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計赦宋皇(下)

秦檜抬起腦袋,額頭一片紅腫,他問道:「國公爺可是擔心令兄之事?」

莫啟哲笑道:「你很聰明,跟你說話不必多廢口舌。你回南宋之後,有兩件事要辦,一件自然就是要向汴梁年年納貢了,這點想必我不說你也明白。另一件就是幫我勸哥哥回國,其實我早就得知了我哥哥岳飛的下落,但我這哥哥為人古板,大腦很有點兒不靈,他竟不知自己實為大金子民,還以為是個宋人!在南宋的地界上一個勁兒地喊著北伐,折騰個不休,我很生氣,想給他個小小的教訓,所以你要勸他回大金不要採取一般的方法,也就是說不能光用嘴勸,你怎麼勸他,他都不會聽的,而是要……你俯耳過來,我細講給你聽。」

秦檜跪爬幾步,爬到莫啟哲面前,聽著他的吩咐,待聽完之後,秦檜滿臉的驚駭,道:「國公爺,這岳飛不是你的親哥哥嗎?你要我這樣對他,恐怕不太好吧?」

莫啟哲搖頭笑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吧,他這人大腦有點兒不靈光,而且他幫著南宋打大金,所以也應該給他點教訓,你用這辦法試試,看能不能讓他……讓他浪子回頭,如果不好使,咱們再另想辦法。」

秦檜只好點頭,心裡卻盤算著回南宋以後,一定要大拍岳飛的馬屁,至於國公爺說的什麼用奪兵權的方法使岳飛「浪子回頭」,根本就行不通,就算行得通自己也不能做這事,如果岳飛回到金國後,想起自己以前曾逼過他,跟國公爺一說,再修理我一頓,我犯得著么我,他和國公爺是兄弟之親,國公爺當然會向著他。

他又看了一眼莫啟哲,心道:「我看這位國公爺變臉變得非常之快,想必記性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岳飛陷害忠良,把我給告了,國公爺又沒想起當初是他吩咐的我,要我逼他哥哥的,那可就糟了,我非死不可啊!我可不能逼岳飛,多拍他的馬屁才是上策,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秦檜自認是大金忠良,深怕岳飛日後報復,是以決定修改莫啟哲的計畫,要用國家大義去感動岳飛,多多溜須,如能和他拜上把子,那樣才是最好。

莫啟哲可不知秦檜正想著和岳飛拜把子呢,他道:「從此以後,你要一切都聽我的,有什麼消息要及時報給我,明白了嗎?這是我對你的信任。」說著他拉起了秦檜的一隻手,使勁握了握,以示鼓勵。

秦檜萬沒想到能和莫啟哲握上手,只覺得全身骨頭都酥了,自出娘胎以來,何曾有過如此榮耀,不由得感激涕零,哽咽著說道:「國公爺如此眷愛,大恩大德,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國公爺以後富貴無限,小人跟著你,鞍前馬後的效勞,那也是光宗耀祖的美事。」

莫啟哲哈哈大笑,心道:「如果你狗頭做得好,老子以後殺你之時必會給你個痛快。」他端起桌上兩杯酒,道:「來,你我滿飲此杯,從此共享富貴。」

秦檜跪在地上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之後又伏在莫啟哲腳下給他磕頭。莫啟哲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秦檜,彷彿在看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子一般,搖了搖頭,想不出對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忽聽院里有人道:「都元帥在哪裡?」

莫啟哲向屋外望去,卻王氏站在院中,他問道:「什麼事?」

「稟報國公爺,夫人說讓你快點兒回房去,她要把你的腿打折!」這王氏眼淚汪汪地道,她兩頰紅腫,滿頭滿身的水跡,衣服都濕透了,不知怎麼搞的。

莫啟哲大吃一驚,道:「為什麼?」

王氏神色忸怩,十分尷尬,這時一整院的降臣都在看著她,讓她怎麼說得出為什麼。原來,莫啟哲走後,玲瓏醋意大發,懷疑王氏和他有一腿,便對王氏大加折磨,非要她說出剛才用的什麼方法勾引的莫啟哲,怎麼這小子這麼容易就上勾了!

王氏這個冤啊,她哪有勾引莫啟哲,可無論她怎麼解釋,玲瓏就是不信,最後玲瓏命令王氏自己抽自己二十個嘴巴,還不解氣,又把一盆的洗腳水扣到了王氏的腦袋上,讓她清醒清醒。

玲瓏得出的結論就是,莫啟哲一定是找借口出去等王氏了,而王氏服侍完自己之後便會去找他私會。氣惱之下,玲瓏把王氏趕了回來,讓她通知莫啟哲一聲,小心狗腿。

降臣們全是面面相覷,國公夫人這等厲害,原來國公爺竟然懼內,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

