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招兩用(下)

原來驃騎兵唱戲是假,打掩護挖大坑才是真的,這陷馬大坑挖得特別藝術,又深又長,而且竟是個馬蹄鐵形的,金兵正好是從那個開口處衝進來的,要想不掉到坑裡他們只能從來路返回,可後面就是驃騎軍啊!怪不得他們追得不緊不慢,原來人家早知道前面有坑。

這回可看出金兵的騎術誰好誰差了,好的躍馬過坑,接著逃跑,不好的要麼投降,要麼就往坑裡掉,掉下去然後投降,等著驃騎軍再把他們拉上去!

金兀朮騎術算不上頂尖,可他的戰馬卻是最好的,只一躍便跳過了那道大長坑,絕塵而去!後面的驃騎軍是不會掉坑裡的,他們只負責在坑外抓人,手持帶倒勾的長杆子,把掉到坑裡的金兵都給俘虜了。

金兀朮逃了不遠,後面追兵又至,這回是亂箭齊發,楊再興繞過大坑追了上來。金兀朮認得楊再興,同樣楊再興也認得他,拉開雕弓,不射別人專門射他,狼牙箭一支接一支地飛去。金兀朮左躲右閃,使出渾身解數,可卻還是中了一支,疼得他冷汗直冒,深怕這箭上是餵了毒的!

亂箭齊飛下,金兵死了個乾乾淨淨,變成了前面只有金兀朮一人在逃,後面好幾萬人在追,驃騎軍也是費盡了心機,前堵側抄,想抓住金兀朮,可每次都差了那麼一點兒,都讓金兀朮跑了。

連跑帶顛地,金兀朮逃到了一條河旁,他也不知道這是條什麼河,可他不會游泳自己卻是知道的,順著河岸奔逃,後面追兵的蹄聲越來越近,似乎楊再興的笑聲都能聽到了。金兀朮長嘆一聲,今日是必死無疑了!死倒沒什麼,就怕想死都死不了,那楊再興不知得使出什麼噁心招術折磨我呢!與其被俘受辱,不如乾脆自殺算了,學學那西楚霸王的決絕之氣!

正想著自殺呢,偏巧這時河中來了一葉扁舟,一條小船悠哉游哉地划了過來!人家西楚霸王寧死也不肯愧對江東父老,金兀朮可沒那豪氣,他一見有船,立刻就不肯自殺了,連連大叫,「船夫船夫,快快把船划過來,送我過河!」

「你是誰啊,憑什麼要我送你過河?」那船夫有點兒臉色發青,他也看到後面那成千上萬的追兵了,可不想惹麻煩上身!

「本帥乃金兀朮是也!」金兀朮大聲叫道,後面追兵越來越近了,他都急得快跳河了!

「金母豬?我還銀母豬呢!」那船夫嘟嘟囔囔地道,小船反而向對岸划去,不理金兀朮。

「你……你別走啊,我給你錢!對了,我把這匹馬給你!」金兀朮實在等不及了,只好縱馬跳下河去,他想不跳河也不行了,楊再興到了!

楊再興叫道:「金兀朮,有種的別跑,咱們大戰三百回合,讓我挑了你!」

去你的吧,不跑的是白痴!金兀朮戰馬雖游得不快,卻奮力向那小船猛撲騰。楊再興也是縱馬下水,又開強弓,對準金兀朮「嗖」地便是一箭。箭到聲起,只聽得金兀朮長聲慘叫,楊再興你個混蛋,又射中我啦!

金兀朮忍住傷痛,好不容易才爬上那小船,對船夫道:「你是金國人吧,我是金國元帥,你救我一命,日後我重重有賞!」

那船夫連頭都沒點一下,就「啊」的一聲大叫,卧倒在船板上。金兀朮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麼啦,別趴下啊,快快划船,他們追上來了,你看不見么!」

「已經追上來啦!」船夫大叫道。

金兀朮急忙回頭,果見楊再興縱馬游水,離小船已經不遠了,楊再興滿臉的紅光,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一個勁兒地沖他招手,「來來,下來,咱們決戰!」

決戰你個頭啊!金兀朮操起木槳,拚命划動,技術奇差,力氣挺大,小船竟被他划動了,向對岸靠近。楊再興一見又要追不上,大怒之下,第三次彎弓搭箭,這次他可不想抓活的了,拿出的是一支火藥箭,葯筒尚未濕透,還能爆炸,點燃藥引,嗖的一聲便向金兀朮射去。

金兀朮低頭躲過,他見楊再興射出火藥箭,便知道驃騎軍是不打算抓活的了,加了一把勁,奮力划動船槳。追來的驃騎兵人人身上帶有火藥箭,剛才一直沒敢放,怕射死金兀朮,現在一見主將先放火藥箭,也不客氣,不管岸上的還是水中的,都開始向船上放箭。

金兀朮正劃得起勁兒,忽見那船夫從船板上一躍而起,道:「金母豬元帥,別忘了賠我船啊!」說完,一刻都不停留,「卟咚」跳進了水裡!怎麼回事,我都被追到這份兒上,還在拼了老命求生,你咋也沒咋地怎麼先投水自盡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砰砰之聲大作,緊接著小船便散架子了,金兀朮哇哇大叫的也掉入了水中,幾口水入肚,差點兒沒把他嗆背過氣去,心道:「完了,就要去見先帝了!」正等著沉底呢,忽然感到雙腳踏到了實地!

