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632章 奇聞(上)

「官服?」曹顒聞言,卻是一怔。

想到昨日智然所說,他不禁微微皺眉,隨即對初瑜道:「再找出一套來吧。沒有孔雀補服,就換麒麟補服。」

初瑜看了丈夫兩眼,應了一聲,又去找了一套簇新的孔雀補服出來,服侍著曹顒穿了。昨晚夫妻兩個看的金絲軟甲,則是穿在補服里。

用了早飯,曹顒起身出門時,初瑜猶豫了一下,問道:「額駙,可用多置幾套?」

「夠使了,先不用了。」說到這裡,曹顒頓了頓,道:「倒是鎖子甲需要些,看看這邊可有。若是沒有的話,瞧瞧哪家王府園宅能說上話,使人先去借十幾件。」

「嗯,曉得了。」初瑜應了,近前幫丈夫平了平領口。

曹顒思量一遭,道:「怕是衙門事多,要忙上些時候,將暮才回。若是這邊有事,可尋……可尋智然商議。」

「智然師傅?」初瑜聽了,頗有疑惑,不曉得丈夫怎麼會將家務托給出家人。

「智然聰敏,先生在世時也是常誇的。」曹顒回著,輕輕樓了下妻子,才從西院出來。

除了聰敏外,也因智然是出家人,避諱少些,出入內宅方便,好兩相照應。

要不然,園子里只留下妻女,曹顒委實放心不下。初瑜雖當家理事多年,身邊都有紫晶扶持,說起來獨自管事的時候甚少。

到了前院,魏黑等人正站在一堆兒,不曉得說什麼。曹顒仔細看了兩眼,卻是正看到靛藍色官服。

待走到近前,他卻是愕然,說不出話來。

站在魏黑與李衛身邊穿著孔雀補服的,正是智然。見曹顒出來,智然的臉上帶了淡淡笑意。

雖說智然昨日「自薦」,但是被曹顒一口拒絕了。他視智然為友,怎麼能明明曉得有危險,還能讓其為自己個兒的替身。

卻不曉得,是誰的主意,從內宅取了官服,給智然裝扮起來。

以前兩人在一處,只能說有幾分神似;如今這面對面站著,卻看著像同胞兄弟了。兩人高矮胖瘦差不離,只是智然的服色略白凈些。

「公子?」見曹顒穿了官服,魏黑帶了幾分擔心,勸道:「雖不曉得那些人到底何時出關,還是早些防範為好。」

「今日才初三,就算那些人疾馳而來,能到的人數也是有限,還有些富裕。尋其他人看看,身量差不多的就行,實在尋不到合適的,就空轎子從大門出。」曹顒說道:「智然不行。」

眾人聞言,卻是神情各異。

李衛帶了幾分得意道:「我說什麼來著,曹爺定不會同意此事。這不符朋友道義,曹爺怎麼放心讓智然師傅冒險?」

蔣堅看了看曹顒,又瞧了瞧智然,面上沒什麼,心裡卻早就驚疑不已。

魏黑與鄭虎兩個曉得曹顒的脾氣,知道多說徒勞。魏黑躬身道:「是老黑多事了,公子勿怪。」

曹顒聽初瑜說後,也曉得指定同魏黑脫不得干係。他身邊,能不同他商議就說上話的,除了故去的庄先生,就只有魏黑一個。

「曉得魏大哥的愛護之心,還能鬆懈幾日,再尋合適的人就是。」曹顒笑著說道,盡量使氣氛輕鬆些。

他的心裡,也是倍感神奇的。

看對面的智然,就像是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一般。再想到智然襁褓中就遺棄在清涼寺外的身世,曹顒心裡真的有些懷疑自己老爹的人品。

「看著甚是俊秀,小和尚,你再仔細想想,要不要還俗?這個模樣,娶媳婦指定是不愁的。」曹顒拍了下智然的肩膀,帶著幾分戲謔道。

「小僧正想要借著曹施主的光,入這紅塵幻境歷練歷練,曹施主何不成全一二?」智然雙手合十,一本正經地說道。

曹顒也收了臉上嬉笑之色,道:「既是朋友相交,小和尚若要紅塵歷練,我護法還來不及,哪能引小和尚步此險境?我欲以家務相托,若是小和尚不嫌瑣碎,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智然見曹顒神情堅定,曉得他心意已決,伸手將頭上的頂戴連同假髮辮一同摘下,頷首道:「既是如此,小僧願盡綿力。」