莫啟哲大感頭痛,玲瓏這般難伺侯,汴梁又有一個香寧公主脾氣更是大得嚇人,她們湊到一塊兒,說不定便會打翻了天!他想了想,自己娶玲瓏是被形勢所迫,但就這般和她做了夫妻,實為不妥,難以向香寧公主交待。香寧公主和自己共過生死,自己任何人都可以欺騙,但對這個真心相愛之人,須當誠實守信,不能辜負了她。玲瓏這事應先向香寧公主告知,然後再做計較。

當夜,莫啟哲另尋住處休息,此後迴轉汴梁途中,他也不去糾纏玲瓏,態度反常,讓玲瓏大為驚訝,向左右親兵詢問才得知,原來自己這個老公在汴梁尚有一未婚妻,身份高貴,容色奇麗。玲瓏倒不在乎莫啟哲有多少個老婆,她在意的是原配之位是否歸自己所有,現在有了香寧公主這個強有力的對手,讓她大傷腦筋,整日琢磨著是要和公主做對好姐妹,還是要整日打鬧著在莫啟哲面前爭寵,冥思苦想,費心傷神。

第二天傍晚,耶律玉哥等人前來相會,路上無話,不多日,一行人便回到汴梁。

莫啟哲先送玲瓏去了皇宮與香寧公主會面,他知二女相見必會大吵大鬧,自己夾在中間,無異於火上澆油,須當等二女冷靜下來後,再處理此事,花言巧語一番,那時自己便可安心地左摟右抱,過上神仙般的小日子。

美女的事不用太費腦筋,可南宋的事卻要仔細處理了,不擺平南宋,自己就沒法向金國發兵啊。可怎樣使秦檜得到趙構的信任呢,這可讓莫啟哲犯愁了,功勞之中什麼是最大的呢?功大莫過救駕,難道讓秦檜救趙構一命?就秦檜那德性,怎麼看也不象是個英勇之人!

左思右想之後,莫啟哲還是決定用這個方法,他命令親兵把趙構搬出皇宮,搬到張邦昌的太師府去,然後又在太師府的附近找了一座宅院,讓秦檜夫婦住了進去。

※※※

滿天星斗,蟋蟀鳴叫,王氏看了一眼四周,很害怕地道:「相公,就咱們兩個人能救得出皇上嗎?」

秦檜也是心下惴惴,他道:「國公爺都安排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就算是追殺,也只不過是演演戲,沒什麼危險。」

「還要追殺?可不要假戲真作,誤傷了咱們才好!」

「閉嘴吧,不經風險,哪兒那麼容易得到皇上的信任!」

秦檜夫婦從一個大狗洞里爬進了太師府,這狗洞非常之大,是驃騎軍特地給他們挖的,稱為「安全出口」,用來逃生之用。

太師府後宅,一個獨立的小院中。

「皇上,到吃藥的時間了,我扶你起來吃藥吧!」滿頭大汗的汪伯彥道,他剛剛在廊下煎好了一碗葯,拿進來給趙構服用。

趙構在床上睜開了雙眼,問道:「為何朕一天要吃好幾次葯啊?朕覺得好了許多,似乎不必再服藥了。」

汪伯彥道:「這是公主特地吩咐必須服用的,補氣的葯,每天分四次吃,服過之後,相信皇上不久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唉,其實朕早就可以行走了。」趙構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朕怕莫啟哲發現朕的病已經好了,此人心狠手辣,他如見朕痊癒,說不定又會想出什麼法子來折磨朕,到那時怕連公主也保不了朕啊!」

汪伯彥也小聲道:「臣聽說宮中住進了一位蒙古貴女,唉,公主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兩人正說著,忽聽屋外有腳步聲響,還有人小聲說話。趙構和汪伯彥同時臉色蒼白,相互對視一眼,這種時候會有誰來?平常驃騎軍看得雖嚴,但卻從不深夜打擾,一到掌燈時分,屋裡便只剩下趙構和汪伯彥君臣二人,小院之中倒也自由,可今晚為什麼會有人來?

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一個想法,由於蒙古貴女的到來,公主已然失寵,想必莫啟哲也不會再把趙構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是不是也要象殺張邦昌那樣,把他也給殺了啊!月黑風高殺人夜,難道那弒君之事終於落到了趙構的頭上?

汪伯彥大叫一聲:「媽呀!」把手裡的葯碗往地上一扔,連滾帶爬地鑽進了床底下,趙構也是全身發抖,胡亂猜測,不知那來殺人的劊子手給自己帶來的是毒藥,還是白綾。

卻聽門外有人輕聲問道:「皇上,皇上在嗎?這裡是不是皇上住的地方啊?」

趙構心想:「咦,怪了,這人竟叫我皇上!難道不是來殺我之人?」須知莫啟哲手下的驃騎軍是從來不叫趙構為皇上的,有禮貌的叫他聲陛下,沒禮貌的乾脆就直呼其名,只有宋朝的降臣才會叫他為皇上,這種人可是少之又少,以前還有個康屢,現在只剩下了汪伯彥。

趙構用被緊緊裹住身體,回答道:「朕在這兒,你……你是誰啊?朕已休息,有事明天再說吧!」

門外那人用充滿感情的聲音道:「皇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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