原來,他落水之處已近岸邊,河床淺顯,水只淹到他的脖子,金兀朮急忙拖泥帶水的逃到了岸上。這時,他那匹戰馬也撲騰到岸邊了,金兀朮感動得差點兒哭鼻子,我啥都沒了,可這馬還一直跟著我,馬比人有良心啊!

翻身上馬,金兀朮對著河中的楊再興罵道:「楊小兒,你如此迫我,兩次追殺之仇,我……哎呀!又射中我了!」

楊再興又是一記流星箭,這次最狠,擊穿了金兀朮的鐵甲,正中後心!金兀朮吐出一大口鮮血,昏死了過去,戰馬載著他繼續向北逃命!

楊再興憤怒地拍起大片水花,罵道:「又讓他跑了!這頭豬的品種可真好,跑的竟如此之快!哼,下次有他好看!」

驃騎軍留了一個小隊在冀州守城,其餘的則隨楊再興趕赴燕京戰場。半路上,接到莫啟哲的軍報,讓他不要進城,先在城南等著,等到莫啟哲趕跑了西夏大軍,他就可以去城西駐兵了。就這樣,楊再興便在本來李佑仁要紮營的地方,安下了營盤,控制住戰場的西線。

撫著燕京厚實的城垛,莫啟哲指著下面的三軍兵營,道:「會戰前的戰場分布應該就是這樣了,我軍有城牆和西線,金軍佔據北面,西夏軍有東面。金軍是這次會戰的主力,西夏軍是配合作戰,所以主戰場當是北面!」

韓企先道:「剛才西夏軍和金軍發生了點兒誤會,西夏軍又有厭戰情緒,相信兩軍配合會有漏洞,不可能象我軍一樣團結一心!」

莫啟哲敲著城垛,深思了一下,道:「吳乞買和李佑仁在指揮作戰的方面,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必有分歧。讓我想個好方法,怎麼才能讓這種分歧越來越大呢?」

一定會有辦法的!眾將一齊點頭道。要論行軍打仗,莫啟哲可能不是吳乞買和西夏元帥的對手,可要論使壞,三十多萬金夏聯軍就算加起來,恐怕也不是莫啟哲一個人的對手!

「咱們在谷羊村的仗打得很好,給西夏軍以強大的震撼,他們可不敢再小瞧我了,相反還會怕我。可金軍就不同了,人雖少卻是天下最強,他們的將軍知道我底細的不少,該瞧不起我還是會照樣瞧不起的。嘿嘿,這不就最大的分歧嗎,金軍會急於進攻收復失地,而西夏軍則是能不打就不打,恨不得把這場戰爭拖黃了才好!很好,我有辦法了!」

韓企先指東北方向道:「如果聯軍戰敗,他們只有一個方向可逃。都元帥你看,東面是大海,而南方和西方是我們,所以聯軍一旦要逃,只有往北方逃回金國本土,白山黑水之間!」

「嗯,逃不逃以後再說,現在先把會戰的準備做好!我決定高懸免戰牌,無論金兵如何叫罵,也絕不出戰!城中是這樣,而城外嘛,要派出小股游騎對兩軍不停地進行搔擾。搔擾也要有戰術!」

「搔擾也需要用到戰術?」將軍們一齊笑道,搔擾不就是打完就跑嘛,只要跑的快就行了,需要啥戰術!

「當然要用到了,要不然咱們幹嘛讓再興佔領西線!咱們先派再興在西線堵截西夏的補給部隊,最好是劫了他們的軍糧,搶不回來就一把火燒掉,反正不能讓李佑仁的軍隊吃飽肚子。你們說西夏軍沒了糧食,他們會怎麼樣?」

「就地取糧,劫掠地方!」

「那你們說吳乞買會不會很開心啊?」

「這還能開心嗎?不把他氣炸了肺才怪!」將軍們笑道,西夏軍搶他的國家,吳乞買要是還能開心得起來,那他不是肚量大,簡直就是沒心沒肺了!

「可吳乞買是供應不起二十多萬盟軍糧草的,他需要西夏軍為他打仗,所以就算心裡怨恨,嘴上也不會說。可當兵的呢,金兵會對李佑仁越來越憎恨,吳乞買越壓著金兵不讓他們報仇,這種仇恨便會越深,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矣!」

眾將道:「可這和搔擾戰術有什麼關係?單憑這個也不能使他們自己打起來啊!」

莫啟哲笑道:「我還沒說完呢,著什麼急啊!下邊就要說到搔擾了,咱們派出大股精兵去打西夏兵,帶足火藥箭,去燒他們的軍糧,每次出動都要象針一樣,狠狠地刺傷西夏軍,而且每次都必須要取勝!相反,去搔擾金軍時,要這樣……嗯,要象個漂亮小妞兒對你打情罵俏一樣,用粉拳打你,既不會讓你感到疼,打完以後你還會感到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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