除了智然,鄭虎也留在園子這邊,負責園子的護衛。跟著曹顒出門的,有小滿、魏黑、蔣堅、李衛、趙同、曹甲等人。

任叔勇、任季勇兩兄弟,因做了天佑他們幾個的武師傅,留在京城,並沒有隨行。

曹顒登上馬車,眾人騎馬相隨,往行宮去了。

車廂里,曹顒四下里摸了摸,決定要好好琢磨琢磨,增加自己這輛車的防禦能力。四周應焊上鋼板才好,這樣能抵禦火器。

雖說朝廷對火器管制甚嚴,但是畢竟火銃是明朝就有的,民間也不乏能工巧匠。那東西如今還是填充式,用起來麻煩,射程也不要過數十丈到百丈,但是若是裝備好了,用來埋伏暗殺卻是綽綽有餘。

想到此處,曹顒隔著官服,摸了摸身上的軟甲,想著要不要做個試驗,看看身上這件防禦能力如何。

不過想到這是岳父所賜,他這個念頭就消了。

這一刻,他卻是怨自己見識淺薄了。為什麼上輩子不多看點雜書,就算是不能發明手槍,能曉得防彈衣的做法也好。

到了行宮內務府衙門,當值的兵丁,都不免露了詫異之色,因為曹顒實在是來的太早了。

辦了腰牌,跟隨曹顒進來的,有蔣堅、魏黑、曹甲、趙同、小滿幾個。左右也無人,曹顒便鋪了紙,大家勾勒出從園子到行宮的大致路線圖,研究起那些地方最容易被人窺探埋伏。

雖說要引蛇出洞,也不好一直被動,等著對方收拾妥當了才應戰。

將這幾處地方尋出來,也安排人手盯著,說不定能料得先機。

行宮四周,鮮少有民宅,多是坐落著王公權貴的園子別院,還有八旗兵營。

眾人回想方才來路,不過三、四里,路過一片小樹林、兩個拐角、三條街、七、八家園子。

能藏人設埋伏的地方,足有十幾處。

要是在外頭還好,要是在道路兩旁的園子里,卻是不好察覺。

想到此處,魏黑不由皺眉,環視眾人一眼,心裡隱隱地多了幾分擔憂……

……

淳王府花園,西院。

初瑜坐在椅子上,看著廳上眾人。雖說是娘家的園子,但是因隨同丈夫與女兒回來小住,所以初瑜前兩日雖受過這邊管家執事的請安,但是並沒有把持園子內務。

這邊上下行事,還按早先的規矩來。

如今,既有關係到家人安危,初瑜再也不敢有所簡慢。

「結成兩隊,每隊十人,分東西清查內園,各處俱要查到,所有當差人等,都按名冊核對。若有不在冊上之人,綁縛後送到前院訊問。傳話前院,亦是如此。倘有遺漏,十人同罪。」初瑜環視眾人一眼,輕聲道。

喜彩、喜煙等人,自然無話,低眉順眼,俯身應答。

這邊園子的幾個管家婆子,卻不曉得看著面嫩老實的大格格為何欲要大發雌威?

其中一個婆子,夫家姓周,早年曾奶過七阿哥,現下跟著兒子媳婦到這邊當差。算是內園的要緊人物,就算是在初瑜面前,也有個座的。

她向來倚老賣老,加上瞧著初瑜待人和氣,便有些蹬鼻子上臉。

聽了初瑜的話,她也不應,而是笑嘻嘻地說道:「是不是有人淘氣,衝撞了大格格?吩咐老奴就是,瞧老奴不揭了她們的皮?大格格勿惱,小心氣壞了身子。您是什麼身份,何必同那些奴婢計較。園子肅靜著呢,曉得大格格與額駙來小住,老奴帶人查過的,這才沒幾日功夫。」

這邊園子的管事,見周嬤嬤出頭,自是樂不得。

初瑜看了周嬤嬤一眼,神色淡淡的,道:「若是記得不錯,嬤嬤過了六十了,還在差上,實是辛苦,叫人看了不落忍。打今兒起,嬤嬤就好生歇歇吧。」說著,對身邊侍立的喜彩道:「嬤嬤那邊的鑰匙與賬冊你先接了,再尋妥當的人當差。」

周嬤嬤聽了,卻是呆住了。

自己才插了一句話,就被撂了差事?

就算是淳王福晉,也不曾這樣對她。

她白著臉,擠出幾分笑道:「老奴謝大格格體恤,只是老奴這把身子骨還算康健,這差事又是福晉所委,老奴不敢偷懶。」

初瑜只是看著手中的名冊,並不應答。

喜彩上前一步,道:「格格出京前回王府請安,福晉已經發話,這邊園務任由格格做主。」

周嬤嬤不服氣,站起身來,還欲尋出話來,再掰扯掰扯。

初瑜抬頭望過來,臉上辨不出喜怒,但是眼睛望過去,卻使得周嬤嬤住了口。她想起王爺與福晉對大格格的寵愛,以及大格格生母納喇氏的手段,心裡卻是一激靈。

龍生龍,鳳生鳳。

這大格格看著和善,但不管是生她的側福晉,還是養她的嫡福晉,哪個是好應對的?

她訕訕地坐下,不再應聲,心裡既是懊惱自己不當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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