了一番,最後想到了「借腹生子」。

可是她本身就是王府包衣出身,身份不高,要是抬舉身邊人,保不齊對方就有自己打算。

加上她兄弟捨不得王府富貴,最後金氏就接了侄女進府。

那晚,侍候雅爾江阿的,就是金氏的侄女。

雅爾江阿雖在醉中,到底不是全然糊塗,是風韻猶存的妾室還是沒經人事的處子,多少也分辨的清,可黑暗之中,只當是金氏安排的丫頭,弓在弦上,便也就笑納。

等到次日,見枕邊人是給自己與福晉請過安的小妾侄女,雅爾江阿立時黑了臉。

睡個丫鬟,他不放在心上;可是名義上的「客人」,他就惱了。

這樣妻兒怎麼看自己,難道自己是淫棍不成?

他也不理小金氏,立時喚人傳金氏。

金氏最會看人臉色,哪裡不曉得他惱了,立時跪下,流淚請罪,凄凄慘慘的,說的都是無子婦人的苦楚:「別說是奴才這樣不在排位上的,最好的下場,就是青燈古佛罷了……說句不恭敬的,即便尊貴如福晉,王爺在,有王爺庇護;若是王爺西行,不是還要看三夫人的臉色……」

說到這裡,她想要雅爾江阿最疼愛六格格,便道:「就算六格格婚後受了委屈,福晉想要為六格格出頭,也得央求三阿哥、三夫人……若是福晉有親生阿哥,哪裡會如此?」

不得不說,金氏確實說到雅爾江阿的心坎里。

倒不是說永謙待繼母不恭順,只是永佳進門時,他已經是半大少年,母子相處多有避諱。

加上永佳的性子,並不刻意籠絡繼子,使得母子之間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雅爾江阿相信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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